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萧齐衍抱着赵恒月，在龙首城大街上，穿街过巷找郎中。可是这会儿已是晚上，街上除了偶尔的一两声犬吠，就再难看见人。
“月儿！你再忍一忍！疼了你就咬我！狠狠地咬！”萧齐衍跑的汗流浃背，也喘的也不行，但他始终没有慢下脚步。萧齐衍抱着赵恒月连敲了七八家医馆的门，终于有人开门了。萧齐衍顾不得与人寒暄，径自闯进去，把赵恒月放在椅子上，他拉过医师急切道：“求您帮忙看一看我的夫人，她的头疾又犯了！”
赵恒月看着一点形象也顾不上的萧齐衍，心里涌起一丝感动，一向不说软话的萧齐衍尽对一个郎中用了一个“求”字。
看完郎中，已然是半夜三更。萧齐衍提着药抱着赵恒月，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他见赵恒月惨白的脸总算好了些，自己紧锁的眉头这才稍微舒展开来。
“我刚刚咬你那么多下，你不痛吗？”赵恒月依偎在萧齐衍怀里，有些虚弱地问。
“痛！”
“那你为什么一声也不吭？”
“对比我身体的痛，我心里更痛！”
赵恒月错愕地望着萧齐衍，声音像夜风一样轻：“……那些画像，不应该是林兰才对吗？”
萧齐衍闻言，忽然就停住了，他望着怀中的赵恒月，认真道：“我也以为是，可画出来的偏偏就是你！你说我该怎么办？”说完，他又抱着赵恒月继续往前走。在这样清寒的夜里，清晰可见萧齐衍身上的热气蒸腾出白雾，他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了。
“萧齐衍，你大可不必可怜我，也不需要对过去的鸣皋心怀愧疚。”赵恒月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又开了口。
“为什么偏就是可怜或愧疚？难道你嫁给我，就是因为可怜或者愧疚？”
赵恒月有些无言以对，她抬眼正好撞上萧齐衍清寒的眸子，“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想自己走走！”
“不行！”萧齐衍语气强硬，没有丝毫可以商榷的余地。
“萧齐衍，你这个人真是……！”赵恒月有些生气。
“霸道！古板！无趣！不通情理……”萧齐衍不等赵恒月说完，自己已经一本正经地开始数落起自己。
“你……还知道啊？”赵恒月看着他，语带嗔怪。
“我当然知道！”萧齐衍说完这句话，搂赵恒月的力度更紧了。好像生怕下一秒，她就要从自己怀里挣脱一样。
再次回到宅中，赵恒月睡了，萧齐衍独自在月下喝起酒来。隔天清晨赵恒月一醒，就见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蒸腾的药。
“你们家主呢？”赵恒月问边上的侍女。
“家主熬完药就去睡了。”
“这是……他熬得？”赵恒月惊讶不已。
“是啊！家主昨晚没睡，天快亮了才开始熬的药。”
赵恒月简单洗漱一番，吃了早点把药也喝了，她心中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萧齐衍。推开那间满是她画像的屋子，萧齐衍躺在床上睡得很熟。赵恒月鼓起勇气走上前，坐在了萧齐衍榻边。萧齐衍呼吸绵长，静谧睡觉的样子像一位修行的谪仙，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合起来，再没有了平日的冷肃气，倒是叫人很想去亲近，赵恒月忍不住伸手，把他额前的碎发往边上捋了捋。
“你睡觉的样子还挺乖的！”赵恒月心里这样想着，成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样看他，赵恒月有些害羞也有一丝欢喜，想起萧齐衍昨晚的举动，赵恒月大着胆子在萧齐衍额间亲了一下。紧接着，她像做了坏事怕被人发现一样，赶紧起身准备逃走。
“你刚刚，在干嘛呢？”赵恒月刚要走，手腕就捉住了，萧齐衍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半睡半醒的呢喃。
“……”赵恒月的脸一红，有些慌张了。
“你喜欢我？”萧齐衍追问一句。
赵恒月没转身，也不敢转身，她窘迫道：“殿下想多了！你没睡还假装睡……”赵恒月涨红了脸。
“本殿下睡得正香，就被某人莫名亲了一下……”萧齐衍笑了起来。
“哪有？我刚刚只是……用手……撩了一下你额间的头发！”
“真的？”萧齐衍饶有兴致扯了扯她的衣裙，想让她转过身来。
“哎呀，别扯！”赵恒月在萧齐衍手上重重打了一下，脸都红到耳根了。萧齐衍忍着笑坐起了身，他知道赵恒月是不会承认的。
“你把我叫来这里，所谓何事？”赵恒月为了缓解尴尬，转移话题道。
“打仗的时候想你了，你信不信？”萧齐衍一本正经地说。
“骗子！”赵恒月瞪他一眼。
“那我说，当时我就对鸣皋动了心，你信不信？”
“我不信！”赵恒月脱口而出。
萧齐衍看着她，揉了揉有些昏沉的额头，有些沮丧道：“那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这宅子就是那时买给她的。只不过，她有更好的了！”
赵恒月愣住了，她知道萧齐衍说的那个更好的房子是紫竹居。“那是……那刚开始……是我自己挣的。”赵恒月不知要怎么解释，紫竹居她卖了，后来萧齐景又买回来送给了她。
“我知道！”萧齐衍也并没有介意，他随即道：“今天换我有些头疼了！”说着他又躺下了。
赵恒月不知道他是真头疼，还是因为自己刚刚的回答惹得他头疼。赵恒月有些无措地问道：“怕是昨夜着凉了！你除了头疼，还有哪儿不舒服？”
萧齐衍闻言，伸手拉过她的手捂在心口，“还有这儿疼！”
“你这个人！”赵恒月缩回手又想逃，然而萧齐衍却叹一口气，恳切说道：“你想躲我到何时呢？今年的仗打完了，我还活着。那明年、后年呢？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这样活多久！”
“你别胡说！”赵恒月看着他，下意识吼道。
“那我能不能听你一句实话，你到底为什么躲着我？难道非得我死了，你才肯说吗？”
仿佛时间都忽然凝滞了，不知过了多久，赵恒月的外衣忽然毫无征兆地滑落到臂弯，“你要的答案！”
萧齐衍的目光闪过错综复杂的情绪，虽有如瀑的长发遮挡，但他还是清清楚楚看见赵恒月肌肤上那一条一条纵横交错、狰狞如毒蛇的褐色疤痕，有些地方甚至连皮肉也没有了。
“这是……”萧齐衍错愕了。
“铁鞭痕、烙铁印、凌迟用的刀具切割过的伤口……”赵恒月就像在跟萧齐衍介绍一具与她无关的身体，超乎寻常的冷静，“殿下还有何事不清楚？”赵恒月说完，无比迅速裹好衣裙就要走开。
“月儿！”萧齐衍下意识掀被而起，追了上去。
“萧齐衍，我喜欢你又怎样？以往是鸣皋的时候配不上你，现在是赵恒月的时候照样配不上你。人家说的对，像你这样的人，配的理应是目下无尘的林羽儿。别说林羽儿了，就是林兰我也是抢不过的！”赵恒月说着用力挣开萧齐衍，“你松手！”
“赵恒月！”萧齐衍紧紧抱住她，声音都有些哽噎住了。
“你别再招惹我了！你就当我是为了保全一国公主的名节，才嫁给你的！”
“不！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娶你！”萧齐衍吻着她，吻她身上每一处疤痕。
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一番缠绵悱恻之后，赵恒月偏过头见萧齐衍仍旧深情炽热地望着她，她不禁又红了脸，“你……要不要睡一下？”
“不要！”萧齐衍勾起一抹温柔笑意，“我怕睡了再睁眼，发现刚刚只是个梦！我不敢睡！”
赵恒月忽然伸手在他身上狠狠掐了一把，“嗷！”萧齐衍痛的叫出了声。
“这下你敢睡了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满口的花言巧语！”赵恒月说完转过身去，萧齐衍闷声一笑，他伸手把赵恒月揽入怀中，安安心心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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