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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错了


  千幽离眉眼微冷,白玉瑕可不是一个会轻易吃亏的人,只是这一次,他要是想离开盛京城,他非要他脱下一层皮不可,
  也算是,为小黑出一口恶气吧,这么多年,小黑也忍得太久了些。
  “让我们的人动手吧。”
  千幽离看着远处烟花散尽的夜空,淡淡收回视线,脸上一片平静。
  “是,主子。”
  墨夜走后,屋顶又只剩下千幽离一人,夜色下,他的身影显得更加孤单落寞。
  不远处的明德将军府早已是一片漆黑,偶有巡夜的侍卫提着灯笼走过,明亮忽现,又很快地被黑夜吞噬、
  千幽离抿了抿唇,眼中难得露出一抹迷茫,倘若阿越不愿与他一道去云上城又要如何?
  只是一瞬间,他的内心便又坚定了下来,不管怎样,此生他一定要陪在阿越身边,不离不弃,共度余生。
  王尚书府。
  慎行院本就是尚书府比较偏僻的院子,只是往日王尚书总会在里面待上几日,院子也被收拾妥帖了些,反正住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滚出去,你竟敢背板我,你忘记谁是你的主子了吗?”
  “本小姐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你这个贱人竟然还敢瞪我……”
  “你以为父亲把我关在这里,你就可以不把我看在眼里了吗,我是父亲的女儿,可你只是一个贱婢,还不快叫父亲过来,我有事要与他说。”
  尖利刺耳的女声不断地从房间传来,门口站着两个老嬷嬷正吃着瓜子唠嗑。
  一个方脸有些发福的老嬷嬷小声道:“哎,你说这小姐是发疯了吗,往日里可没见过她这样不顾脸面地撒泼啊?”
  另一个老嬷嬷满脸不屑,一点掩饰也没有,嗤笑了一声。
  “哼,你这就不懂了吧,老爷又不在这里,她乖巧懂事给谁看?要我说,老爷真不该……咳,那什么,我们还是回屋中坐着吧,这院中的虫子也忒多了,都在老婆子我的胳膊上伤咬了好几个大包。”
  “哎,你怎么走了,我怎么没感觉有虫子啊,再说了,我们都是老胳膊老腿了,肉又噎口,血又不好喝……哎,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走在后面的老嬷嬷脚步飞快,想要赶上前面老嬷嬷问问清楚。
  她可是知道这府中唯一的小姐身份是不一般的,但到底是怎么个不一般法,她也不知道。
  刚才那个老虔婆明明就要脱口而出了,怎么忽然不说了,让她在心中惦记……
  门口静静站着一个中年人,他站在阴影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儒雅随和,只留下一脸冰寒冷漠。
  王尚书静静站了好一会,房间里面仍在进行着一场单反面的羞辱,另一个人却似一点动静都没有,默默承受着,不言语,不反驳。
  他听了一会,忽然觉得满心疲惫,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是对是错,他的女儿,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到底是看顾了十几年,要说对王之婉一丝感情也没有,那却是骗人的,他也曾真心疼爱过她,只是,碍于自己心中的愧疚,平日里总是疏远了一些。
  可没料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此生唯一的“女儿”竟变成了一个心机深沉,恶毒残忍的人,那他的坚持到底是对还是错?
  王尚书脸上露出一抹悲哀,抬起头眸光深深地看着空中的圆月,突然想起了他和夫人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他刚及冠,心中满是郁郁不得志的愤懑,在一个大雪天借酒浇愁,喝到很晚。
  出酒馆的时候,天上的雪很大,那天的天气也很冷,他记得很清楚,街上的人都走光了,毕竟没有傻子留在街上白白挨冻。
  可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傻子,毕竟他无处可去了,身上的盘缠用光了,自己也是一事无成。
  他喝着酒脚步散漫地走在街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倒在了冰天雪地里,冻得他一个激灵,可他怎么也爬不起来。
  那时他想,难道是上天给他的警示,他注定要跌落在尘埃里,一生也上不得高位,得不来荣耀?
  可是,她出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仿佛一抹奇异的色彩突然闯进了他的生命里,她看着他的目光满是哀求,无声地说着救命。
  救救她,救救她,他的心对自己说。
  那时她正被一个男人抓着要拖到什么地方去,脸上满是泪水,睫毛上的泪珠凝成小小的霜花,柔弱的让人想要怜惜。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站了起来,把酒罐砸在了那人的头上……
  后来,他们成为了一对夫妻,很是恩爱了一段日子,再后来他得贵人赏识,官位越做越高,连他的堂妹都进宫做了娘娘,一时风头无两。
  遗憾的是,他没有子嗣。
  整整六年,他的夫人没有给他生下一个孩子,渐渐的,他开始埋怨她让他在朝堂上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她大度地为他纳妾,虽然笑得温婉,可他知道,她的心中定是极痛的,任谁也不想让人分享她们的丈夫。
  可是,他却接受了,妾氏纳了一个又一个,可他还是没有子嗣,最后,一个游方的神医与他说,是他自己的毛病,此生他难有子嗣。
  他大发雷霆,沉痛了几日后,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对夫人造成了什么伤害,小心翼翼地想要弥补,可是却永远没有机会了……
  夫人缠绵病榻数月,终于在一个下雪天离开了他,她离开的时候是笑着的,与他说:“倘若当日你不曾救我就好了。”
  他追悔莫及,可是夫人已经永远离开了他,他不甘,他愤怒,他伤心欲绝,可他还是活得好好的。
  后来,他收养了两个孩子,把他们记在夫人的名下,告诉别人,夫人是生他们难产死的。
  他也告诉自己,他是为了赎罪,为了夫人好,没有子嗣,不仅是他,夫人也备受其他官家夫人的嘲讽……
  只是如今,他才觉得自己真的错的彻底,是他一直以来心被蒙住了……
  王尚书苦笑一声,这都是他的报应,他的脚步有些蹒跚,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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