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我要走了
毛海峰听得张辰躬身行礼，正眼也不看他，轻轻嗯了一声。
方和却打量了张辰几眼，张辰与苏怀玉私定终身之事，他已然知道，他一生情场失意，只盼着旁人能终成眷属，更何况还是宛如己出的苏怀玉。
张辰人品武功，方和也很是满意，至于曾经仙霞山上的敌对，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因此方和冲张辰轻轻一笑，和颜悦色地说道：“好，以后要好好对待玉儿。”
毛海峰忽然冷不丁地打了苏怀玉手臂一下，掰开脖子上圈住的手，道：“你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总算也有人能降得住你了。”
苏怀玉被两个叔叔说得喜不自胜，羞不可抑，跺脚道：“叔叔！”
苏怀玉又和二人说了一阵，张辰插不上话，也不愿与这两位魔教圣使牵扯上，只是瞧着苏怀玉的份上，规矩地在一旁侍立。
忽然毛海峰轻轻推开苏怀玉，冷声道：“好了好了，小玉儿你让我清静一会儿，出去走走。”
方和也温言道：“嗯，你们俩先去吧。”
张辰早已不耐，抱拳行礼之后，独自往门外走去。
苏怀玉略微踌躇，又被毛海峰推了一下，冷声道：“小丫头叽叽喳喳，烦死了，还不滚得远远的。”
张辰走出客栈，才发觉又是个晴朗的夜空，满天星斗，月如明镜，悬在天空。
昨夜还与唐菀儿携手在屋顶赏月，后来却被苏怀玉一顿言语，气跑了唐菀儿。
张辰抬头望天，回想起唐菀儿那三声我好恨你，语气中的伤心失落，甚至绝望，更让人心碎。
想到这里，张辰不由得叹了口气。
“张郎，良宵美景，为何叹气啊？”背后忽然传来苏怀玉的声音。
张辰也不回头，闷声仍不说话。
苏怀玉忽然嘻嘻一笑，道：“是不是少了伊人为伴，美中不足？”苏怀玉心中还以为，张辰是在怨她不肯跟随出门，反而留在叔叔身边说话。
张辰仍然木然没反应，苏怀玉更加欢喜，拉起张辰的手，柔声道：“张郎，我们去那边坐坐。”说着向河边花丛堆一指。
张辰低声道：“嗯，好。”
皓月繁星之下，二人牵着手，来到河边花丛，二人并肩在草地上坐下。
旁边花堆里花香阵阵，苏怀玉轻轻低头，在一朵芙蓉花上嗅了一口，美人如玉，花色娇艳，如诗如画。
张辰看得怦然心动，心道：玉儿相貌分明不在菀儿之下，对我又好，只是为何我却只记得菀儿？
苏怀玉忽然摘下一朵芙蓉花，别在发梢，柔声问道：“张郎，好看吗？”
张辰温柔一笑，道：“好看。”
忽然张辰想起一件事，自戒指中取出一个花环，正是之前白天龙薇编织的，递给苏怀玉。
苏怀玉看得一笑，道：“是七妹编得吧，哈哈，嗯，真好看。”
苏怀玉并不接过花环，张辰心中犹豫了一下，将花环轻轻戴在苏怀玉头上。
苏怀玉喜上眉梢，道：“张郎，叔叔也很喜欢你呢。”
张辰也不以为意，道：“嗯。”
苏怀玉又接着说道：“方叔叔自然就不说了，毛叔叔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也很看中你。”
“嗯，以后啊，师父见了你，也应该认可你的。”
张辰忽然打断苏怀玉的话，沉声道：“玉儿，我要走了，这就回神山了。”
苏怀玉听了，俏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目光闪烁，再不言语了。
张辰看得心中一疼，暗想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这话，引得玉儿不高兴。
张辰忙轻轻抚过苏怀玉手背，拍了几下，柔声道：“玉儿，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苏怀玉神色哀伤，喃喃说道：“再见，以后再见。”
“那时候，你是不是会一剑杀了我这魔教妖女？”
张辰忙道：“怎么会，玉儿，再见，我们也是，也和现在一样。”
苏怀玉哀声道：“哼，那时候，你是神山派少侠，对我这合欢宗妖女，哪里会有好脸色？”
“就算你不出手，你的那些师兄，师妹，还不把我一剑杀了。”
苏怀玉越说越想得深，越来越伤心，这一天来，教中众人都对他们二人满是祝福，她一直停留在甜蜜之中，这时候再次被张辰一句话打碎。
张辰缓缓搂住苏怀玉肩头，沉声道：“玉儿，这些天来，我也看明白了。”
“魔教之中，有些人是情非得已，有些是大有可怜，也并非都是十恶不赦的魔头。”
“反倒是正道之中，如太清谷卑鄙无耻，禽兽不如，灵山寺别有用心，暗中操纵，也难称得上是正道门派。”
“正邪难辨，也不必拘泥，正与邪原本就是有些人自封的而已。”
“以后谁要是敢对你动手，我张辰便第一个不饶他！”
张辰边说，边拍拍苏怀玉手臂，以示安慰。
过了半晌，苏怀玉推开张辰，站起来，背过身去，低声道：“你走吧。”
张辰看了苏怀玉一眼，背影婀娜，秀发及腰，猛然转身，大踏步离去，高声道：“玉儿，再会了！”
张辰踏上奈何桥，忽然背后传来抽泣声，声音虽小，但张辰是修仙之人，五官感知都远胜凡人，听得清清楚楚。
张辰心肠一软，一步踏出，就此停下，这一下抽泣声听得更清晰。
张辰更加不忍，真想回身飞上前去，搂住苏怀玉柔声安慰，答应从此留下不走了。
张辰脸色怆然，张口闭目，犹豫许久，终究是把心一横，快步踏出，头也不敢回，飞快的跑过石桥，进了古树林。
张辰心中难决，也不择路，在这参天古木间穿梭，只是走了许久，也没走出这古树林。
张辰原先还未发觉，后来渐渐冷静下来，才发觉天空皓月，已经往西偏了不少，却仍是在这古树林里。
“奇怪，白天玉儿带我，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走出了树林。”
张辰警觉地往巨大树干上望去，这些古木都是同一种类，月色下树干漆黑，也分辨不出是否在原地打转儿。
张辰取出裁云剑，正想御剑飞出这古怪的树林，却发现不论如何催动神识，却驱使不动裁云剑。
忽然张辰一拍脑袋，白天苏怀玉说起过，这片树林设下了九幽绝阵，会轰杀一切敢御剑飞行之人。
只是如此一来，该如何除去呢。
张辰自持修为，四周静悄悄地，倒也不感到害怕，只是又往北走了一阵，仍是出不了树林。
张辰心中烦躁，挥动裁云剑，一道剑气斩出，砍在眼前一颗参天古木上。
“铿！”
传来金属碰撞之声，这古木上被砍出一道口子，流出树脂来。
张辰暗自惊奇，这裁云剑切金断玉，纵然是上乘灵宝也未必能硬接一剑，这古木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居然一剑砍不断。
张辰当下舞动裁云剑，一时间剑气横飞，铿铿声不绝，却没有一棵树被砍断。
“你就这么想走吗？”
正当张辰无计可施，挥剑乱砍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张辰回头看去，月色下，一个白衣少女俏生生立在树旁，妙目微红，神色幽怨。
张辰沉声道：“玉儿，我离开师门都大半个月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不论如何，我都要回师门的。”
苏怀玉默然无语，只凝望着张辰，目光里尽是不舍。
张辰叹了口气，缓缓走近，柔声道：“玉儿，别难过了。”
“我先回师门，有些事以后再说。”
苏怀玉开口说道：“这古树林是按奇门阵法布置的，每一棵古木都是宝物，一到晚上，就会自动变换方位，似你这样，是走不出去的。”
张辰纵然智计过人，却从未研究过奇门遁甲，对这些阵法自然是一窍不通，但也知道其中厉害。
原想向苏怀玉求教出去之法，但话到嘴边，这话却说不出口，又缩了回去。
苏怀玉幽幽说道：“张郎，明日再走好不好？”
张辰握住苏怀玉手掌，才发现冰冷，更加不忍，脱口答道：“好。”
苏怀玉欣然一笑，道：“张郎，明日教中大会已毕，我就送你出去。”
张辰笑着点点头。
苏怀玉倒在张辰胸前，低声道：“张郎，明日我就禀告叔叔，跟你一起走。”
“你不喜欢我做魔教神女，那我就不做神女了，你不喜欢我胡乱杀人，那我就再不杀人了。”
“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不好？”
张辰听了大喜，紧紧搂住苏怀玉，笑道：“好，好，真好！”
张辰喜出望外，想不到苏怀玉真的肯为自己，舍弃魔教身份，同时这份心意，更让他感动无比。
当下张辰低头，在苏怀玉樱唇上亲吻几下。
过了半晌，张辰拉起苏怀玉双手，大声笑道：“玉儿，你真好！”
张辰眉开眼笑，拉着苏怀玉又笑又跳，又将苏怀玉拦腰抱起，转了几个圈儿，放声大笑。
苏怀玉也是欢喜之极，任由张辰胡闹，半晌才骂道：“你是小孩子么，转的我头都晕了。”
张辰这才放下苏怀玉，当下趁着朦胧月色，二人携手又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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