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长者
一众人都看着那个开始流冷汗的老头，大家都没说话，章天河得意洋洋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对他造成的这种戏剧效果很满意。
“火星人可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傻，他们的主要问题是傲慢，觉得你们地球人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了王烬，盯着她看接着说下去，“次要问题是没必要的善良和天真，总觉得别人也像他们一样爱好和平，就喜欢太太平平过日子——其实这从根本上说也是一种傲慢，他们已经忘掉怎么从比较低级的地方观察和审视事件发展了。火星人再坏也比地球人强，火星人就是坏到尘埃里，他们的文明也比地球人道德感强得多……我就属于火星人里最最没道德的一个人，所以我怀疑我爸或者我妈是个地球人，最起码也得是个水星人，不然我不会这么坏……”
“你也不用这么……这么……妄自菲薄……”因为他是看着王烬说出了这一番话，所以王烬犹犹豫豫地答了这么一句。
“你看到没有？这就是我说的火星人的天真……我说我坏不是妄自菲薄，而是自鸣得意，对呀，我就是坏！我为了自己这点儿坏可得意了呢！可不是你说的那种看不起自己……坏，在太空里比好强得多，能少吃不知道多少亏……比如吧，我再做一点实验我就要去端这老头在欧罗巴上的老窝，他们不是爱打洞爱潜水吗？一炮过去又堵门又漏水，都不用打第二炮这帮人就全溺死了……”
“你……你怎么这么狠毒！”那个老头叫唤了起来。
“啧……把比邻星号打得尸骨无存就不狠毒啦？这好像是机密，不允许对外讲，我给忘了……说实话，繁星号有它神奇的地方，好像是全火星人都把这事儿忘掉了，我一上繁星号就想起来了，而且老是不由自主在想这件事，就老想着去报仇……可能是繁星号想去报仇，它就老让我这么想……不过，老头，我不跟你扯了，有这功夫我盘会儿雪松手上还能沾点香气不是吗，跟你胡扯有什么用……走吧称坨，咱们去珍妮杨房间看看那两个姑娘在干嘛……”
“你……你等一下！我有事……向你……跟你……对你说。”甄德重择了好几次才挑了一个比较有尊严而又不会触怒章天河的说法。
“你先问问你自己，我会不会对你要说的事感兴趣，别浪费了我的休息天，不然……”
“你一定会有兴趣！我向你发誓，为了我们星球的安全，为了我……我同事的安全，我会对你知无不言，而且这里一定有你需要的信息。不过，我请求你，先把我的同事放下来……”
“这个好说……”章天河向舒尔密使了个眼色，他就摁了手上一个控制器的按钮，那些吊着的人被缓缓从空中放下来了。
“谢……谢谢你……我还得请求你一件事，尽量让不相关的人员回避一下……”
“没问题！称坨，你去叫珍妮杨，我们四个人谈这个话，走吧！”章天河摁了一下通讯器叫来他的船长室，把老头连人带椅子拖进去，然后滑向他的老位置去了，剩下的众人看得一脸懵圈……
“这……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吧？”史克宁这么问舒尔密。
“他都不怕你怕什么，要是连这么个老头都料理不了他也不会是繁星号的船长了。”舒尔密这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的任务完了，这些人交给你了老史，拜拜！”舒司令往外走的时候和还站在当地的王烬点了点头，后者不知在想什么根本没理他。
“……你先吃点东西，不急。”章天河在船长室对甄德重这么说了一句，看着他开始吃厨师端来的一点东西，又想起他们的肉灵芝来，“我问你，你们那个肉灵芝……它好吃吗？”
“……它是一种特大粘菌复合体，既有原生动物的特点，也有真菌的特点，我们的……”老头一边吃牛排一边有点尴尬地说着，之所以尴尬，大约是因为他吃牛排吃得很香，“……生物学家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种灵芝的培育方法，现在我们可以做到大面积的养殖，让它成为可靠的食物来源……”
“我问你什么呢，你答的是什么？我是问你好吃吗？”
“……如果做法得当口味还是不错的，每个星球产出的灵芝口感不一样……”
“哦……你们还遍世界养啊？称坨，喊个人开着强磁场外壳那一艘猪鼻子进去割一块下来，老子要吃！哎老头，我说，现在你们那个洞里是什么情况？没什么危险吧？我能吃一块儿吗？”
“……绝大部分的成年章鱼都被你们击杀了，剩下的全是未成年的小章鱼，我觉得……”
“称坨！快去割一块下来！多弄一点，今儿晚上咱们繁星号又有得吃了……啧啧……我说实话，其它的不知道，跟你们打仗容易有惊喜，搞不好就能弄点稀罕吃的……”章天河一边吸溜口水一边说道，“所以我们检测到的那个洞口微弱的海流出入就是这个大家伙在喘气？”
“应该是吧，我们没有那种检测的仪器，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有呼吸……”
“了不起！喂了这么大一块灵芝！我得给火星也送回去一点，你看，又有章鱼肉又有灵芝肉，他们可能少聒噪我几句，我能多活几天……”
甄德重就像在梦里似的，这个章天河一会儿毒辣一会儿逗逼，把他整个搞懵了。
“请问，您高姓大名？”
“哦，我叫章天河，你愿意怎么称呼我都行，我不太在意这个。”
“好吧，章船长……”那个老头这个时候也吃饱了，他看看称坨，看看这时已经赶来的珍妮杨，好像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讲起似的，犹犹疑疑开不了口。
“从欧罗巴那次攻击事件说起吧。”章天河替他起头道。
“我从没听说过什么欧罗巴攻击事件。”
“你是不是地位不行？接触不到太多的机密事件呀？”章天河这时鄙夷地说道。
“章船长，你激我是没有用的，我这个岁数，已经过了……”甄德重本来要吹吹牛，想起刚才还挣扎着要跟人拼命，就换了个说法，“我在我们的星球是长老级别，这是仅次于教皇的一个职位，有很高的社会地位……”
“嘻嘻，咱们还抓着个大官……”章天河扭头对称坨笑着说道，结果称坨面无表情不接他的茬，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老扫人兴。
“我希望你能给我平等和你对话的权利和尊严，不然我们的谈话也没法继续下去……”甄德重目光严肃地对章天河说。
“我都请你吃席了你还要怎样……你要是真想和我平等对话，就顺着你说的我一定会感兴趣的那个话题讲下去吧，尊重和平等也不是别人给的，是你自己挣的。”
“好吧，听起来也公平，毕竟是我被你俘虏……”老头缓缓地说道，“章船长，你看我今年多少岁？”
“五十多不到六十岁吧。”
“我九十二岁了。”
“哦……灵芝吃多了嘛，看来这东西管用，我也得多吃一点……”章天河没有表现出什么吃惊的样子，连珍妮杨和称坨都一脸平静，看见老头对他们的无所谓好像不理解，章天河就顺着说下去，“对我们火星人来讲活多大岁数没什么意义，人一过六十岁身体机能和大脑的反应都要下降，在我们那里年长的人会受到尊敬，但他们没什么社会地位，不需要也不允许他们去做重要的工作，所以我们对人的寿命没有那么计较……”
“真是奇怪的风俗，在我们的世界，唯有年老才能让人睿智……我对你说这个，是说我有足够的地位和年龄知道你所说的欧罗巴事件了，但是我确实不知道，那么这件事就不是我们干的。”
“在你家门口死了人，你说跟你没关系……恐怕很难让人相信吧……”
“也许我这么讲你会觉得我在夸大其词，但是如今在外太阳系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势力，在欧罗巴上也不止只有我们一个基地一个人种，这件事一定不是我们做的。不过话说回来，比邻星号的事件就……那件事我是知道的，那的确和我们有些关系，但那只是一场意外……”
“哇，好轻巧的说辞，一场意外……没关系，到时候我也一场意外就把你们的基地端了，大家都意外，谁也不用喊亏。我问你，我们的飞船和船员都哪里去了？”
“飞船交给了水星自由军，船员……因为意外事故他们都昏迷不醒，现在在我们的基地里低循环保存着，他们绝没有受到不人道的对待……”
“放你的屁吧……无所谓，到时候会真相大白的。不过，说起低循环我倒有一个技术上的问题要问问你，你们怎么做到把人的身体机能几乎停滞而让他意识不损呢？”
“这是一个科学上的问题，我不知道能不能向你解释清楚，因为你们火星上一直不研究这个方面……”
“你又知道了……行吧……我前段时间逮捕了一个鸡蛋仓，这鸡蛋仓是纯火星科技，里面有个女人，身上有纳米抗重力服，一切都是火星东西，唯独就是她是用低循环的方式冷冻起来的，肌体上的冷冻我们也可以做到，神奇的是把她解冻以后这女人的意识居然完好无损，这一点挺奇妙的……”章天河越说，甄德重的脸越白，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你们把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强暴以后扔到太空里了，她太美，我实在控制不住……”
就在这时那老头像雄狮一样向章天河扑过来，他原本在桌子对面，这一跃就跳到了章天河身边，伸手就来掐他的脖子。章天河闪过身子一把扭住了他的胳膊，一个扫堂腿把甄德重放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称坨的拳头也到了老头的后脑勺。
“别打！你这一下子就把他打死了……去，拿个束身衣吧，倒不是他能把我怎样，我是怕他玩死自己，老爷子九十二了还这么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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