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被选择的希望
从未有过的黑暗夜空，让龙之谷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芬里斯的实力，在如今的时停界，或许算不上最强，但在中城尚未回归地面的那些年，芬里斯的存在，始终代表着时停界最强的力量。
在场众人中，也唯有狩月、万程和林鸿三人，能够在各个方面都强于芬里斯，余下的人中，即便是手持人皇剑的忱鱼雁，亦或者是荒古和杨过，都没有胜过芬里斯的能力。
可半龙化后，身体强度已经抵达人类极限的芬里斯，却是被覆身甲胄后的神玄隐，轻而易举地捏断了手腕。
除了将武装能量全部转移到防御上的万程，恐怕在场众人中，没有一个能够抗下如今神玄隐的一招半式。
“我玩腻了，你们可以去死了。”
哧--！
随手将芬里斯扔到旁边，神玄隐掌心瞬间凝聚出一粒微光，在时停界众人有所反应之前，就洞穿了芬里斯的心脏。
曾经代表着陆地最强的芬里斯，在神玄隐面前，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轻甩了甩掌心冒出的青烟，神玄隐的视线，从时停界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仿佛在挑选晚饭的样式一般：“让我看看，接下来是哪一个呢？真是难选啊。”
“既然难选，就别选啦！”
神玄隐还在纠结着该让谁先去赴死的时候，将全部装甲能量都转移到防御能力上的万程，挥动略显浮夸的巨大铁翼，像一颗钢铁流星，撞向已经展现出不可战胜之力量的神玄隐。
轰--！
单手按住万程比水桶还要粗的重型装甲铁拳，侧身而立的神玄隐，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如果每个人都想你这样懂事，前赴后继的敢来送死，不需要让我去做选择，我真的会轻松很多。”
“是吗。一个接一个的，也不知道藏头露尾的至高君王能不能吃的下啊！”
在神玄隐攻势未起时，狩月便从空间裂缝中出现，挥动凝聚着空间之力的巨大狼爪，斩向神玄隐脖颈。
吱~！
能够割开虚空之门洞的狼神利爪，在神玄隐穿着的甲胄上，溅起一串火星，却没有在甲胄上留下半点破损的痕迹。
狩月本就凝重万分的表情，瞬间变得沉重至极，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在狩月的记忆中，神胤玄的确强大到比任何单一的神明都要强，即便是诸天神王，在独自面对神胤玄时，也难以支撑太久。
唯有超脱于九界之外的神界神帝，才拥有正面击溃神胤玄的强大，这也是“至高君王”这四个字的由来。
但那是过去式了。
大世界主宰者，在神界之中的另一个称呼，是“神王”。
神胤玄的确强大到令神发指，但同时面对数个神王时，即便是神胤玄，也不可能如这般轻描淡写，甚至在举手投足间，将一个等同于神王的大世界主宰者击杀。
这已经超过至高君王的概念，触及到传说中“神帝”的力量范围，也超出了狩月对神胤玄的认知。
五千年前的那场牵扯九界，将神界都拉下水的战争中，人皇和至高君王所展现出的实力，也只是与四个神王级的强者相当，就如同半个月前，与林鸿四人乱战时的神胤玄一般。
要知道，纵使是神帝重临于世，要在短短两秒钟内夺去一个神王的生命，也绝非易事。
带着万程一同遁入空间，远离神玄隐千米之距后，狩月厉声质问道：“你不是五千年前的至高君王，你到底是谁！？”
神玄隐倒也没有追去的念头，抬手从荒芜的焦土上拉出一块石墩，坐在石墩上问道：“谁告诉你，我是五千年前的至高君王了？”
狩月显然愣了一下，回想起之前在西南边境与自己打过一场照面，而后又被林鸿一剑斩落头颅的“神胤玄”，迷茫问道：“你不是至高君王？”
神玄隐轻笑一声，用食指和拇指捏住自己的脸颊扯了扯，说：“我这张脸，难道你看着眼熟吗？”
就如神玄隐所说，狩月五千年见过的神胤玄，和死去后化作甲胄的神胤玄，却是有着相同的面孔和同样的气息，但狩月始终以为，那是真正神胤玄的障眼法，就好似如今人类世界中流行的“替身文学”一般，是真正神胤玄创造出来的，假的神胤玄。
可当神玄隐否定了狩月的问题，问出那句话的时候，狩月就懵住了，“你不是神胤玄，那你是谁？”
神玄隐咧出八颗大牙，坦然的声音里，带着愚弄的笑意：“我是神玄隐啊，碰巧和神胤玄同名的，没有得到世界意志承认的，一个普普通通活了不到五千年的上庭人类。”
“……”
“狩月，别和他扯那些有的没得了，这场仗该怎么打，已经很清晰了不是吗？”
狩月愣神间，万程已经将全部装甲能量转移到力量的加点上，似是决然般狂笑道：“既然碰一下就会死，那就干脆放弃全部的防御，以赴死的决心，去破开他的乌龟壳！”
从战争开始到现在，只斩出了将神胤玄拖入深渊那一剑的才拥有，终于开口道：“不理智，但可行。”
万程装甲下的那张绝世丑脸，咧出一个好像很丑，又好像豪情万丈的笑脸：“你觉得可行，那就可行！”
菲奥娜·克里斯汀扭头看向斯达尔，用胳膊肘顶了顶斯达尔的腰，小声问道：“中城的人，都是这个脾气性格吗？”
“这个问题，你该去问旧城，而不是来问我。”说话间，斯达尔便已经把凛冬法杖上流转的魔力，统统转化成了禁咒施展时所需的特殊魔力。
看着莫名好战起来的斯达尔，菲奥娜·克里斯汀无奈叹息一声，说：“有些死了明天还能活，有些人死了，可就真的死了，你这老家伙可悠着点，一大把年纪了，别冲太猛了。”
“人不轻狂枉少年，今天放纵一次，就当是重回一次少年时代了。”说着，斯达尔露出了些许遗憾，却又满目憧憬的回忆神色，“那是一段值得付出性命的，黄金的年岁。”
“不愧是大魔法师啊，说起话来就是让人醍醐灌顶。”
枭王蹲下身子，抓起一把焦黑的废土，在脸上划出几道漆黑的纹路，“我就不一样，我只知道有些时候，是不能往后退的。”
因为身后，是要守护的国土。
芬里斯被贯穿了心脏；
林鸿斩出无解的一剑后力竭倒地；
荒古也已经到达了极限，几乎已经不能算作战力；
杨过也需要维持玄剑领域的运转，以一己之力拦住那四十七个圣骑军团的强者，不让他们干扰真正能决定四座大世界的这场战斗。
余下能够与神玄隐战斗的，也就只剩下了狩月、万程、忱鱼雁、枭王、斯达尔和菲奥娜·克里斯汀六人而已。
说实话，就算是在人数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狩月也看不到半点获胜的希望。
实力的差距，已经超过了“人”和“神”之间的极限，那是根本无法用数量来弥补的距离。
可狩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看不到半点赢的希望，这群加起来都不到五百岁的人类，依然有着昂扬到刺眼的战意。
好像五千年前的那群人……也是这样……像这样无法无天的狂笑……像这样把所有的不可能变作可能……
似乎是看出了狩月心中的犹疑，变幻出一身轻薄且锐利装甲的万程，轻轻拍了下狩月的肩膀，说：“狩月，你先走吧，这本就是时停界与上庭之间的恩怨，你不是时停界人，不需要留在这里。”
狩月深深地看了一眼万程，随后坚定的摇头道：“不，本座要和你们一起，结束这场荒谬的战争。”
“怎么，幻兽种空间之神，五千年前的逃兵，如今要为了人类而战了？”
始终安静坐在石墩上的神玄隐，终于是在狩月开口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果五千年前就有这种觉悟，应该也不会丢掉神格吧？”
狩月没有回答神玄隐的问题，而是将目光转向万程，说：“本座乃幻兽种空间之神，成神前的名字，叫做狩月，将于此刻，为身后的人类寻出生的希望，你有意见吗？中城之主。”
万程装甲下的目光，忽然间变得深邃而庄重。
人类与神明之间的羁绊，在这五千年的历史变革中，已然变得超出了“信奉者”与“被信奉者”之间的关系。
“尊重您的选择，狩月阁下。”
狩月的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笑意，对万程轻轻点头后，转身望向坐在石墩上悠哉的神玄隐，说道：“如你所见，丢失神格的我，将再一次为了希望而战。”
神玄隐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毛，没什么神采的眼睛里，透露着的，是对蝼蚁们挣扎的不屑：“不错的觉悟。”
“咳咳……”
神玄隐的话音刚落，一个不合时宜的虚弱咳声，出现在废土之中。
被贯穿了心脏，按理说应该已经死掉的芬里斯，动作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惨白的脸庞上，挂着让神玄隐无法理解的张狂笑容：“讲得好，连我这个死人都被说的热血沸腾起来了……”
神玄隐略微有些惊讶的挑起眉毛，“你居然还活着？”
“咳咳……”芬里斯重重的咳了两声，晃晃悠悠的站在那里，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一般，“差点就死了，但你那东西的造成的创口太小，还没来得及死翘翘，心脏的缺口就被补上了。”
“这样啊……”神玄隐露出一副“受教”的神色，对芬里斯郑重说道：“放心，等下一定给你来一个把整个心脏打碎的大礼包，以示我对你的尊重。”
“废话这么多，我都快困了，还打不打了！”
神玄隐对芬里斯竖起的拇指，还没有完全展开，放弃了全部防御能力的万程，就已经瞬身来到神玄隐的身后。
灌注了全部的装甲能量后，万程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带着呼啸的雷霆，在黑夜中炸出一道漆黑的闪电。
砰--！
整个身体向斜下方闪躲，坐在石墩上的神玄隐，整个人呈现出一副扭曲的姿态。
随手抬起想要挡下万程攻势的手臂，被远超先前数倍的力量，隔着无法被破坏的甲胄，将神玄隐整条手臂打到扭曲弯折。
在空中扭转的无力手臂，让坐在石墩上的神玄隐，微微有些惊讶，“之前居然还有所保留吗？”
砰--！
已经断掉的手臂，在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之后，恰巧出现在万程进攻的路线上，以极度“巧合”的姿态，又一次承受了万程的攻击。
本就已经断折的手臂，又一次以相反的方向旋转，只是看着，就让菲奥娜·克里斯汀一阵毛骨悚然。
“就跟你说了，我们会在这里结束这场战争……”万程扭转身形，与身体一般巨大的钢铁重剑，裹挟着万钧之力，砸向已经被动从石墩上离开的神玄隐：“以我们的胜利而结束！”
砰--！
又是一声震人心魄的巨响，不久前还稳坐石墩上的神玄隐，在焦黑的废土上身形急退千米不止，却依然卸不掉重剑带来的力量。
虽然神胤玄尸体化成的甲胄，可以隔绝所有的“斩击”类伤害，对元素和魔法一类的抗性，也高到几乎于是免疫，但所有攻击方式所带来的钝性伤害，却无法得到有效的避免。
万程的这一套连招，让时停界众人，瞬间抓住了赢下这场战斗的最关键一点。
“撞死他！”
不约而同的齐声高喊中，芬里斯一马当先，以残破的心脏，强行化身龙神，以百丈之躯，催动人类所不能企及的磅礴伟力，撞向已经暴露了弱点的神玄隐。
既然无法破开神玄隐的防御，那就用接连不断的重击，直接越过皮肉血骨，攻击他的心脏！
芬里斯从天幕坠下的力量，让神玄隐不由得骤紧眉头。
被折断的左臂，虽说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但身体遭到创伤时所带来的疼痛，即便是神玄隐也无法完全规避掉。
一次两次还好，如果接连不断的攻势，全部都是如刚刚那般的钝性打击，那神玄隐就要思考一下，是不是要收起玩闹的心态，速战速决把这群烦人的苍蝇解决掉了。
轰--！
神玄隐思索间，芬里斯遮蔽天幕的攻势就已经落下。
虽然较之于万程的攻击，芬里斯的打击范围要扩散许多，但即便是分散开来，所承载的力量，也并不比万程相差太远。
咔吧--！
被砸进了地面的神玄隐，面无表情的将断掉的手臂接好，随后腰肢轻轻一挺，将整个身体带向高空，以此来避开万程紧接着而来的重击。
砰--！
刚刚从地面跃起的神玄隐，还没来得及将身体摆正，压缩了数千倍的纯粹钢铁，便从极远出飞射而来，正中神玄隐的眉心。
虽然没有直接击穿头骨，但压缩了数千倍，平平无奇却奇重无比的钢铁子弹，当场将神玄隐的面部上班撞击到凹陷畸形，那一直闲淡的雅致面孔，终于在这一击后，变得狰狞起来。
“你们这群家伙，不要蹬鼻子上脸啊！”
“”蹬鼻子上脸的是你吧！
手握人皇剑的忱鱼雁，在一瞬的空间凝滞后，出现在面目扭曲狰狞的神玄隐头顶。
凝聚着时停界万物祈愿的人皇剑，闪烁着五千年前曾照亮九界黑暗的神光，斩向神玄隐无法被破开的甲胄。
呲啦--！
唰--！
“噗哈！”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超脱了规则所在的甲胄，确实被忱鱼雁一剑斩开。
剑光之下，一并被斩开的，还有神玄隐的血肉骨骼，直抵神玄隐心脏而去，
在人皇剑锋触及到胸骨的瞬间，神玄隐终于收起了对眼前人类的轻蔑，瞬间沉入空间裂缝，避开了那有可能斩开心脏的一剑。
从空间中狼狈走出，披散着蔚蓝色长发的神玄隐，面色阴翳的看着招招致命的时停界众人，“你们找死。”
簌--！
神玄隐话音落下的瞬间，永恒之枪冈格尼尔便脱离了菲奥娜·克里斯汀的掌控，跨越空间的距离，射向神玄隐没有甲胄覆盖的面部。
嗡--！
作为曾经神界最强神王之一奥丁的伴生神器，冈格尼尔的“必中”法则，曾无数次在神界的战场上，创下令人咂舌的神迹。
但就是这样一柄无视规则存在的法则神器，此刻，却是被神玄隐单手握住，发出阵阵颤鸣，却无法再向前挪动半寸。
“闹剧，就到此为止吧！”
在接二连三的“挑衅”中，早已怒不可遏的神玄隐，终于再一次展露出他超越规则的强大，生生将冈格尼尔的枪头转向另一边，强行更改目标，将冈格尼尔射向身处于战场之外的杨过。
虽然一直游离在战场之外，与圣骑军团的四十七个lv.9强者周旋，但杨过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这处战场。
所以当神玄隐将冈格尼尔的枪头对准他时，从六岁起就手握木剑横扫油菜花田的杨过，本能般的将玄铁重剑从地面拔出，空挥向面前的空白。
铮--！
明明是挥向空白的一剑，却在挥下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
无视规则的永恒之枪，与镇守天地的无匹重剑，碰撞出星月都无法抵挡的漩涡。
“后面！”
永恒之枪毕竟不是神玄隐的所有物，尽管强行更改了冈格尼尔的意志，但在菲奥娜·克里斯汀的干预下，即便已经产生了碰撞，永恒之枪也不会真的伤到杨过。
但那个在永恒之枪与玄铁重剑碰撞的瞬间，出现在杨过身后的披甲之人，却不会给杨过留下丝毫的喘息机会。
永恒之枪，停在了玄铁重剑前。
终究只是星级的玄铁重剑，在永恒之枪的撞击下，裂开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缺口。
而握着玄铁重剑的杨过，却是被一只披甲的手臂，穿透了胸腔。
蕴含着无穷剑意的血液，如同坏掉了的水龙头，无法遏制的从杨过的胸口喷出，迅速的凋零着这位时停界剑道魁首的生命。
一直待在战场最后方，与杨过距离最近的斯达尔，在那喷涌的鲜血中，瞳孔扩散，全身魔力不受控的爆发出元素漩涡，“杨老！！！”
无穷无尽的元素漩涡中，忽地爆发出脱离时停界魔力规则的禁咒气息，化作无数元素游龙，扑向甲胄染血的神玄隐。
神玄隐将手臂从杨过的胸口抽出，看了一眼布满天际的元素游龙，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班门弄斧。”
当蕴含着禁咒之威能的元素游龙，扑到神玄隐身前，距离神玄隐的鼻尖只剩下半米之距时，不可阻挡的力量，却是忽然间停滞不前，就好似时间被静止了一般。
神玄隐抬起手掌，轻轻按在元素游龙的额头上，说：“散了吧。”
轰--！
神玄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之后，从元素漩涡中诞生的元素游龙，瞬间变回了原本的元素之力，消散在空中。
斯达尔扩散的瞳孔，瞬间收缩，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惊骇道：“怎么可能！？”
神玄隐将自己与斯达尔之间的空间折叠，一步来到斯达尔身前，带着恶魔一般的笑容，在斯达尔耳边低语道：“没什么不可能的，这就是我和你们之间，最根本的力量差距。”
哧--！
尚处于惊骇之中的斯达尔，根本没有注意到神玄隐的动作，就被剖开了腹部，然后像是丢垃圾一样，被神玄隐丢到焦黑的废土上。
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刚刚还处于劣势的神玄隐，便在两次抬手间，将时停界最强战力中的两人废掉。
当斯达尔倒在废土上的那瞬间，绝望，再一次弥漫上时停界众人的心头。
虽然战意依旧昂扬，但情绪中细微的变化，却逃不开神玄隐的洞察。
看着留存在时停界众人心中所剩无几的希望，神玄隐笑容轻蔑：“你们从没有过选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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