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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浴


  薛浸衣看他,她说:“当然是看狗咬狗的好戏了。”

  宋邶没有继续问薛浸衣,其实他心里拿不准,因为他并没有薛浸衣了解得那么多,他无法估测暹罗国师会怎么做?他会为了自己狠心对付自己儿子?还是会为了争个高下把暹罗谍者这么多年来的暗探毁于一旦?

  这些他都不敢确定,可他相信薛浸衣的判断。即便是如果薛浸衣最后判断失误,最终承受代价的人会是他。

  “李师傅,你不要走!”庄易不舍的抱着李有林不肯放手。

  李有林想要把他推开,但看着他哭的这么惨的样子,他又伸不了那个手。

  “这位捕快,李师傅是跟我们回青藤司,等于是回家,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你有什么好哭的!”寒衾嫌弃他道。

  庄易生性沉闷,胆子又不大,即便是知道寒衾并非恶意,他也不敢回嘴。

  冷华扭过头,他对种完全没有必要伤心难过的场面没有任何兴趣。寒衾注意到了冷华的动作,他也随着他转过身去。

  “庄易,你会是一个好捕快的,就不要担心着我这个老头子,我又能怎么样呢?就像寒衾那小子说的,我是回青藤司,是回家了,还是司首亲自来接的我,多荣幸啊!”李有林被庄易死死搂着,即便是笑,看起来都有些强颜欢笑了。

  “哇哇哇!”庄易被这么一说,哭得更狠了。

  宋邶在最边上旁观,他朝着薛浸衣问了一句,说:“薛司首,你准备就这么让他这么哭下去吗?”

  薛浸衣回头看他,问:“宋大人,你可以暹罗案的主理人,暹罗国师刚刚受了,重伤!你还不去看看?”

  “你这算是过河拆桥吗?”宋邶问。

  “顶多算是卸磨杀驴。”薛浸衣答。

  宋邶轻轻勾起嘴角,他点点头道:“好~既然薛司首都这么说了,那我去了,”他刚要离开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他又回过头看着薛浸衣,说,“薛司首,东安瓜片的事情……”

  “陛下应该是和你说了,陛下为了补偿我,这宫中进贡的东安瓜片都给我了,”薛浸衣朝着他挑了挑眉,颇有些挑衅意味,她道,“不好意思了宋大人,你今年没得喝了。”

  薛浸衣自以为还可以刺激刺激宋邶,但宋邶却跟她来了一句,说:“给了也好,今晚我会拜访青藤司,顺带把这些年来堆积的东安瓜片都带给薛司首,宋邶告辞!”

  宋邶扬尘而去,徒留薛浸衣一个人在原地,她觉得要是个有胡子的男人,估计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殊不知在她被宋邶逗的心生闷气的时候,宋邶背着她却笑得很是开心,开心到他已经完全把自己说过的话,也就是在薛浸衣回京都之后要对她冷淡一些日子,诸如此类的话,已然抛在脑后。

  这怕是再也捡不回来了。

  “哇哇哇!”

  “够了!”就在李有林被庄易吵得耳朵都要起茧子的时候,薛浸衣终于是开口了,她直接下命令道,“寒衾、冷华,带老李回去,老李,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接下来有太多事情要你去做了。”

  “是!”李有林这下是果断的推开了庄易,寒衾和冷华也转过身来了,三人齐齐向着薛浸衣拱手,然后离开。

  庄易看着这里就只剩下了他和薛浸衣,他不禁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他虽然是很惊讶于薛浸衣的身份,可他从来都是了解的,了解无论周知许和他有多浓厚的兄妹情谊,但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周知许了。

  他一个六扇门的小捕快,名不见经传的,无论如何,他这辈子是没有办法和薛浸衣再能够如同当年一样了。

  薛浸衣自然是察觉到了庄易的小动作,但她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气势。庄易对于她来说虽然只是她落难之时的一个过客,但在她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李有林照顾她是因为他是自己父亲的老将,但庄易是发自内心的、不顾一切的护着她。

  在作为周知许待在六扇门的时候,薛浸衣第一次感觉到了有个兄长的感觉,纵使这种感觉在薛浸衣的心里并不起眼。

  “庄易。”

  “属下在。”庄易被薛浸衣的气势压迫,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

  薛浸衣微微蹙眉,但她并没有用像平日里的那种严肃的语气,而是很平淡轻柔的对他说道:“我的身份并非是故意瞒你,李有林因为我多年前给他的任务所以才不得已在六扇门待了这么多年,但他是真心把你当徒弟的。虽然我和你在六扇门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所剩无几,日后,也有可能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但是我还是感激你,感激你就是单纯的护着我,感谢你的善心和照顾。”

  庄易只是听着她的话,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就那样跟平日里那种傻愣愣的感觉是一样的。

  薛浸衣最后说了一句:“我对你的感谢会付诸行动,你不用拒绝,这些年你的一些功劳被六扇门的那群酒囊饭袋所抢,那本就是你应得的,依你的本领本就应该走得更远。只是,”薛浸衣突然弯腰拱手对庄易鞠躬,这倒是把庄易吓得往后退了退,只见薛浸衣又低了低头,可谓是肉眼可见的尊敬了,薛浸衣说,“只是从此以后,我们再不会有其他的交集,也不再有任何瓜葛,薛浸衣在此拜谢你的恩德,后会无期。”

  她话音刚落便直起身来,再也没有看过庄易一眼,直接就转头离开了。庄易看着她的背影,他觉得薛浸衣和周知许明明就是一个人,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长的一样,但性格截然不同的双生姐妹。

  庄易心情不佳,他一路走一路叹气,直到回了六扇门,他害怕又被总捕头骂,毕竟现在为他一往无前的周知许和替他遮风挡雨的李有林都不在,他只好打起精神,尽量是不要惹麻烦。

  “庄大人!”

  正当庄易听见总捕头的声音,他一惊,他下意识就以为是总捕头又来找他麻烦的时候,他这才突然发现,这总捕头刚刚叫他什么?

  庄大人?

  庄易抬头往前看去,只见那总捕头两步并做一步的冲到他面前,然后殷勤的握起庄易的手,以无比谄媚的语气道:“庄大人,你这就回来了,怎么早晨出去的时候也不留个信,可算是担心死我了。”

  庄易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小心翼翼道:“总捕头,你不用这样,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的,就直接吩咐……”

  “胡说八道!”总捕头突然吼了一句,他清了清嗓子,又是一副谄媚的语气道,“庄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么说简直是折煞在下了。”

  “啊?”庄易着实被搞得很疑惑了。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皇宫大内总管的太监拿着一道圣旨从里头走了出来,他也笑着道:“庄大人,哎呀!咱家终于等到你了,赶紧的吧!”

  “啊!赶紧,干什么啊?”庄易越发怀疑。

  “哎呦!还能干什么啊!接旨啊!陛下的圣旨。”那太监倒是急着了。

  庄易当即一怔,被总捕头拉着一起跪下接旨。

  “陛下有旨,今六扇门庄易,救青藤司司首于为难之中,太后深受感动,朕也对其之才颇为欣赏,特颁此令,封庄易为提刑按察使司正七品经历,钦此!”

  那太监连忙上前去把庄易扶起来,庄易到现在都是愣着的,他看着眼前这些人从看不起他到如今这副样子,他倒是很不习惯。

  那太监笑着道:“庄大人,恭喜恭喜啊!”

  庄易傻愣愣道:“同喜同喜。”

  “哎!庄大人客气了,您救了薛司首,陛下下旨,太后也知晓了,从此以后您的仕途必将是节节高升啊!咱家这是提前恭贺您!听说薛司首当时向陛下禀告此事的时候还对您多加赞赏,说您要是有机会,日后必将是大明的栋梁之材!”

  庄易还是愣着的,但他心中却想:原来,她说再无瓜葛是真的,但她给足了自己的体面,也不是认为自己一无是处的。

  总捕头也附和道:“庄大人,你说说,你这是走了什么大运了,居然就救了薛司首,那可是当今太后娘家的当家人,是陛下身后最为强悍的一支势力,你说说,当年把你招揽进六扇门,我就看出来你日后一定会有成就,看吧!果不其然!”

  “恭喜恭喜,庄易大哥,你这日后升官发财别忘了我们。”

  “就是就是,咱们好歹也是一起扛过刀的,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

  青藤司内,寒衾刚刚安顿好了李有林,一出来就遇见了薛浸衣和冷华。

  “少主,你求陛下给了庄易那小子一个正七品的官位,虽然是不高,但他那么木讷,能做好吗?”寒衾对庄易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傻乎乎的大个子,有一身蛮力,和一腔热血,除此之外他没有看见任何突出的地方。

  冷华倒是不这么觉得,他道:“这大明已经有那么多处事圆滑的官员了,大多数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何不让这个一腔热血的傻小子试试看。”

  寒衾翻了个白眼,他阴阳怪气道:“是是是,我想的不周到,也不了解他,是我浅薄了。”

  “你,你这个人怎么一天到晚的都是这副样子,真讨厌!”冷华也气着了,他只要是一听寒衾这种语气就忍不住的生气。

  “我讨厌?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寒衾回嘴道。

  “你闭嘴!”冷华都喊了出来。

  他们对着吵嘴,突然间发现走在他们两个人前面的薛浸衣不见了,两个人都闭上了嘴,同时扭头往后看。薛浸衣就站在离他们不过几步的地方,应当是他们开始吵架的时候就停在那里了。

  冷华和寒衾心虚的低了低头,就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更别说继续吵了。

  薛浸衣看了他们两个几眼,语气出奇的无奈道:“我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两个人分开的时候也是够厉害的,一个一个的都是狠辣至极,放在哪里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怎么凑到一起就是这个样子的?”

  冷华小声抱怨道:“还不是他一天到晚的阴阳怪气,听着就叫人烦!”

  “我!”寒衾正要回嘴却被薛浸衣看过来的眼神制止,他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薛浸衣叹了口气,她往前走去,身后两人默默的跟着,薛浸衣说道:“你们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想管,从小到大都在吵架打架,伤着对方了自己又心疼,着急忙慌的去道歉,到了如今都还是这个蠢样子,日后怎么能娶亲!”

  “那就不娶!”寒衾倒是大着胆子说道。

  “哦!”一直在窗台看热闹的青藤卫们终于是忍不住起哄。

  “给我闭嘴!”薛浸衣喊了一句,青藤卫们顿时噤声,薛浸衣看着他们教训道,“有他们俩还不够?你们也想给我添乱?”

  青藤卫们默默的把头缩了下去,薛浸衣的脸色这才好一些,她颇为嫌弃的看着寒衾,片刻之后她还是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语气有些无奈道:“夏日要到了,这京都的天已经热了,冷华的病也是一天比一天重了,你既然天天待在他身边和他吵嘴,就把他看好,好好照顾他,青藤司的事情你们就先别管。”

  “冷华,养好你的伤才最重要。”薛浸衣拍了拍冷华的肩膀,她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寒衾和冷华两个人待在原地没有动,半晌,寒衾道:“走吧!去药浴,你这伤又要复发了,至少是要泡十天。”

  “十天?”冷华大惊,这以前从来没有泡过这么久。

  寒衾眼神一瞪,他道:“那不然呢?我去跟少主说一声。”

  “……好吧!”冷华还是怕薛浸衣,他真的不愿意泡那么久,但是更不愿意被薛浸衣骂。

  就在寒衾刚刚把冷华拖去洗药浴之后,青藤司的门猛地被推开了,见月扶着已经头晕目眩的云盏走了进来。

  一青藤卫见着她们,问:“你们回来了?怎么样了?”

  “要死了,”云盏半分力气都没有,说话都是无力的,她扫视了一眼周围,问,“少主呢?怎么没有看见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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