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雍容华贵

　　小太监念罢，低着头快速退到一旁。接着，宫乐骤变，琴瑟丝丝，但很快便停了下来。

　　整个天下权力最大的人，很快便从大殿侧门走入。皇帝携着皇后，其身前是满头华发的昊国太后。几人缓缓走来，满脸温和笑容地站在龙椅旁。

　　“吾皇万岁万万岁！”

　　刚站定，昊国臣子们纷纷跪拜行礼，三呼万岁，外邦使臣们也是跪跪拜，但没有一同喊声。一时间，大殿中原本的热闹感荡然无存，代替它的便是一种莫名的肃穆。

　　皇帝站在高位，俯看下边伏地的臣子们，其中有两相，有六部尚书，有各国的使臣，还有他的孩子，几个皇子。太子也在其中，但不同的是，太子的位子躲在几位皇子身后，这让殿中的其他人没法看清太子的容貌，也没几个人会去注意这位昊国的太子。皇帝扫视一眼在场的众人，微笑点点头，轻轻摆手，温和说道：“平身吧。”

　　听罢，众人行礼起身，端坐回了原位，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皇帝一扬手，坐下。今日是太后寿宴，太后坐高位，皇帝在其下的位置，靠近着，太后在旁相随。此为孝道。今日既是寿宴，也是国宴。待到皇家的人坐下，礼乐幽幽再起。寿宴正是开始。首先是大殿之中进来几位舞女，姿态妖娆各异，脸上系一块薄纱，轻纱遍身，隐隐约约能看见其娇柔的身子。舞姿也是极为的优美，看得人一阵注目。

　　这是昊国传统，天女舞，意为邀天女下凡，贺岁起舞。一舞很快结束，礼乐也随之变换。接下来是献礼环节，主要是各个邦国的使臣向昊国太后献出他们的寿礼。

　　首先是西域来的土耳国。土耳国使臣走出位子，对着昊国皇帝、太后、皇后一一行礼，接着例行的一番歌颂，在念完土耳国国主对昊国的赞言之后，使臣拍拍手，不一会，便从殿门外走来四人，站定，将四人所抗之物上的锦布扬开，显示出其中的寿礼。是一袭裘衣。白色绒毛附之其上，纹路也是极其的优美。使臣再度行礼，开始夸赞起裘衣来。

　　看着那裘衣，在场的女子没有一个不心动的，毛茸茸的格式，让她们一阵羡慕，只可惜，那是献给太后的，也只有太后这等身份，才配得上。皇后微微一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昊帝，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暗淡。她是大皇子的生母，只可惜大皇子如今……没办法，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用，不仅让大皇子受此磨难，也让大皇子无法争夺储君。这么多年来，她也看淡了，好好过完此生，母子无忧便好。

　　“怎么，皇后喜欢？”昊帝抿一口清酒，笑着说道：“若是喜欢，赶明了朕让土耳国再做一身来，相信母后也不会责怪。”

　　太后喜欢皇后，而不喜万贵妃，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如果不是这一点，如今昊国的皇后应该就是万贵妃了。曾经昊帝这是这般，直到诸位皇子出生，才慢慢将心中的感觉分给了后宫的其他妃子。当然，在昊帝心中，还是万贵妃更为重要。

　　皇后轻轻摇头，虽是喜欢，但还是拒绝了。在宫中，还是无欲无求的好。

　　既然皇后这般，昊帝也无话可讲。看得出来，土耳国的这袭裘衣造价不菲，他倒是想给后宫的所有妃子来一身，就怕是土耳国做不出来。西边的小国，连年来灾情不少。笑了笑，继续看着殿中献礼的外臣们。

　　现在献礼的是倭国的使臣，翻过大海来为太后贺寿已是不易。他们所献的是一座山，并不是一般的山，而是由五彩珊瑚所做成的大山，形态颇为美丽，在山顶，还有一句倭国语言。

　　“近年来倭国过得可不怎么样。”吕云路看着那座珊瑚，摇摇头，接着说道：“据说如今的倭国成了两派，一派是明治幕府，一派是江户幕府。两派相争数年，倭国也就一直动荡着。”

　　“嗯？”李箫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吕云路白了一眼李箫，继续说道：“你当我这几日在府中作甚，天天被父亲、姐姐逼着温书，不知道些东西都难。”

　　看来吕公子这几日在家中过得并不是很舒服。不喜温书的人却被逼着温书，着实是件痛苦的事。李箫也深有体会，在苏州时，楚逸每次外出，都逼得他呆在府中，不是习书写字，便是练武强身，直到楚歆儿回来了才能休息。姐姐还是好的，懂得心疼他。

　　怜惜的看了一眼吕云路，他扫视一眼在场的众人，问道：“今日怎不见万贵妃出现？”李箫并不知道宫里面的种种琐事，自然也不清万贵妃与太后之间的关系。今日寿宴，在场的后宫之人除了皇后之外，便没有了。一时好奇，为何实际上的后宫之中没有出现。

　　吕云路刚喝了一口宫女倒上的上等花雕，便被李箫的问题吓到了，赶忙捂住他的嘴巴，轻声解释道：“今日是太后的寿宴，你在此时提万贵妃，莫不是在找事？”

　　“世人皆知万贵妃与太后的关系不和，太后寿宴，人人都刻意避开万贵妃的消息。饶是与万贵妃最亲近的侯府，都在今日避嫌。万贵妃出身卑微，却受陛下宠爱，太后一直认为是万贵妃蛊惑国君，数年来不论陛下怎么相劝，都不让其当皇后。二人也是因为如此，结下梁子，若非陛下，怕是万贵妃连才人都当不上。你再瞧瞧，殿中可有万家的人？”

　　的确，太极殿中完全没有万家人的踪影。不然按理说，以万都尉的身份，怎么的都能来殿中讨杯酒喝。

　　“再说了，此乃国宴，除了身为国母的皇后娘娘，其他的后宫妃子哪能出现。”吕云路呵呵一笑，说道。

　　不只是万贵妃没有出现，东厂徐有贞跟检察院的洛斌王也告病家中。

　　朝堂百官，也只有一品侯爷吕轻侯跟万家的关系融洽，其余的百官，不是弹劾万贵妃不贞，妖媚，便是敬而远之，哪有人敢接近这位心狠毒辣的女人。

　　“对了，你姐呢？”李箫看着不远处的兵部尚书杨乾坤，问道。杨乾坤之女杨冬儿跟吕云路的姐姐关系不错。此时看见杨乾坤，不由的问道。

　　吕云路伸头点点了大殿右侧的纱帐，道：“在那呢。”朝中有地位的官员家属可参加宴会，这是太后允许的，但不得在人前露面，女孩子家家，清白最为重要。

　　顺着吕云路的目光，李箫也注意到了那处小空间。一排华丽的屏风将大殿将其隔开，又是远离大殿宴会，只单单占据一处小地方，除了高坐上的昊国皇帝几人外，没人能看清里面的情况。若不是吕云路指了指，怕是连李箫都没法发现那处小地方。

　　倭国使臣献礼很快结束，接着又是几波献礼，都是些稀罕玩意，放在外边，也该是价值千金的宝贝，但在昊帝眼中，似乎都是不值钱的物件，同样，李箫也是这么认为的。并不稀奇，似乎二人早已经看腻了一般。倒是太后，不住的满意点头，看得出来，今日的太后很开心，是因为寿礼，亦或是寿诞，更或是今日没了万贵妃的消息。

　　李箫跟昊帝有些相似低下头饮酒，后者贵为一国之君，饶是心中不些不耐烦了，也不能表现出来，配合的点头，也算是给足了那些使臣们面子。李箫并不管这些，本来他的位子就不起眼，身旁是一个空位，一个吕云路，无须顾虑这些。无聊的自顾自饮酒。

　　酒很甜，很快便喝完了，抬起头正要让身旁的漂亮宫女倒酒，却放下自己身侧的那个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人。应该是刚才使臣们进来时候坐下的吧。

　　看着那人，他打量了一下，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高长钰莞尔一笑，不同于寻常时候，今日的高长钰肤如凝脂，眉如远黛，眉间一抹朱砂痣，朱唇不点自红，平日里不怎么打理的青丝今日也用一根钗子挽起来，身穿一件湖绿色的长裙，裙摆无风自动，气质说不出的雍容华贵，眉眼之间不怒自威，倒是端庄了许多，却也少了几分的亲近。

　　钗子正是昨日从陈庸那拿到的鸟雀金钗，钗子在其上，竟出奇的适合，灯光之中，显得格外生动。

　　高长钰是郕王遗孤，原为女儿身，本该呆在前头的那处屏风之后，但郕王一脉，素来在京师之中地位卑微，加之高长钰从未参加过宫廷宴会，礼部的人也就没把她的名字让在屏风后的大家闺秀里面，安排了个不起眼的位子，也好给那些大家闺秀们腾个位子。

　　“能来，能来。”虽然李箫不知道高长钰为什么会出现，但身旁有个认识的人也是不错，不然在这大殿中岂不显得孤单？

　　摆摆手，示意一旁的宫女倒酒。宫女先是一愣，她并不认识高长钰，不只是她，近年来入宫的宫人没几个认识高长钰的。此时高长钰突然出现在此处，让她不解。女子，按规矩该是在前边坐着的，怎么出现在了群臣之中，不合礼制啊。

　　片刻停顿后，她还是走上前，微微欠身为高长钰倒上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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