第313章 鸡犬升天有脏事，太子弄玩君王道
肖章一走，纵是朝堂之上，还有一众“肖党”在。
可那些人的智慧、才干，尤其是行事方法上。
却无一人能够与肖章相比，完全不具备肖章既有论思、又先做践行，那种极强的辅弼重臣之能力。
因为失去了肖章随时提供谏言、建议，在曹蒙昆南下追踪肖章这一路上。
赵维桓接连做出了两件看上去是要开启新政的大好事儿。
实则，在曹蒙昆的眼里，那却是两件注定毁誉参半的糊涂事儿。
哪两件事呢？
第一件事儿，是赵维桓深知若想变法，必先将天下兵马大全牢牢抓在新政派、交到“肖党”出身的众人手上。
得兵权者，可镇天下。
掌兵权时，可改天下。
深知此理，在曹蒙昆所乘漕船行至扬州时，他从当地昭烈寺密探那里得到了一份密报。
报中言：太子着令各路、除四边之地禁、边诸军外。凡五品以上武将，限十日内进京述职。
名为招武将进京述职，实际上太子爷准备借此机会，进行一次领兵之将的大换血。
换血的原则有两条：
其一，兴团练、重乡兵。
凡致和十五年前至三品将者，一概转谴为乡兵主将，大力兴办乡间团练。
说的好听，其实赵维桓此举，就是要将皇帝老爹留下的老将们，全都遣返归乡、让老将们去做预备兵徒有其名的最高指挥官。
老将们被谴换以后，谁去接手空出来的兵权呢？
京师四大营的禁军中心向新政，无门阀、世宦背景者，无视品级、一律破例大擢拔。
赵维桓要用那群无根浮萍一般地少壮派，去接替被换下来那些老将。
按道理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赵维桓这样做本无可厚非。
可是、可但是，具体操作中却出现了许多令人难以接受、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儿。
那都是一些什么事儿呢？
譬如，京西大营有一个八品的军使，本是一个斗大字不是一箩筐的主儿。
只因他曾随部驰援青竹庄，与肖章有所交际、并曾近身侍卫过肖章。
这次赵维桓大换血行动开始前，他得到了一些消息马上便人前人后、无时不刻地表示，他是肖爵爷的拥趸、是早思变法的人。
负责选拔提任的兵部官员，是一群刚刚跟着“肖党”众人上位的愣头青。
不加考察、不做盘问，听其所言后直接上表保奏，让那个军使一日三升。
短短三天时间里，从一个八品武官、直接被擢任为四品厢军都指挥使。由一个低级小军官，摇身一变、成了坐镇一方的大将。
如果那人真是一个肖章的拥趸，有真才实学，这事儿或许还无可厚非。
可惜呀！
那货上任以后，居然还用他带一队的套路，用去带了一个军。
结果，上任仅七日。
那货难以服众，引起了军卒哗变，就被他手下的将士们给拿下、关进马棚里。
再比如，御前侍卫里有一个家伙。
他本是寒门子弟，却有世家背景，是通过入赘走了世家的门路才被选入宫中成为御前侍卫的。
这次收到风声后，那货居然杀妻弑子、自毁家门，又带人杀了老岳父家满门后。
通过一番血腥的弄虚作假手段，换回了他寒门子弟的出身。
兵部选拔吏不知内情呀！
在选察时，见他久在宫中近侍太子，又与肖章麾下几个要人颇有交际。
于是上表报奏，让那厮由一个七品的御前侍卫，在短短十天内接连擢升、坐上了秦陇路兵马钤辖的位置。
然而这个世界上他，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厮才接过兵马钤辖的虎符没几天，帮他灭其岳父满门的一个人，因为没得到好的升迁、在青楼里喝了个酩酊大醉。
喝醉就喝醉吧！嗨，那货偏不。
他非要胡言乱语，竟躺在窑姐怀里把杀人满门、只为夺官的事儿全给漏了出去。
大梁的青楼，十有七八是教坊司的官办青楼。
窑姐一知此讯，没出三天、皇城司自然就知道了。
皇城司一得知这事儿，马上就上报给了雷佳铭。
雷佳铭一接到密报，二话不说、带着人就星夜疾驰、一路狂奔地赶到了秦州。
第二天一大早便将那贼首给抓住，当夜便给押回了京城、投进了皇城司的大牢。
进了皇城司，恍进阎罗殿。
面对那十八般酷刑，纵是英雄也软蛋。
那货在雷佳铭三般酷刑拷问之后，不只如实交代了他如何杀妻弑子、如何灭其岳父满们的事儿。
他还交代了多年以来，借其御前侍卫身份勾结地方军官，以军丁乔装为匪、纵凶行恶，劫掠多地、杀人无数。
他还供出了曾帮漕运总管私运盐铁、以为谋私。挟绑少女、逼良为chang等诸多恶行来。
待那厮招供完毕，雷佳铭已被气得七窍生烟。
好嘛！
就你这么个玩意儿，居然能潜伏在殿前司、藏在御前营里好几年！
就你这么个玩意儿，居然还敢冒为我家爵爷的故交，借我家爵爷的东风谋了那从三品的军权。
气愤至极时，雷佳铭发了狠：直娘贼地，你不是说你是我家爵爷的人吗！好、既为我青归之众，那本官就有权擅杀、有权先斩后奏来替爵爷清理门户。
心生此念，暴骂声中。
雷佳铭让刑吏加重了刑罚，硬生生将那货走过了第七道酷刑。活生生地将那厮折磨致死，送去了十八层地狱……
那人是被弄死了，可这荒唐事儿已成事实。
作为大梁朝特务机关的掌管人，雷佳铭当然不敢隐瞒不报。
可是当赵维桓知道此事后，他非但没有下令加强选察，反而告诉雷佳铭等人；心向新政之武将，应多为草芥出身。如此胡作非为者，必为少数、无需过虑。
汝等但去广撒眼线、鼎力筛选新将以掌各军，选出后察、如若再出此等贼首，亦可为民除害尔。
这话是啥意思呀？
赵维桓是在告诉众人，我不怕再出现几个、甚至更多这种败类。
给他们机会，让他们上位。待其上位后，自会因分赃不均、难逃后续的官访复查。
待官访复查查出问题来了，再将其连根拔起、那还能顺手做一件为民除害的大好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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