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炼狱】
“卿…黎华卿？黎？黎华！！！”
——
“啊…？”黎华从激动之中被唤醒，转过头，有些茫然的看向姬言清。
“...怎…怎么了，难道、我们不是要进去的么？”黎华竭力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语气，指着眼前那波澜壮阔的巨大拱门，疑惑的说道。
“...那个，黎华卿，其实……”姬言清伸出食指……指向巨大拱门的最下端，靠近右侧…
有一扇与正常大小无异的石门，表面上没有如同巨大拱门那般华美流光的绚烂装饰，只是一扇普通的石门。
“入口是在这边……”姬言清淡淡的说道。
……
黎华没有听出姬言清冰冷声线中的尴尬，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那势拔五岳的巨大拱门，那矗立在噬灵鬼雨之中的岿然不动，那以黑曜石镌刻的浩瀚星河，那无数星辰正沿着各自的轨道缓缓移动，他的心中有股难以描述的感觉正在急速的扩张。
“走吧，卿。”姬言清见黎华发呆，不由再次催促道。
“...嗯…来，来了。”黎华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跟随姬言清的脚步，缓缓步入了那扇小小的石门之中。
……
石门内的，是一段长长的回廊，一阶一阶的台阶犬牙交错，将道路铺向看不见的远方，黎华迈开步子，马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每一阶台阶之间，散发着截然相反的灵子气息…
“这……难道是…”黎华下意识的想起了之前，那铭心刻骨的、冰焰长廊。
“...没错，这里的结构和【冰焰长廊】的一样，不过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冰焰回廊，只是这整个【大回廊】的一部分，只是那部分，是属于外廊，打个比喻来说，他更像大桥的桥引而已。”姬言清看着黎华震惊的模样，依旧以那波澜不惊的语气冰冷的解释道。
“大回廊…那，我们，走吧。”黎华平复了一下气息，让自己安静下来，进入空灵的状态，让漆黑的灵子渐渐汇聚起来。
一层漆黑的薄幕渐渐浮现在黎华的身畔，然而这时，黎华感受到一股冰冷，他疑惑的望去，只看见姬言清抓住了他的手臂。
“卿，收起灵子。”姬言清冰冷的说道。
“为什么…难道不是要用灵能催动台阶之间的能量对撞，从而一阶一阶往上么…”黎华回忆起先前在冰焰长廊，姬言清所做的，就是利用台阶之间的能量对撞，从而快速的在冰焰长廊之间移动的。现在他只是想模仿先前姬言清的动作而已……
……
“那个…那个是对于外来闯入者来说的，真正的【灵阶】，是自动的……”姬言清为了掩饰尴尬，说完就伸出玉指，将淡青的灵子在她指尖汇聚，随即将那股青芒凝结成一把小小的钥匙，嵌入阶梯的扶手之中。
整个钩心斗角的回廊，瞬间…注入了活力一般，台阶犬牙交错，源源不断的能量让整条回廊开始了高速运转。
……
‘我…靠…这，不就是商场的自动扶梯么……’黎华想要无力的吐槽、
但是话还没说出口，黎华就感受到了一股寒彻心扉，没入肌理直穿脊柱深处的凉意，这股头皮发麻的感觉源自于那催动长廊前行的能量。
这股直慑人心魄的恐怖是怎么回事……从这个阶梯之间，为什么感受到一股……恐惧和绝望？
“卿，不用紧张，稍安勿躁，紧张的情绪会让灵子产生躁动，自身的灵能如果被卷入高速运行的‘它们’的话，是很危险的。闭上眼睛，安静下来，我们马上就会抵达目的地的。”姬言清那冰冷的声线，此刻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镇人心魄的冷静。
‘他们？’
黎华微微探出身子，长廊下方早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整个回廊除了【灵阶】自身散发的淡淡亮光，整个空间没有任何的光线，黎华只知道自己在上升。
这急速上升的【灵阶】与现世世界中的电梯很相似，黎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上那轻微的失重现象，说明自己正在不断加速上升，但是整个空间黑漆漆的，失去了参照物，他并不能感受到准确的上升速度。
而且奇怪的是，灵子的流动也有些奇怪，这种奇怪有些难以言喻，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灵子的流向，让他们定向……
定向汇聚成一股能量，推动着【灵阶】的运行，只是要催动这种规模的【灵阶】高速运转，那股能量的源头一定相当的惊人……
究竟要多么可怕的意识强度，才能连接灵子，从而形成如此磅礴的灵量…
……
等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黎华的脑海。
“...…姬..姬言清，你前面说…这里的【灵阶】是自动运行的吧…？”黎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里，这个鬼斧神工一般的【大回廊】，其实是……
“嗯。卿，想表达什么，就直接说吧。”姬言清冰冷的回答道。
“...当初你在冰焰长廊，其实是用自己的灵能去作为一个引导，让台阶之间的灵能，互相碰撞，利用短暂爆炸产生的巨大能量，转换成为冲力来进行位移….而现在，这个【灵阶】，虽然是自动运行的，但是使用的原理和你当初使用的基本一样…这些台阶之间交错更迭的灵能，产生巨大的推动力，推动整个【灵阶】往上移动，就像商场中的大型自动扶梯一般，但是……自动扶梯使用的是电源来作为驱动…这个【灵阶】虽然自身也蕴含着强大的灵能，但是要驱动这整个回廊的阶梯……他所使用的能源……这种强度的灵能，……就代表……与之相连接的精神意识……说明那意识……那意识…”黎华一字一顿的把他心中那个可怕的设想慢慢表述出来，但是到了结论部分…他的声线却开始不住的颤抖……他竭力想要稳住自己的呼吸，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
“六万五千五百三十五。”姬言清开口，接着黎华的推论继续往下说道。
“这是驱动每一阶【灵阶】，所需要的意识个体的数量。简单的说，我们脚下每一阶【灵阶】，都是由六万五千五百三十五个灵魂所产生的灵能，才能往上驱动的。这就是卿所说的，也是这个‘电梯’的电源。”冰冷的话语，印证了黎华的猜测。
所谓的‘自动’的灵阶，其实就是以人力，将整个台阶往上搬而已……这种规模的长廊，所需要的灵能，显然不是一个人的意识可以办到的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
65535，一阶台阶，就需要这么多人力，那么，如此巨大的长廊，所需要的人数……这种规模的人力，哪怕举全现世之人口总和，都不可能实现。
这……
简直是天方夜谭！！
“...…65535，开…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整个现世，也才，才百亿左右的人口……”
“驱动【灵阶】运行的，准确来说，并不算人类，‘它们’，只是人类的一部分而已。”姬言清依旧冰冷的回答道，不带一丝情感。
“‘他们’？…人类的一部分？”这是黎华第二次从姬言清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了。
“‘它们’只是曾经是人类而已，驱动这整个【大回廊】的，是死去的人类残存的精神意识，用现世的说法来说的话，‘它们’就是【亡灵】。”姬言清转过头，目视前方，淡淡的说道。
“亡灵……这种东西果然是存在的么……”
虽然黎华现在已经身处【永坠地狱】之中，如果地狱存在的话，那么鬼魂亡灵之类的存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黎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鬼魂不仅真的存在，而且还是以这种数量、这种规模的鬼魂存在着，而且仅仅是为了驱动【灵阶】，作为能源一般存在着……他终于明白了先前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了。
现在在他的脚下，正有着无数个‘65535’在前赴后继的抬着【灵阶】往前行不断加速…光是想象这个场景，就让他觉得头皮发麻……
“它们只是一些强烈的执念，肉体消亡之后，意识无法消散，导致与其连接的灵子也无法消却，顽固的残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垃圾而已。就和磁盘中的碎片数据一般，时间久了，只会拖累整个世界的正常运行。”姬言清目视前方，没有一丝一毫情感的说道。
“...…垃圾…”黎华轻声的重复着姬言清的回答，那瘦弱的脸庞在【灵阶】黯淡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的阴郁…
“没错，为了世界的平衡，而循环往复利用的垃圾而已，这些垃圾除了作为能源，负责驱动【灵阶】的运行之外，也是吸收由灵阶对撞而产生的爆炸热量的最好载体，所以这里在古代文献之中，这里也被唤作——
【等活地狱】。”地狱使姬言清，用冰冷的声线，波澜不惊的说道。
……
“这里就是【等活】，那外面，那扇门的外面……那噬灵雨…是不是不会停止……哪里应该就是…”
“没错，噬灵雨会不断的下，直到温度趋于绝对零度，那也被唤作【大红莲地狱】。”姬言清接着黎华的话继续说道。
……
“等活…大红莲……那些鬼魂，也是作为整个世界的能量，而循环往复的被废物利用着吧……”黎华终于有些开始明白，为什么这里被称为永坠地狱，什么是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真正含义了……
“是的，它们是维持整个【永坠地狱】而必不可少的存在……”
姬言清之后的话语，黎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只感觉一股热流，从他的脊柱升腾而起，直冲大脑，源源不断的冲撞着他的意识。
他竭力想要克制这股冲动，只是愈克制，就愈加无法平息自己的情绪。
“……这些亡灵还有着自我的意识，哪怕肉体早已磨灭，但他们还是人！！是和我们一样，拥有灵魂的、平等的人！！！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意识强大，可以自由操控灵子，就高高在上了是不是，就可以不把其他人当人看了是不是？人居然把人当做能源来使用，当做废物来利用…开什么玩笑！！！……只是会使用灵能，就可以狂妄到把同类当做草芥来看待了是不是？！靠，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黎华那清澈的眼眸涨的通红，充满愤怒的对着姬言清咆哮道！
姬言清转过身子，有些发愣的看着突然爆发的黎华…
“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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