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爱无悔痛无声

　　要开学了，校园里陆续出现了同学们背着行李返校的身影。

　　这天早上，我加快脚步向化学馆走去，得到实验教室替换伊凡，他已经连续值班近二十个小时了。

　　到了化学馆，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陌生的吉普车。我没理会儿。直接进了馆门，到了右边走廊实验教室门口，门是虚掩着的。我刚要推门进入，屋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并不太熟悉的浓浓的地方口音。因为膛音很重，在走廊里也能听得很清楚：

　　“美军在冷战后的几次局部战争中，极具压倒性控制的能力，能够对敌人肆无忌惮地公开杀戮，正是由于稀土科技领域的超人一等。”那膛音继续道来：“中国的稀土出口近期已经开始了，但是目前，整个稀土国际市场，还是被美国、欧洲、俄罗斯所垄断着。”

　　接着是伊凡说：“是这样。稀土资源不仅是很多重要高科技产品不可或缺的原材料,同时更是不可再生资源。如果，没有计划地流转，或者乱采矿、盲目开发，不仅导致未来资源总量的减少，还必定会造成生态环境被肆意破坏的严重问题。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只能从零开始，兼顾借鉴国外的先进成果。这是本次实验的第二个重要目的。”

　　稀土，有着"工业维生素"之美称。稀土元素氧化物是指元素周期表中原子序数为57到71的15种镧系元素氧化物，以及与镧系元素化学性质相似的钪(Sc)和钇(Y)，共17种元素的氧化物。稀土元素，在石油、化工、冶金、纺织、陶瓷、玻璃、永磁材料等领域广泛的应用，是电子、激光、核工业、超导等诸多高科技的润滑剂。稀土科技一旦用于军事，必然带来军事科技的跃升。比如大幅度提高用于制造坦克、飞机、导弹的钢材、铝合金、镁合金、钛合金的战术性能。中国稀土储量目前约占全球储量的23%，却承担了世界90%以上的市场供应。然而我国稀土产业发展却陷入内忧外患。长期以来，环境污染问题突出、资源利用效率偏低、相关产品研发核心技术缺乏等问题，制约着我国稀土产业可持续发展。

　　在伊凡的带领下，我通过这次课题组，有幸参与了相关战略性资源的信息分析试验。偶然听到他们的对话，我得知了完成这个任务，对生活在中国版图上的人民，为之繁荣、祥和，有很重要的意义，还清楚地认识到了，对战略矿产资源的保护和开发研究，关系到中国的现实和未来，是国家安全与利益的底线。

　　为了不打扰他们对话，我就坐在教室门对面的窗户台儿上，打算等他们结束这次的重要谈话后再进去。伊凡正在对那位，就相关我们的实验准备工作，做着详尽的汇报，最后还说：

　　“近期，我们还在着重收集资源信息，兼做相关指定矿物类样品的实验方案，半年之后会有令人满意的结果。”

　　“好，我相信，你们会很出色的。”过了一会儿，对方问：“对你毕业后的去向安排做好心理准备了吗？组织上会尊重你个人的选择的，你可以随时提出来。”

　　“早就准备好了。”我听得出，伊凡的声调突然很低沉，说道：

　　“首长，我会接受最严峻的考验。”

　　“人之常理。不过你父亲，也会在九泉之下为你自豪的。”这位首长好像也认识伊凡的父亲。

　　“我会再来看你。好好做，拿出最优异的成绩来。”看来这是最后一句了，我赶忙轻轻地跳下来，蹑手蹑脚，朝旁边的洗漱间跑过去，试图躲起来。不过，在伊凡送那位首长往外走的时候，还是被他的一个回头给看到了。

　　我只好低着头悄悄溜进了教室。实验台上放着伊凡的实验日志。我拿起来翻一翻，工工整整层次分明。非常严密的逻辑思维，才能做出这样优秀的实验报告。这本实验日志是我们刚入学做搭档以来，从第一次实验到今天的这一刻，所有实验的完整记录，每一个操作，记录的每一个数据，都是我们共同完成的。这是一本，与其说是实验的日志，倒不如说是，我和他，只有我们两个人能读懂的情话故事。捧着它就像看见伊凡，憨憨的微笑里流露出极不易察觉的忧伤。而残酷的现实是不用多久，所有快乐的往事都将随着他，随着风儿去遥远的地方。想好不悲伤的，热泪盈眶只因为对他的情宜太深。他会离开我远去一个我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带走我刻骨铭心的爱慕和无限的敬仰。期望这份温柔本色，也一同寄往到那海角天边。

　　“嗯哼！在想什么那么入神啊？”他可能站那儿半天了，我吓得一颤，回了头。

　　现在的他，和刚刚浮现在我脑海里的那个形象一样，我真的很想跑过去紧紧抱着他，诉说我有多么爱他，无论他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他去比翼双飞。

　　他发现了我的忧郁。他拉过我的双手放在胸前紧紧握住，含着晶莹泪水的眼睛，深情地望着我：

　　“你的心思我全知道，我的心也在痛。但是，想到我们，是我们共同为国家的和平和繁荣的未来奉献青春活力，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工作，那可是我们心中无边的大爱。”最后，他双手搭在我的双肩上：

　　“我愿意和你共同经历这样的考验，你，来吗？”

　　我默默地点头应许。

　　秋风瑟瑟，扫落了一片片金黄色的银杏树叶，洒落在校园的大街小巷和各个角落，踩着松软的树叶行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就像双脚踏在了金色的海洋里。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我们的实验也近圆满。我的心情愉快起来，哼着小调，前往实验室。路上正好碰见丁振，打了声招呼。他说是正在去我的宿舍找我的。

　　“那就，跟我来我的实验室吧，那里安静也不耽误收拾我的实验器材。”我说。

　　“实验结束啦？”

　　“快啦。”

　　到了实验教室，我也想起来书包里还有他的手绢。我就拿出来还给他，说：“真不好意思，洗干净啦，还给你吧。”

　　“真的还给我？”

　　“是啊。”我不加思索。见他不太像平常那么沉着和冷静，说：

　　“我今天一定要说出来，......”他上前一把抓住我的右胳膊：

　　“我这些年始终忘不掉你，彻底意识到我离不开你，”能看出他是在竭力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最后，从他的嘴里还是迸出来了那个，是在当时禁止使用了多年的，但人们都还不太习惯听的那几个字：

　　“我是爱你的！”

　　“......!”我听了突然一愣。

　　我把他的手拿开，慢慢示意让他坐在椅子上，我也坐下来：

　　“我们入学这几年，有机会在这样的高等学府学习，已经是很幸运的了。国家供养我们学习四年大学，眼看就要毕业了。比起我们个人感情来，把精力放在为这个暂时还很贫穷落后的国家做些什么，何况我们的感情能否经得起考验，至少我还没有自信心。所以希望你能够再多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如果你能尊重我的决定，那就太感谢了。”我的话，语重心长。可是，丁振全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决定，什么是你的决定？能告诉我吗？是不是咱们的吴大哥，给你介绍了材料系的那位本地同学？你想毕业分配留在这里，是不是？”

　　“也未必啊，虽然我还没有见过他。”我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许我可以去见见他。”我说。

　　“你过来，”他很生气，突然把我拽到窗口，伸开他的右臂，用手指头向外指着操场上踢足球的那拨同学，说道：“看那个高高的个子，身穿蓝色运动服的那个，他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跟你没什么感情可言，你能和他过一辈子吗？”化学馆的西面，就是一个大的足球场地。这个时间，操场上面正好有一些同学在踢着足球儿。在那个时候，考入大学的大部分同学，对体育爱好有极大的偏见，认为那是在浪费时间。

　　我这才想起来，前辈吴大哥，有一次跟我说要介绍给我一位本地同学，原来还真有其事儿啊。还没等我解释，丁振激动的根本停不下来他的絮叨：

　　“你是不是因为，一开始，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受了挫折，就像电影《潜网》里的女主角那样，破罐子破摔啊？”

　　他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用质疑的目光盯着他，他还是执意在继续他自己的思路，激动地喘着粗气儿，说着他自己才能懂得的话：

　　“快毕业了，一定要慎重考虑啊。行吗？”话音才落，没想到，他竟然开始哭了起来，这是他第一在我面前这么失控。我想起当初那个时候他弃我而去，以致我心寒被逼入绝境深感失落，可能就是这样失控而情绪低落的。不会是报应吧？我冷静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过，他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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