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乱箭建功
“小爷，饮马峡确实有大量綦国骑兵，但是具体人数、是不是黎戈青术率领的就不知道了，他们很警惕，沿路都有哨骑，没有办法靠的太近。”
卯时初刻，距离他们原定的启程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时，库吉三人回返，将探知的消息汇报给楚斐。
“好，我知道了，你们回去休息一下。”
楚斐点点头，眉头却是蹙的更深了，虽然看来是友非敌，但他还是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谁在给他传信。
可已经没有时间给他多想了，叶辛已经起床，一边在梳洗，一边派人将他叫了进去。
“殿下，昨夜我收到密信，饮马峡有九千骑兵设伏，你看我们是要绕路，还是怎样。”
进来后，没等叶辛说什么，楚斐便当先说道。
“哦？九千骑兵，手笔倒是不小啊。与百里霄云有关？”
想要这么快从綦国赶到他们前方设伏，路线只有一条，那就是琅姿绿洲，所以叶辛看似是在问，但其实心里已经早有计较。
“嗯。三天前，百里霄云和黎戈青术见过一面。”
虽然答案是叶辛心知肚明的，但楚斐仍旧点头回应了一句。
“果然。这个家伙昨天就一直在敷衍我，我就想是不是綦国那面先找过他。”
叶辛不置可否的点头，然后又向楚斐问道
“那文斓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有。昨夜百里霄云的侄子百里鹏找过我，从前我就知道他一直有取百里霄云而代之的想法，昨天他来找我也是这个意思，并想获得我们的帮助，替他坐上王位。然后他愿意归附称臣，效忠大乾。我想我们可以答应他，然后借助哲琅国的兵力去对付这支伏兵，我们合力将这支伏兵灭掉。”
楚斐闻言颔首，说出他的看法，既然这支骑兵是哲琅国放过来的，那就用哲琅国的军队来对付他。
“扶持百里鹏登上王位没有问题，但是我们不能借助哲琅国的军队。他们军队不多，而且实力有限，日后他们还有大用，不能现在就消耗。这一次还得我们自己来，也顺便打出我乾国军威，给这些千洲小国以威慑，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有大用。”
但叶辛的想法比楚斐更全面，他的谋划也更多。
“那就听殿下的，我去通知楚国公，明天中午我们就会赶到饮马峡，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楚斐点点头，他现在并不知道乾、胤两国合盟的具体打算，更不知道叶辛他们对千洲商路这边有什么布局和打算，所以他老实听命，做好他自己的事，其余不去多想。
“不用，楚国公那边会有安排，这一次也不用你们上阵厮杀，这一次咱们只是需要做一只鱼饵就好。你去找公懋和吴烈，让他们俩带人留下，帮百里鹏登上王位，掌控哲琅国。”
“是。我这就去。”
楚斐点头应下，心里思付着，这一行恐怕他不知道的事多着呢，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在百里霄云等人的热情恭送下，叶辛再度踏上他的马车，一行人往西南行去。吕公懋和吴烈却已经不在队伍中，带人混着人群，留在哲琅城中。
翌日正午，乾国北行队伍赶至饮马峡三里之外，停住了队伍，看着遍地石山的荒野和饮马峡古河道，以及河道上列阵以待的九千轻骑。
人数多到这个地步，在这片地域其实已经谈不上正经的伏击了，反而说是堵截来的更恰当一些，但意义是差不多的。
饮马峡周围全是石山，小股人马穿行不是问题，但大股人马在里面铺展不开，更不要说还有这么多车马。只有中央原本的饮马河古河道形成的峡谷，可以容纳乾国一行顺畅通过。
所以他们只要堵住了这里，乾国一行要么在此一战。要么绕路荼伦戈壁，或者乾西沙漠，但这两者都是绕一个大圈子，而且道路更加难行。届时他们行动更加迅速，完全可以一点点蚕食掉这只队伍。
“楚文澜！我知道你在队伍里，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对方领队的确实有黎戈青术，但不是以他为主，而是他的父亲黎戈元洪，这支黎戈部最精锐的人马，现在还是他在掌握。
所以黎戈青术也只能静待着他的父亲下令，不然他就不只是站在这里，看着对面停下的队伍咬牙切齿，想要弄死楚斐了，怕不是早就率军杀了上去。
元臻蚩虽然被他带了回去，可是元臻蚩还是自绝于汗皇大帐之前，他不仅没有杀了楚斐，还落败身残，他已经没有再活下去的欲望了，只能用自己的死给了元臻烈一个不算好的交代。
所以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黎戈青术，在得知楚斐在这次乾国北行的队伍中时，他第一次违背了元臻烈的意愿，无论如何他都想要亲眼看着楚斐死去才甘心，最好是能亲手斩下楚斐的头颅。
“杀！一个不留！”
黎戈元洪的命令终于下达，他本想看对方看见他们时惊慌失措、甚至立刻逃离绕路的举动，但是他没有如愿，对方冷静的停止队伍，行军列阵，没有一丝要撤走的意思。而且他也看到了他的老对手，林执，手拎大刀出现在了阵前，熟悉的天刀旗也高高竖起。
“呜~呜~呜~！”
低沉的牛角号和不同音色的大铜号同时响起，青州刀骑和黎戈部精骑，相对缓缓前行，逐渐加速。
“隆隆隆！”
奔驰的马群踏地声如闷雷阵阵，周围小石山不少山石都随之滑落。
“文斓，用你的弩，把这东西射上半空，越高越好。”
然而马车上的叶辛仍旧面带浅笑，递给楚斐一支特殊的弩箭，弩箭很大，但是前面不是箭头，而是一串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圆球。
“是！”
楚斐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这玩意一看就是为他的弩特制的，来时他还纳闷呢，木老头怎么会这么殷勤，无缘无故就送给他一架硕大的连弩，原来就是为这事准备的。
所以楚斐也没有迟疑，取过他那架弓臂快要有两米的粗大连弩，仰天斜指，将弩箭发射了出去。
“砰砰砰！”
密集的爆炸声在高空响起，一团团火红的烟雾也随之出现在高空之中。
“卧槽！火药！”
楚斐蒙了，虽然并没有把心中的这声大吼喊出来，但是他心中极其的震撼，那熟悉的爆炸声，他再清楚不过那是什么东西了。他知道火药的配比，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将这个东西带到这个世界来。却不曾想它自己出现了，终究无法避免。
“哈哈！怎么样文斓，吓了一跳吧？这可是木老最新制作出来的东西，他管这东西叫金雷。”
叶辛看着楚斐的样子不由大笑道。
“是吓了一大跳，木老厉害啊。我们要是把这东西多制作一些，跟綦国骑兵对阵之时，射入他们的马群之中，他们的战马一定会受惊，自乱阵脚，这东西有大用啊。”
楚斐回过神来，狠狠地点点头，甭管叫啥了，这玩意是正经的利器啊。
“那可不行，这东西木老也是偶然弄出来的，至今没有掌握具体的方法，成功率不高，用来打仗可没有那么多。但是用来传讯却也是再好不过的东西，远远就能听见，还能看见。”
“传讯？给谁传讯？我们在前面也有伏兵？”
楚斐却是没在意前一句话，这玩意他倒是更希望一直没有才好，策马扬刀才是他喜欢的，而不是热武器的屠戮。所以他的重点都放在了传讯这两个字上，连忙问道。
“嗯！敖珏大将军的关鹰铁骑在前面。”
叶辛笑着点点头，回应了他。
“娘的，老子还是有点嫩啊。”
楚斐闻言不再说话，看向战场，只是心里也不由思虑起来，暗自苦笑。小规模的战斗他或许很擅长，但这种涉及一国储君和两国合盟的大事，乾国高层又怎会没有周密的安排呢。他在这方面想的还是太少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而这时的对阵双方战马也确实都惊了一下，奔行的队伍还没等交击，便骤然降速，队形混乱了一瞬。但好在双方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骑兵，迅速的控制住自己的战马，重整阵列。
可等黎戈元洪整好队列再度提速冲锋之时，却发现本来已经即将可以互射箭矢的距离，拉得远了一些，他的老对手们，并没有再次冲锋，而是架起弓弩，缓缓后退。
“随我冲杀！”
这一刻黎戈元洪猜到了对方是在求援，但他派人三次彻查周围，他自信周围没有乾国的伏兵，最起码没有人能迅速赶到这里。
所以他也没有多犹豫，对手的后退会失去战马冲刺的速度，这对他而言是有利的，也是冲阵的最好时机。若能斩杀乾国太子，他们黎戈部的声望将会响彻草原。此时叶辛的人头就是对他最大的诱惑，壮大黎戈部，不仅是他儿子的心愿，更是他和所有黎戈部部民的心愿。
“木老头好像说过，我这弩能射出二里开外，不比攻城弩差。殿下，我去试试啊。”
而这时的楚斐想起木老头给他介绍这架特大号的连弩时，说过的射程和威力。骑兵对阵，早就看的他心痒痒，手也痒痒。但他的职责是戍卫叶辛的安全，不能离开，但射一箭的时间，还是有的，所以这货连忙对叶辛请示道。
“行。我也想看看这架连弩的威力，你去吧。”
叶辛也是知道这架连弩的，但是这架弩需要使用者有极强的膂力才可以通过那个转轮，将弓弦拉开。他用不了，也没试过，倒也很想见识见识这架弩在楚斐手里能发挥怎样的威力。
楚斐闻言哈哈一笑，翻身下马，就跑到一侧的小山坡上站定。这个距离想用这东西瞄准是不太可能了，但对面这么多人，他也不需要瞄准。连弩微微上斜，确保弩箭能避开自己人之后，这货对着黎戈部轻骑阵前中心就是一箭射了出去。
然后连忙拧动转轮，上箭、拉弦，一个动作就全部完成，然后这货就射出第二支箭。然后这货丝毫不停，九支弩箭尽数射出，看着对面落马飞起的几个身影，嘿嘿一笑，甩了甩酸痛的小臂，跑了回去。
“殿下啊，这玩意回去你得让木老头再给我弄几架，真好用啊！”
楚斐开心的大笑道，这东西好用，他想给贺北山他们也弄一架。
“你这么快就射空了箭匣？射杀了几个人？”
叶辛却是对楚斐射箭的速度和射杀的人数更感兴趣，这玩意说白了还是个试验品，要是真好用，乾国也不是不能找出百八十个天赋神力的武士来操控。
“七个人，有两支箭穿透两人，也有几支射空了。”
楚斐一面快速的给箭匣重新装箭矢，一面笑着回道，这种远远的射杀人、看着人被远远带飞的感觉还是很爽的。
但另一边黎戈青术却是凄惨大喊一声，越过层层前冲的本部骑兵，向着一道后飞的身影扑去。
就这么一瞬，黎戈部轻骑的阵型也被他冲乱，避开他向两翼绕过。而这么一绕，也就有更多的人看清倒飞出去的那道人影是谁了。
黎戈元洪！
他们部落的首领，居然被楚斐乱射的几箭，射杀阵前，这让他们气势登时一滞，但没有停下，仍旧在前冲着，与对方互射箭矢。这一刻他们停下，那就是在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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