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跋扈之人
“属下见过骁勇将军，请将军稍后，这就给兄弟们上饭食。”
楚斐带人疾行三天，才第一次来到靖武卫军驿休整。索性楚斐已经先遣人过来，让军驿准备吃食了，所以来了之后那是立刻就能吃上热乎饭。
“多谢！住处就不用收拾了，我们自己在外面搭营便可。倒是热水多给我们准备一些，让大家梳洗一下，稍缓疲乏。”
楚斐点点头，道了声谢，这么多人的吃食，准备起来也没那么容易，整个军驿的人，都是忙得满头大汗的。
“将军，此地有地涌温泉，就在离柯城外十里处，据此也不过三十里，不算太远，那倒是个梳洗缓乏的好去处。不如属下派人过去通知一声，将军带兄弟们去那里梳洗吧。”
军驿的主事建议道。
“不必了，我等下命人过去打水就是。”
楚斐却是摇了摇头，三十里虽然不算太远，但毕竟已经赶了这么多天路了，没必要全都再来回折腾一趟，找些体力好的过去打些温泉水回来就是。
“如此那也不必劳烦兄弟们，属下这就带人过去，正好有平日运水的大车，来回几趟兄弟们就都能洗个舒服澡了。”
“那就劳烦你和兄弟们了，这点闲钱给兄弟们添些好吃食，常年留守军驿，也是苦日子。”
说着楚斐掏出一块金饼子，给了军驿主事，这虽然是他们的职责，但也不好让人白折腾不是。况且天下靖武卫那都是一家人，他又不差这一个金饼子，军驿这百十号人也能改善改善伙食，何乐而不为呢。
“谢将军！”
主事道谢一声，转身去忙了。
“每人可饮酒一杯，此番赶路辛苦，我敬各位兄弟。”
楚斐的规矩，行军时每人都得备上一水囊的烈酒，但是平时这些酒可是不准喝的，今日破例让他们喝上一杯，解解乏。
“多谢将军！”
众人笑着应下，不过却是没有一饮而尽，而是小口的砸吧着，伴着热乎乎的饭食，就在这军驿内吃喝了起来。
“洗刷马匹，搭营。”
饭后众人又在楚斐的命令下，开始搭建简易营帐，到不远处的小河边洗刷马匹，然后给马匹喂上精良饲料。等着一切都忙乎完，军驿主事也带着军驿驻扎的靖武卫回来了，不过却是并没有带回来温泉水，反而一个个鼻青脸肿的。
“怎么回事？”
楚斐拧起双眉，心中却已是怒火翻腾，大乾境域之内，靖武卫居然被人给打成这个样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但是不知此地详情，也不知那温泉是否为个人私有，所以还是强压怒火，问个清楚再说。
“回将军，属下带着兄弟们去那温泉取水，谁料青州马帮之人也在那里暂歇。一听我们要取水，言说会耽误他们小当家沐浴，便将我们赶了出来。我们不忿之下，与其争辩，便被打了一顿。对方人多，我们武艺稀疏不是对手，只能回来了。”
主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边回话，一边疼的龇牙咧嘴的。靖武卫袍服都被扯得破烂开来，样子十分狼狈。其他跟着他同往的靖武卫也好不哪去，皆是狼狈不堪。
“放肆！”
楚斐登时怒不可遏，边境有他国武人作乱便罢，可青州马帮居然在境内便敢如此跋扈，这楚斐就忍不了了，当即便是大吼一声：
“全军集合！上马！”
金甲枪骑短短片刻便已经全部集结起来，静待楚斐的命令。
“给他们战马，头前带路。”
楚斐可不认识去温泉的路，而且这些军驿靖武卫的气，他也得当面给他们出了。
“多谢将军。”
军驿一众人皆是对楚斐称谢，毕竟他们虽然分属靖武卫，但少有入了品级的武士，大多都是在各地就地招募，能够应付过来军驿中接来送往的事，也就可以了。就连主事也不过一个五品靖武卫而已，还是年岁不小的。
往常他们在各地，虽然挂着靖武卫的名头，但是也是不少受气的。各地有各地的势力，或许有些人惧与靖武卫的名号，不敢找他们的麻烦，可还是有许多人是不怕的。
或者说也不是不怕靖武卫，那些正式归于各卫的靖武卫武士，他们也是不敢得罪的。毕竟靖武卫培养出来的都是一帮杀星，而且本就是针对武人的，敢在他们面前炸刺，那不自己找死么。
可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这些军驿中人可没有杀伐职权，更没有校尉都尉站在他们身后，可以随时给他们出气、站桩，而且这些人也不会下多重的手，只是刁难一番、给点气受而已。今日这样寻个由头，就敢给打上一顿其实倒也少见。
当然这在其他各地少见，在青州并不少见。这些军驿靖武卫虽身处底层，但是消息可是灵通得很。当即便一边赶路，一边将青州马帮的情况说给楚斐知道。这青州马帮在青州那是作威作福惯了的，尤其是这马帮小当家，更是跋扈至极。虽然楚斐愿意帮他们出头，他们心中十分高兴，但是也怕给楚斐惹来麻烦。
“把心都给我揣肚子里。堂堂靖武卫，不管身居何值，都要有靖武卫的威严。军驿虽然不在各卫编制之内，但是你们也仍旧都是正式的靖武卫成员，身上都披着靖武卫的武袍。如此，便也需要维系靖武卫对天下武人的威慑，不可容人轻辱！
军驿平常也没有那么多事，还需勤加锻炼。等我稍后回去之后，教你们一套简单的锻炼方式和刀法，虽然不能让你们都成为高手，但是让身体更加强健却是没有问题。刀法也是我亲卫自用的，精妙谈不上，但是你们练得娴熟了，对付寻常武人也是足够用，若能配合好，三五个人也未必不能应付一下一流高手的。”
楚斐却是对他们所言毫不在乎，靖武卫取名便是靖肃武林之意，若都被武林人士骑到头上，那还算什么靖武卫。
而且他这时也想起来了，他的四个妾室，不就是因为不从青州马帮小当家，才被逼的霁风听雨阁主事舍了青州的乐坊，被他爹一并买下的么。本来他也没时间特意去青州一趟，这次居然遇到了，那就新账老账一起算算。
“娘的，这小子杀心又起来了啊。”
贺家兄弟虽然没有在这，但是许方青等人那也是与楚斐熟识之人，一见这货嘴角又习惯性挂起冷笑，哪还不知道这货是动了真火了，心中为青州马帮诸人默哀一句。
“真能对付一流高手？”
军驿的靖武卫却都是激动起来，并没有注意到楚斐的神情，反而更加迫切的希望知道楚斐所言是否属实。要知道武林中所谓一流高手，那可就相当于是靖武卫八叶以上的能耐了，已经极为厉害了，寻常武者二三十个都不是其对手。而楚斐居然说只要按他教的练习，三五个人就能应付，这些人哪能不吃惊呢。
“自然是能，不过需要你们自身刻苦习练，更需要有默契的配合。”
楚斐点头回应，这刀法是从他家传刀法和前世所知的一些招式，简化融合而来，虽然看上去简单一些，但是却是正儿八经的战阵刀，简单干脆，讲究杀伐果决、招式利落。
乌尔马他们这些人练得基础就是这种刀法，虽然仅剩六人了，但是仅这六人便能和差一步成为宗师武者的丁炜战上近百回合。虽然他们还有楚斐经年指点，现在所用刀法也算是进阶了的，更加复杂多变一些，更经历诸多厮杀战斗，甚至是有专门的战阵配合。
可要知道，丁炜那也不是一般人，一身巨力的身体天赋便是绝大多数武者所拍马不及的，更是徘徊在宗师武者这道门槛之外，比八叶靖武卫这一层次的高手，那可是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虽然仅仅只是乌尔马等人所学基础刀法，但是若这些军驿靖武卫勤练体魄，将之掌握娴熟，一般一流武者虽然不至于说来一个弄一个，但是三五个人绝对能应付得了。
“多谢将军大恩！”
这些军驿的靖武卫，不过是招募的当地一些体格好些的平民，他们并没有门路去学的精湛的武艺，最多会写粗浅把式。虽然靖武卫也有普及的入门刀法传授，但那不过是简单的劈斩转圜而已，也没人专门传授，都是看图自己领会，最多军驿主事带着指点指点，帮他们入门。
面对平民他们还有些优势，可对上真学过武的人，那就不是对手了，甚至还不如一些军阵中历练出来的老兵厉害。
也不是他们不想变强，大乾虽然这些年算是安稳，但是诸国鼎立，谁不想多一分自保之力，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战争。即便是在乾国腹地，更强的武艺，也能让他们不再被人挤兑。
可武艺不是那么好学的，不谈诸多都是家传的，就是各方武林势力、门派，也是需要加入进去才能被传授武艺的，还有着层层挑选。就连靖武卫之内，也得有功勋才能换到学习一些精深武艺的机会。
楚斐此番没有任何要求，便传授他们武艺，他们自然感激不尽，连声道谢。这一刻，好似连身上被人打出来的伤，都不怎么疼了一样。
“无需谢我，等我回朝歌之后，便会请示大将军，将这些、甚至更多的东西，在靖武卫中传播起来，你们不过是先行接触而已。”
楚斐却是摆了摆手，他这个心思早在圣狮城就已经有了。
皇家猎场一战，面对八百天狼卫，他们为什么会打的那般惨？还不就是因为天狼卫的小队配合，让这帮大部分武艺也不过二三叶靖武卫实力的天狼卫，有了更加强大的战斗力和牵制力。
这一点在劫哲利安赫歌时他就有所发现，只不过叶轻潇仍旧没有下定决心，对靖武卫进行整改罢了。
但是此行北上胤国，先是五百天狼卫便几乎拼光了一卫靖武卫，还是经年护卫太子宫寝的精锐靖武卫；再是八百天狼卫让他和戍无羡两个宗师武者中都不算弱者的人也是狼狈不堪，五十精锐亲卫几近战没。
这一切都强烈的促使着楚斐，去尽力推动靖武卫的改革，金甲枪骑和重甲陷阵营，就是他的试点，也是他要展示给叶轻潇和靖武卫高层，去打动他们的实例。
叶轻潇信中所言暂留编制，以观实效，也是态度松动的表现。所以楚斐不妨再推动一番，让这些靖武卫最底层的军驿中人，也成为一个试点，这样或许也能够给叶轻潇等人更直接、强烈的反差观感，让他们的态度更加松动。
如若这些还不成，那他就得另想它法，换个出路了。
靖武卫虽然给他的观感很好，无论是叶轻潇、林逸云、颜正书等人都让他极为敬佩，戍无羡等人也都是他的至交好友。
都说主将无能累死三军，可反过来说，三军太渣，全靠主将，那主将再强也扛不住啊。他可不希望自己是累死的那个主将。
叶轻潇、林逸云等人虽然可以抗住一个时代，但是他们的时代初期都是各地武者的加入，才一点点磊成这般威势。而且除了初期，大乾几乎可以说一直在承平盛世之下。
可如今局势变化，大战将起，靖武卫所需要面对的，不仅仅再是分散各地的乾国武林人士，而是其他国家一拥而上的武者们，诸如天狼卫、东海三大武林势力，甚至以后也可能接触到胤国圣殿武士这样传承久远，体系完整的更强对手。
他们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极具凝聚性，他们会一扑而上，而不再是分散各处。府军、边军有他们的战场，靖武卫自然也有自己的，而且只会是比真正的大战，更先一步展开。靖武卫若是再这么崇尚单打独斗，那么即便现在齐禾等人也都立刻成了宗师武者，新老两代乾国靖武卫合力，也断然挡不住綦国天狼卫这等对手的全面攻势。
个人武艺的强大虽然有其不可或缺的作用，但是个人武艺不是万能的，这里也不是仙侠世界，挥手灭万军的人物，就只是神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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