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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清算


  周序想着对付徐浩的说辞,一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心绪不宁的周序一直在等着徐浩的“召见”,可是,候了一上午,到吃饭点时,却听说徐浩回三江了,按牛大寨的说法,徐书记满载而归。

  时福生召开了项目部会议,在会上,他严厉的指责了某些人不顾大局,热衷进京告御状的可耻行为,这个没点名,但大家都知道时福生说的是谁,周序偷眼瞄去,审清平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嘴角微扬,双手握拳,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最后,时福生狠狠的批评了管材料的许鸣山,说每个工程在材料上的花费都远远超过了预算,他昨天实地检查过,运来的砂石就没个够数的,说是一车六方,他和李立估量了下,最多只有四方,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再这样下去,两个字,滚蛋。

  许鸣山,作为一个参加工作三十年的老同志,被人在会上点名道姓的批评,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他涨红着脸,腾的站起来,大声道:“什么猫腻,姓时的,把话说清楚。”

  时福生桌子一拍,吼道:“砂石水泥钢筋,哪个不是一笔糊涂帐,查,老子非得查个底朝天。”

  许鸣山冷笑道:“好,查就查,你老时在樟城一手遮天嘛,有本事去报警啊,马上报警,就说我许鸣山贪污材料公款,收取贿赂,你不报,我去报。姓时的,你黑钱还收的少了,逢年过节的,哪个材料商不得给你上贡。”

  时福生把手一扫,将笔记本扫在地上,指着许鸣山骂道:“浑蛋,你敢威胁我,好,好,好,今儿谁不报警,谁就是孙子。李立,打110,快打。”

  许鸣山气得浑身发抖,一伸手,抓起眼前的怀子,就朝时福生扔了过去,时福生下意识把头一低,怀子贴着他的头皮飞到墙上,摔个粉碎,把时福生旁边的马艳春吓得尖叫连连。。

  刘启明一把抱住了许鸣山,大声道:“冷静点,老许,千万别冲动。”

  时福生脸色惨白,指着许鸣山,嘴唇动了半天,终是没有再说一字,李立见状,招呼罗正东一起,赶紧把时福生架了出去。

  周序从没见过如此激烈的冲突,他心脏怦怦乱跳,手脚竟有些发麻。审清平摇摇头,神情依旧冷漠,坐在那一动不动,犹如一尊泥塑的人。

  回到宿舍,牛大寨跑了进来,高兴得像过年:“热闹,真他娘的带劲,老时本想杀鸡给猴看,没想到,猴子没搭理,这鸡反啄了过来。”

  余德顺指指两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声道:“老许也是气昏了头,鸡再厉害,哪斗得过人,这下要打包回家喽。”

  牛大寨也放低了嗓门:“每个工地,材料员都是肥缺,这么多年,我是看得明明白白,进六车东西,他们敢报十车。我估计,这许鸣山太贪了点,没按规矩给老时分红啊。我听说,老时前几天找许鸣山,让他解决五万块钱,补一补被骗的窟窿,可是许鸣山没有答应,大概是觉得老时没戏了。谁曾想,老时还真就屁股坐稳了,第一个肯定要拿他开刀。”

  余德顺叹息道:“老许和老刘关系挺好,今儿我去辊道放线,老刘帮的忙,他透露说,那个审清平对老刘、老许都拍了胸脯,说是老时这台是下定了的,我猜啊,老许信了审清平的话,宝押错了。”

  牛大寨嘻嘻道:“这个审春桥也拉拢过我,说是要写材料告老时的状,让我署名,还说,刘启明、许鸣山、黄野、马艳春都签了名的。他心里没个数,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他,签个屁啊。”

  周序不禁啊了一声:“马工也签了么。”

  牛大寨不屑道:“头发长,见识短,有什么主见,看老时被骗得这样惨,还不以为老时要完蛋,姓审的要上台了。”

  余德顺递给牛大寨一根烟,道:“马艳春也是可怜人,老公身体不好,早就病退了,一个月就拿一百六,药钱都不够,儿子才上一年级,正是处处用钱的时候,现在的三江建工,也只有在外面工地才能多赚一点,她还不是怕被赶出樟城,回去了下岗。”

  牛大寨深吸了两口烟,再吐了几个漂亮的烟圈,才道:“三江建工两万多人,可怜人多了去了,当年选错了老公,现在又选错了领导,该着倒霉也怪不了谁。我没见过那封告状信,只是好奇,苏克那小子有没有签字。”

  周序也很关心这个,按理说,审清平是苏克的师傅,又是表亲,他没理由不支持审清平的。

  余德顺又点燃一支烟,道:“苏克不会签的,他就是想签,审清平也不会让他签。”

  牛大寨一怔,道:“为什么,审清平有病啊。”

  周序也愣了会,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忍不住道:“苏克若签了,这状子就不怎么可靠了。”

  牛大寨还是没听懂,一脸的茫然。

  余德顺朝周序竖了拇指,道:“公司肯定知道苏克和审清平的关系,当然也晓得苏克是个才毕业的嫩鸡子,他懂个什么,敢在告领导的状子上联名,必定是受审清平指使的,这样,审清平告老时的状,就有了假公济私,犯上夺权的嫌疑。而且,就算告倒了老时,苏克在公司领导心目中又会是什么形象,以后,除了审清平,还有哪个项目经理敢用他,苏克在公司将不会有前途。”

  牛大寨摸了摸稀疏的头发,道:“有这么复杂么,写个状子。”

  随后,他又看了看周序,道:“你这个小周啊,行,将来会有出息。”

  第二天,许鸣山自觉打包离开了樟城,然后,听说没有工地肯要他,他只好回公司的材料科坐班喝茶,在随后公司的减员增效活动中,他头一个被动员下了岗。

  黄野是第二个被清回三江的人,时福生说,钢筋加工靠钢筋下料表,按表弄,傻子也做得来,不需要多个公司的人来凑数。

  本来刘启明也在清理之列,但是从三江传来的闲话,刘启明的老婆去时福生家的时候,提了两瓶五粮液,再加上刘启明的哥哥是区重点高中的教导主任,有些不大不小的能量,时福生就放了刘启明一马。

  审清平的位置依然稳固,余德顺说,不是时福生不想动他,而是审清平在公司也是有后台的,而且,公司出于制衡的目的,也不会调走审清平。

  周序听说了马艳春家里的事情后,非常同情她,也很是为她担心,怕时福生秋后算帐,把马艳春也赶走,可是,一个月过去了,马艳春不仅没有走,还和时福生看上去更熟了,经常在饭桌上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周序见马艳春不在清算之列,稍稍舒了口气。

  苏克还是会邀周序去跳舞,然而,去过几次后,周序就不愿意了,因为,顾榕和苏克在他面前秀恩爱的样子,着实令他大受刺激,这会让他整夜整夜的想念戴瑶,痛苦不堪。

  所以,他直白的对苏克说,你俩去约会,就别再拉上我了,作灯泡无所谓,但要一个失恋者看别人热恋,那会比五马分尸还残忍。

  无聊的时候,周序还是会去跳舞,他发现城市的另一头有个“的厅”,那里没有交际舞,全程都是摇曳迷离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士高”舞曲,他一下子就爱上了那里,只要晚上没有工作上的事,他就会去蹦的。

  这是个周末,周序在“的厅”里跳足了两个小时,跳得大汗淋漓,连呼痛快。

  出门时,天下起了小雨,周序禁不住又想起初遇戴瑶的那个雨天,心里很是烦闷,便不想马上回去。

  周序沿着大街,在昏暗的路灯下,漫无目的朝前走去。

  已经十点多钟了,街上没什么行人,连车也很少,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就灯火通明起来,周序知道,快到樟城最豪华的怡景大酒店了。

  过了怡景,就要出城了,周序正要转头离去,却见一辆的土冲到酒店大门前的台阶下,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下了车,跑上了台阶,站在门厅的亮处,朝下张望。

  马艳春,周序差点就开口喊了出来,但当另一人从车上下来后,他闭上了嘴。

  因为随后走下车的,是时福生。

  周序颓然站在雨中,路灯下的他显得那样可怜无助,当他想退到暗处时,却见马艳春正朝他这边看来,马艳春也发现了周序,她惊慌的一哆嗦,手中的挎包落在了地上,而时福生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捡起包,搂着比他高一头的马艳春,兴冲冲的就进了酒店,马艳春边走边回头张望,很快就消失在酒店大堂。

  周序在雨中奔跑起来,开始慢慢跑,后来越跑越快,雨水随着他奔跑的速度也越来越急的打在他脸上,周序在水坑里摔了一跤,也没觉得痛,他只将蒙住双眼的雨水抹了抹,便又继续朝前奔跑,直跑到精疲力竭,心即将跳出胸膛,方才扶住一棵树,停了下来,然后,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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