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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絮满天


  “你这人,怎么这样!”

  “就是,不喜欢听就滚啊!”

  ……

  宋邶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他们俩瞬间陷入了众人谴责的漩涡中,薛浸衣皱着眉头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

  她还是觉得十分无语的,这宋邶是觉得他们的目标不够大,非要以此来给他们找点儿事情做吧?

  对此,宋邶表示满不在乎,甚至还对周围的人投去了不屑及鄙视的目光。

  “诶,你什么表情!”有人站了出来,直接指责宋邶。

  薛浸衣咬了咬牙,往后退了一步,这不退还好,没有注意到她,这一退,所有人都发现了这身旁还有一个人。

  “这人刚才是不是也没有给芙蓉姑娘鼓掌欢呼?”

  “对,他们俩肯定是一伙的!”

  薛浸衣憋了一口气,心中默念道:还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又后退一步撇清关系都会让人误会,这究竟是怎么搞的。

  正当薛浸衣十分的郁闷的时候,宋邶不顾别人的目光,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对薛浸衣说道:“没用的,你如今再怎么辩解,在他们看来都是无用,在他们眼里你已经跟我是一伙了,这个芙蓉姑娘呢,虽然唱腔一般,长得也不好看,身材也过于的像瘦猴了,但是呢,却在这群庸俗之人眼中非同一般。”

  “此等小人,难道我等就任由他如此言语屈辱吗?”刚刚为芙蓉挺身而出的那一位,现在更是气愤了,他那目露凶光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扑上去把宋邶撕个稀碎。

  薛浸衣着实有些诧异了,他摸不透宋邶的行径到底有何用途,但如今看来他确实是在故意地激怒这些人,但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薛浸衣现在管不上了,因为整栋楼的人现在都开始针对他们了。

  “宋邶,你想死的话,你自己去死就好了,你为什么要把我拖着,到底要干什么?不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吗?万一我的身份暴露了,就功亏一篑了……”薛浸衣这一番责怪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了台上的异常,同时也猜到了宋邶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

  芙蓉不见了。

  刚才薛浸衣一直忙着怎么样不让自己的身份暴露,不和宋邶被他们这些人归为一类,但是一直都忽略了,台上的芙蓉,自己被诋毁居然一句话也不出来辩解,不出来辩解就算了,为什么要这么快就离开了?

  除非,心里有鬼。

  薛浸衣靠近宋邶,问:“你从什么时候发现她不对劲的?”

  薛浸衣这一举动宋邶倒是觉得颇为欢喜,但周围的人看着就不是那么开心了,他们现在更加确定了这两个人是一伙的,一起来诋毁他们的芙蓉姑娘的。

  “大家现在看见了吧,他们就是一伙儿的,就是一伙儿来捣乱的!”

  “不错,我们要为芙蓉姑娘讨回一个名声,芙蓉姑娘唱得好,人长的好,性子温柔,这些人简直就是来毁她的名声。”

  “就是就是……”

  在一众人的包围圈中,薛浸衣和宋邶正在低声的交谈中,完全不把他们当回事,尤其是宋邶,时不时的还甩两个白眼周围的人,把他们惹得更是怒火三丈。

  宋邶对于刚才薛浸衣的话,他解释道:“其实你自己之所以会隐藏身份和踪迹,来到这菅野城,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现在的消息被散布的满天飞,刘磐若是心里真的有鬼,必定会百般的防备于你,无论他在不在这菅野城,只要你一出现他那边便会有无数的消息,到时候别说是人赃俱获,说不定还会被销毁证据,什么都不能留下,更别说保全金檀周家的面子惩罚刘磐了,”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确定他们现在没有想动手的意愿之后,他再次说道,“你自己更加明白的是,无论是刘磐现在在不在这菅野城,他都会十分的小心翼翼,不会轻易的露面,所以我想出了这个办法来引他出来。”

  “所以你开始就这么想了,还没有跟我说?”薛浸衣憋的那口气快要爆发了。

  宋邶愣了一下,他回答道:“我承认这倒不是,的确这件事情是刚刚这些人指责我那个芙蓉悄无声息的离开的时候,我才想出来的,对于开始说她唱的很难听,我说的也是真话呀,确实唱得很难听的,不要说和我记忆中听过的最好的那场戏相比,即便是那苏州城里死的那几个花旦也比她唱的好听多了,我看这飘絮阁,就是用美貌来吸引这些客人而已,这些客人吧,脑子里都被肥油灌满了,眼睛也被污浊遮挡住了,自然是分辨不出来这戏曲的好坏,我今天帮他们分辨一下,也是为他们洗洗耳朵了。”

  他的这种行为薛浸衣没办法谴责,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引出刘磐,想出了这种方法,他有些话说的也确实没有错误,那芙蓉唱的按专业性来说也确实不好听,而这些客人呢,明显一个个都是精虫上脑,被美色遮住了眼睛,才会如此偏袒于这芙蓉。

  不过,这倒是让薛浸衣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刘磐这个人做事小心谨慎不说,为人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心理扭曲之辈,但也是个性格格外强势之人,他若是真心的对芙蓉,对了,别说是真心的,只要是他跟芙蓉有过什么关系,只要是他现在还保持着这种关系,他都不会让芙蓉出来站在这台上给这么多男人唱歌。

  “宋邶,我觉得不对劲,我们可能查刘磐查错了方向。”薛浸衣说。

  宋邶问:“什么?”

  “一个性格强势,掌控力颇为强悍的男人,会让他的女人出来卖唱吗?”

  宋邶看她一眼,说:“不要说是一个性格强势的男人,是个正常的男人,哪怕是性格懦弱,一点都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出来卖唱的!”他顺便补一句,说,“对了,咱们现在不应该管他们,而是应该在意一下我们,这些人好像都要扑上来了。”

  “你好意思,还不是因为你,做事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势单力薄,哪怕是真的可以和这些人对抗,难道我们要下死手吗?”薛浸衣环顾四周发现,芙蓉可能在飘絮阁地位颇为高,因为这里所有的客人,包括这里的打手,现在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芙蓉的地位并不像只是一个乐伎那么简单,她的背后很有可能会跟飘絮阁背后真正的势力有很大的牵连。

  “来人,上,给芙蓉姑娘……”刚才为芙蓉挺身而出的那人一直在鼓动周围的人对他们俩动手。

  薛浸衣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一只手握着杀生剑,一只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在那人说到“芙蓉姑娘”四个字的时候,她立马冲上去,直接一拳打在了那人的鼻子上,用力太大,那人直接一个仰头摔倒在地,鼻子还不停的流血,看样子,应该是被打断了鼻梁。

  薛浸衣拍拍手背,仿佛是嫌弃碰到了那人,她十分不屑道:“真是废话太多,要是你们不怕我今天砸了就飘絮阁,你们也会被牵连的话,那你们就一起上吧!”她的声音俨然已经转变成了男声,但是在宋邶的视角他也并没有使用腹语,看来这薛浸衣懂得东西太多,也是自己不知道的,以后还是要好好的问一问。

  “哎,别、别动手,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各位客人别动手!”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从楼梯上快步走下来一个小老头儿,他留着羊须胡,梳着油光晶亮的发髻,让人看起来觉得十分的奸诈虚伪。

  此人便是飘絮阁阁主,石般。

  那被薛浸衣一拳打到鼻子出血的那人见着石般下来,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向石般殷勤的道歉,说:“不好意思,抱歉了,石般阁主,今日是在下唐突了,是在下给飘絮阁带来了麻烦,还请石阁主不要怪罪。”

  石般见着他脸上的笑容变了一变,但是他似乎是很会管理自己的表情,在那人抬头时便换了一副和蔼近人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没有的事,是我招待不周,这样吧,你也是我飘絮阁的老客户了,不如今天就留下来喝一杯。”

  “那,真的不好意思,恭敬不如从命!”那人简直可以说是喜上眉梢了。

  薛浸衣挑了挑眉,往后退了退,和宋邶站在了同一条线上,她附在宋邶耳边低声说道:“这个人,是个老油条,他手上有老茧,跟暹罗有关。”

  那种茧长在食指和无名指之间,且左右手分布得十分均匀,这样的茧在宋邶的印象里,并没有什么兵器可以对应得上。

  但薛浸衣很熟悉,这跟暹罗的秘术有些关系,暹罗有种秘术是练习徒手穿甲,取人心脏的,十分狠辣,这种武功本身也是暹罗所不齿的,但由于其效果,尤其是偷袭上特别显著,所以还是有很多人瞒着师门偷偷练习。

  由于这武功练习的过程中极为艰苦,并且风险性十分的大,很有可能稍不注意就会导致手指残疾。其练成的时间最低都要数十年,还是那种天生骨骼清奇、根骨不凡的练武奇才才能够有可能达成的效果,像那些武功平平的人,若是想借如此武功一战成名的话,至少最少也要二十年才会有所起色,还不能说登峰造极,只能说有所起色而已。

  当年薛浸衣自己在暹罗学艺的时候,也被人建议过去学这个所谓的最高的秘术,除了她已经练成的那一个之外,还有的就是这穿甲取心,薛浸衣倒是拒绝了这种秘术,因为风险太过大,而且收效甚微,对于她来说并非一个好的选择。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石般,薛浸衣曾经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遇到一个练成过这种武功的人,毕竟她在暹罗学艺,教她的那个师傅也没有练成过这个武功,都是半途而废,现在却在菅野城见到了,不得不让她对此产生不小的怀疑,看来在暗中潜伏的人除了赵清秋和东瀛人之外,还有这个一直闷声干大事的暹罗。

  宋邶察觉到了薛浸衣如今的态度变化,自从这个石般出现之后,她整个人都沉淀下来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种霸气,就像是一直在隐忍,在观察,像一头猛兽潜伏在暗中等待的自己的猎物出现。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石般已经将除了刚刚被薛浸衣打了那个男人之外的所有客人全部都送走了。

  “两位,”石般挂着一副笑容迎了上来,他对两人作了个揖,然后语气十分的抱歉道,“”对不起啊,都是我没有安排好,早知道你们两位是行家,就不该让芙蓉那个半吊子上去献唱,到了这儿还让两位看了一段笑话,还引发了这么大的一个误会,让两位受惊了,实在是我们的错,为了表现出我的诚意,不知道两位今日可否有时间能够留在这飘絮阁内,和在下共饮一杯?”

  宋邶注意到在他说芙蓉是一个半吊子的时候,刚刚被打的那个男人表现出了想要反驳的神态,但他对石般仿佛很尊敬,甚至有些惧怕,于是没有开口。

  “诶,那你说咱们现在要不要留下来喝一杯?”宋邶碰了碰薛浸衣的手肘。

  薛浸衣皱着眉头十分不耐烦的问:“你刚刚弄出那么大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跟我商量一下,现在倒是想着我的想法了!”

  “就是知道刚刚做的有点过火,现在不是在问你吗?我们俩今天到这里来本就是你的意愿,留不留下来喝杯酒,接不接受这位阁主的诚意都听你的。”宋邶的表现很是有诚意,只不过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他并不像是在询问兄弟的意见,而是……

  石般十分有眼力见的侧过了身去,那些打手也面面相觑,只有那个男人小声的问了一句,说:“他们两个不会是……”

  “诶!”石般一下抓住他的肩膀,笑着说,“这位兄台,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两位公子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的,这话说出去,人家的名声可是败坏了,不要乱说不要乱说,至少不要在咱们飘絮阁里乱说。”

  薛浸衣听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她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道:“宋邶,这就是你问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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