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死,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已经缓慢退到洞口的其余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苏槿突然站立不稳，后退数步，捂着喉口跪倒在地，身子战栗不止，像是在遭受着什么极其痛苦的事，除了单琦。
单琦一直盯着病毒源本体，正好看到了那一幕，顿时惊住了。她并没有看清被苏槿吞下的是个什么东西，像是晶核，但和那些丧尸的晶核又不大相同。她不知道病毒源本体的晶核是否能为异能者应用，她此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此时看到苏槿这样剧烈痛苦的反应，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一阵后怕。这个即使浑身是伤还可照样和她相搏却面不改色的女人，此刻紧皱长眉，凤眸大睁，露出无限震惊，已是痛到无神，张着嘴，似乎是要呼喊，却不闻半点声音。
“怎么回事？！”震惊中，林莫阳哑着声问道。苏槿情绪向来内敛，再痛的伤口她都能咬牙忍耐下来，喊痛的时候都不多，如今竟然在一瞬间就出现了这样大的反应。
苏槿此刻虽然体内翻涌，但意识还算清醒，被林莫阳的的沉喝惊醒，颤抖着双手撑地想要站起身，却是手下一软，再次软倒在地。这下她好似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各处乱窜，冰凉灼热交替，脑中也像是掺入了其他东西变得混沌起来。一双凤眸撑成了杏眼，瞳孔逐渐放大，越发黝黑，却仿佛失去了神志，变得木然起来。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了有人惊呼，眼前景象突然清晰了一瞬，她看到一只丧尸朝她扑来。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往一侧翻滚而去，躲开了一击，接着再动弹不得，眼前也只有数点斑驳残影，只至完全黑暗。
这个袭击的丧尸让众人从极度惊诧中回神，这些丧尸和丧尸兽虽然还处于本能和意识的混乱中，但有不少已经恢复了攻击性。苏槿自躲开一击后再没有半点反应，很容易中招。
刚才被躲开的丧尸自然不会就此放过，再次袭去，同时也有数只丧尸和丧尸狼朝她快速行进而去。黑霸王突然低吼一声，如闪电般冲出，猛地顶撞开朝苏槿奔去的丧尸狼。然而，它防得住一只，却防不住多数。很快它身上又添新伤，黑色油光水滑的皮毛被丧尸狼的利爪抓出道道血痕，血肉绽翻，但仍护在苏槿身前怒瞪着袭来的丧尸和丧尸狼，喉中低沉嘶吼。
黑霸王冲上前后，乔晋和林莫阳当即也欲上前救人。林瑜突然紧抓林莫阳的手腕，“哥，不要，危险，不要过去。”
林瑜的举动让乔晋和林莫阳都十分震惊，林莫阳用力挣了挣，竟没能挣开，“阿瑜，你这是干什么，快松手，救人要紧。”
林瑜咬着唇，看向洞内倒地不再动弹的苏槿，双手用力到青筋突起，不自觉颤抖起来，眼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连声调中都带了丝颤意，“不，不要，别去，太，太危险，你要是出事怎么办？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说到最后，她泪如雨下，紧紧抱着林莫阳的腰，一步都不肯让，“哥，求你，求你别去，求你别去。”她实在太害怕，之前那次林莫阳几乎丧命的事情给她太大的打击。不能，她不能让他受伤变成丧尸那副模样，不能让他再出事.......对不起，苏槿，对不起。
林莫阳挣扎的动作一僵，看着惨白着脸，恐慌之极的林瑜，突然说不出话来，怔怔转头望向那个黑色的身影，脸色已是青白一片，连心跳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和选择，乔晋几乎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看向林莫阳，脸颊瞬间染得通红，眼中闪着凶狠的目光，暴喝出声，“林莫阳！你忘了你这条命是谁救的了吗？！”
林莫阳没有看他，也没有回话，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只有林瑜感觉得到，他整个人都颤抖了下，于是她搂得更紧，将脸深埋在他的后背上。
乔晋神色阴沉，不再喝骂，也不再向他多看一眼。刚迈出上前的脚步，便被人抓住肩膀扯回原地。他以为又是林莫阳阻他救人，刚要开口，却发现拦他的人竟是秦衍。
“你实力不够，留在这别动。”秦衍沉声说道，“阿禹，你跟我去。”说完，他和吴禹两人就窜了出去。
乔晋有些怔怔，还没反应过来，余光又看到一黑黑的人影冲了上前，竟是那个之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程越。
他，他怎么，也冲上去了？难道也是救人？
程越奔去倒不是为了救人，他这种实力能自保就好了，哪里谈得上救人。他为的是泉渊刀，苏槿晕过去后，龙泉龙渊就随意散落在地上，他担心秦吴两人遗落，干脆自己取来暂时保管好了。这两把刀到底是泉渊镇守护多年的上古之刀，一代代守护下来，他不能让它们这么随意被遗弃。
之前由于苏槿距离病毒源本体更近，为着方便更快撤退，所以单家才同意由她收取。如今她变成这副模样，收取的事就由单言带队中的空间异能者来做了。
有秦衍和吴禹的助力，从那些丧尸群中突围出来就容易了些。苏槿全身软趴趴，整个人已经失去意识，但双眸却是圆瞪，脸色青白，看着实在有些吓人。吴禹看了一眼后就不再看去，秦衍倒还好，迅速将上抱上黑霸王的背，由它驮着，两人一兽在频频围剿而来的丧尸中朝洞口退去。程越捧着泉渊刀凑了过来，释放精神异能，虽然不足以包覆这么多人，但到底稍稍遮掩气息，迷惑一下这些丧尸。
两队人且战且退，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退回原来的后山小石径。顺着下山的路，一路疾速撤离。
此时，天色已经渐亮，浓重如墨的黑慢慢变成了浅色的蓝，东方隐隐有亮光冉冉而起。仅仅只是一个晚上，却不想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泉渊镇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复原来的景象，失去了病毒源本体的镇子，终也会变得和其他城市一样，成为一个仅是丧尸沦陷的普通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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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身上会这么痛......
为什么想动却动不了，是被什么东西捆绑束缚着么？是谁这么做？
快，快松开我！
嗯？为什么发不出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是在做梦么......
嗯，头痛得像要炸开，脑子混混沌沌，好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是啊，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我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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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单言找你。”陶萌走进院子，瞧了瞧残破的木门，对秦衍说道，又转头看向守在床边的乔晋，语气间带了点迟疑，“还有，林莫阳也来了。”
“他来干嘛，又要假惺惺地来看我姐吗？我姐不需要他的假心假意！”陶萌话音一落，乔晋便马上喊道，嗓子因为长时间没喝水，声调有些低哑。
“可是......”陶萌有心再劝，在看到秦衍的眼神示意后，吞下了下面的话。
秦衍检查完苏槿的情况，在乔晋肩上拍了拍，叹了口气，走出屋子，和单琦一起离开。
这已经是他们从泉渊镇逃出来的第四天了，那天他们下山后撤离的过程其实并不轻松。因为之前病毒源本体控制着，泉渊镇上的丧尸格外得多，好在有程越和李老三的精神异能，帮他们避开了好几拨丧尸群。但饶是如此，他们还是人人都挂了彩，单言队中包括向远在内，有两人受了重伤，向远尚且还好，另一个最终因为丧尸化被杀死丢弃。秦衍队中虽然没有人死亡，但刘绪玖受伤不轻，此番新入队的冰系异能者路衡也受了伤，左手臂骨折，更不必说此时还半死不活的苏槿了。
他们逃脱后，一路驱车赶往高阳市，因为苏槿的情况非常不好，加上队中队员都需要休息，就在高阳市附近的一个小村落暂时安顿下来。
对于苏槿的情况，半死不活这个词真是一点也不夸张，反倒十分贴切，因为他们也不确定她如今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若说死了，她还有呼吸，身体还是温热。但要说是活的，她的身体却是开始变化，而且是......丧尸化。
一般来说，丧尸化的过程并不会持续那么长，依据感染的伤口而论，伤口小的一两天，伤口大的几个小时，甚至几十分钟、几分钟就足够。端看苏槿的情况，要异变，早该异变完全了。她却前前后后拖了四天，不是没有暴动过，严重时她身上的伤口开始溃烂、流脓，但又没有像丧尸那般散发出腥臭，她的眼睛已经发红，不是遍布血丝的红，真像是丧尸的眼睛，当时真是把乔晋吓坏了，搂着她直哭，还是陶萌和吴禹两人担心苏槿变成丧尸伤到他，死命地把他拉着。不过苏槿最终还是稳定下来，依旧是那个样子，不像是活人，除了眼睛和伤口，其他地方也没变异，和常人一样。
林莫阳和林瑜倒是想来看，毕竟林莫阳是医生，或许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但是乔晋不允许，别说看病，连院子都不让他进，陶萌有心劝，但乔晋不听，不禁不听，还会生气，一个小孩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苏槿就算不变成丧尸，这么下去也是活不了，她这么躺着吃不了一点东西，水都是给灌下去的。没有摄入日常所需，慢慢变成内消耗，身体渐渐瘦下去，总会支撑不住。
这些秦衍都跟他说过，他装没听到，但没法控制自己的耳朵。他有眼睛会看，这才四天，苏槿瘦了一圈，脸颊都有些凹陷。他知道陶萌想说什么，但他一点都不想听，直到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乔晋才抬起头，眼眶已经红了。
“姐，你为什么还不醒，你就要这么一直躺下去吗？你，你这么厉害，这么，这么坚强，难道不能挺过去吗？”乔晋说着话音中带了丝哽咽，“你，你说过要照顾我的，你，你答应过，答应过爷爷要照顾我的，你不要我了么？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你醒来好不好，你醒来好不好。”
乔晋握着苏槿的手，额头轻轻抵着，眼泪淌下来，怎么止也止不住。他在其他人前一直装着，装着冷硬少言，其实他很怕很怕，他怕苏槿真的就这么没了，苏槿是他在爷爷死后对他真心好的一个人，世上唯一一个......
乔晋哭得伤心，不断用手背抹着眼泪。突然，他额头下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乔晋脸色顿变，以为她再次暴动，忙抬头看去，却意外地发现，苏槿依旧安安稳稳地躺着，没睁开血红的眼睛，也没挣扎着低声嘶哑，只是手微微地动了下。
乔晋凑近看去，苏槿的嘴唇好像在蠕动，难道是在说话？
他虽然这么想，但并不报什么希望，只破罐破摔地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听着。要是暴动的时候，苏槿可能会张口直接咬掉他的耳朵，虽然一口白牙，但这么一下还是挺吓人的，要是陶萌或者谁在，都不会让他做这个动作。
果不其然，陶萌给他送午饭恰好这时进来，看到他的举动差点叫出来，忙上前把他拉开。
“你傻了吗？她要是咬你怎么办？”陶萌皱眉低喝道，心中有些恼火这个P小孩，真是太不听话了。
然而，乔晋却没像之前那样垂着头，抿着嘴倔强地不出声。而是一副瞪眼张嘴，吃惊呆愣的神情。
陶萌有些担心，“阿晋，怎么了？真的被咬了？”说着，她忙去检查他的耳朵。
乔晋被她一摸，瞬间回神，但脸上依旧呆愣，指了指床上的苏槿，有些大舌头，“我，我姐......好像，说，说话了。”
乔晋怔愣地看着苏槿，脑子有些打结，他似乎......听到了，她说......
好，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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