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边的呼唤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放在书桌上的，那个塑料包里的《实验日志》、未曾打开盖儿的盒式录放机、还有那红色的毛线围脖。
我一个箭步，靠上书桌去，把这包东西哗啦到自己的怀里，用我的后背挡住了他的那双大手，他的手重重地打在了我的后背和后脑勺上。这个痛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这是我应该活受的。
就让他痛痛快快地砸碎一切吧，除了我的这些。这样让他充分地发泄，我就不欠他的了，以往我对他不起的心情似乎减轻了不少。所以我就这么蹲着任凭他打啊，骂啊，弄得我披头散发的，我也不在乎了。过了好长的时间，我听得他骂也骂够了，好像打也打累了，屋里的东西也打碎差不多了，屋里也安静了。我慢慢起身回头，看见他仰面躺在床上望着棚顶天花板发呆，似乎很安静。我慢慢挪着步走出了家门，下了楼梯到了外面漫无目的地走着。
漆黑的深夜，怀里抱着我的所爱，跟着他一起，向着那片召唤我的天边，远远地走去。黎明的时候，冰冷的湖水开始没过了我的膝盖，接着又淹没了我的腰。
忽忽悠悠的，我的耳边响起了，那均匀的马蹄声响陪伴着悦耳的马铃铛，“叮铃当啷”清脆地作响，眼前出现了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就像仙女散花，洒落在白皑皑的大地上。
我仅仅依偎在伊凡的身边，唯恐他跑掉了似的。
车辕边儿坐着一位像圣诞老人模样的老头子，狗皮毛，还有翻羊皮的袄、裤、靴穿在身上，整个就是一个雪人儿，摇头晃尾的，边赶车边哼着小曲儿。
“你知道吗，我特别的喜欢这里的大山，上面白雪皑皑，还有这山里的人。”
“我也喜欢上了。”
“是吧。你看，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纯净。”
“这里的雪，直接化开就能喝，比泉水都甜。”吉叔叔插一嘴说。
“没错，人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一片祥和太平的大地上，和大自然形成了天然的整体。”
“不过，这山里面有很富裕的矿藏。为了这些资源要是开起矿来，不是把这美景给破坏了吗？”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所以，我是特别反对在这么美好的大山里挖山开矿。”
“那我们做这些分析，不就是为了开矿的勘查结果吗？”
“收集国土资源矿藏的分配信息，不一定就是单纯为了开矿。”
“哦。”我似懂非懂。
马车进了院儿，赛虎和虎子跑到我们前面进了屋儿。
发现我们动作很慢，虎子又重新跑出来迎我，我爱惜地想抱起她，可是我还使不上劲，虎子好像明白了我的意图，就把前爪搭在我的双手上，只用后腿挪着步跟着我一起走进了屋里，把伊凡给乐的，好个前仰后合。
“我发现，虎子要是没有你在就不行了。”
“是啊，我也一样。我不知道要是开学了，怎么离她而去。”
“我给你出个主意，要不要听。”伊凡很诡秘地摆了摆姿势，要提个建议。
“嗯，听啊。”我好奇地望着他，等着他能出什么样的神注意。
“你呢，背着她回去，我在四舍食堂旁边给你盖个窝，她就在那儿守着你，看哪个男生不知好歹欺负你，她上去就，罡咬一口。”他说了这么一连串儿，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哦，罡！咬你吧！什么馊主意啊。”
“呵呵呵，那就是馊主意。过来，吃饭啦，今天可有野兔子肉，稥着呢！”
吉叔叔和伊凡心知肚明，他们就是想让我轻松愉快，尽快忘记这次令人毛骨悚然的雪崩事故。
我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吃到这样好吃的家常便饭了，顾不上别人说我吃相难看，先把把肚子塞的结结实实再说。
伊凡说要陪着我溜达溜达，消消食儿，活动活动筋骨。他还接着给我出了个实实在在的好主意：“我告诉你啊，你临走前给虎子留一件你随身用过的东西，比如毛巾，嗯？”
“哈，这个办法可太好了！”虎子像听懂了我们两个人说的话，那个尾巴摇得，我都担心她给摇掉了。
日近傍晚，难得这样没有北风劲吹，虽然还在下着大雪，气温却特别宜人。对面的山峦，和这边半山腰上的茅草屋之间，银装素裹的山谷里，漫天飘洒的大片大片的鹅毛雪花，使得天空和山峦之间看起来朦朦胧胧浑然一体，气氛极其祥和。和他一起观赏此情此景，让我更加柔情脉脉，无数个雪梅花瓣儿，就这样温柔地为我们飘飘洒洒，漫天飞舞演绎着浪漫奇景。
“喀，喀喀。”我觉得，嗓子里有什么东西卡着，好堵得慌，再磕一磕吧：“咳咳，咳。”嗯，嗨，现在好多了。
“怎么样了，有知觉了吗？”
嗯？伊凡呢？伊凡哪里去了？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王松。
“我这是怎么了？”我躺在地上无力说话，可还得问他。
“你怎么会有轻生的念头啊？”这一会儿，我才发现王松全身湿漉漉地跪在我的身边儿：
“就是你的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他，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啊！”
“我看见他了。”
“是，我信，你能看见！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扰到你。但是在办理离婚之前，我还是有义务负责你的生死。”王松的话，让我想起来，黎明的时候我走向湖的中心的情景。
“你看你到现在还紧紧抱着这些东西，好不容易，才能让你吐出水来。”他指着我的双手紧紧抱在胸口上的，录放机，本子，和围脖。还好，原来就好好包在塑料袋子里的，没怎么进水。
“喔，你应该让我走。”
“我知道，你别自责了。都是我自己长不大的原因。”他很认真，说道：
“我也努力了，但现在我可以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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