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说书先生
“咔”
“咔咔”
“咔咔咔”
男人疯狂地按着，终于是点着了火。
月色下，满满一麻袋的冥币燃起了火。
“你别怪我，千万别怪我，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补偿你……”男人颤声祈求着，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不知道哪刮来的一阵妖风，火焰发出呼呼的声音。
突然一声尖叫，厉声刺耳：“我要你陪葬！”
男人定了定神，猛然发现。
在火焰中，浮现出一张湿漉漉的脸……
男人尖叫着离开，从那以后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缠身了。
只要有水的地方，就能看见那张脸。
起初是去井边挑水，井里浮现出了那张脸，井绳也变成了黑色的头发。头发上的水滴进木桶，瞬间就把桶中水染成了黑色。吓得他差点掉进井里。
后来是自家的水缸，之后是脸盆，男人在洗脸的时候突然就看见了那张脸。最后是水碗、茶杯……黑色的头发，白色的脸，一直跟在着他身边。
夜里，男人沉沉地睡着，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有在梦里看见那张脸。
梦中，一个道士走了过来。
“你就是尹先云吧。”道士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姓名。
“你是……”
“我是黑水河河神，来救你命的。”
尹先云跪下连磕三个头：“求河神救我，我被那张脸折磨的生不如死。”
河神说道：“你自己酿成的打错，本来就应该你自己承担。”
“我……我……”
“我现在有一个办法，你听不听？”
尹先云看到了生的希望，连声回答：“听！我听！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你在河边为我立一座庙，然后将女人的照片压在我金身塑像脚下，我再施法用八卦之形关闭生门，可以镇压她的怨灵，一来可以保黑水河无恙，二来也可以保你生命安全。”
“好！好！您要什么样的庙宇？”
“正中大殿，左右偏殿，三进三开，金砖金瓦，百姓供奉。”河神描述的庙宇极尽奢华，是大型佛堂的规格，尹先云自己是承担不起的。
“这……”
“我知道你的困难，这样吧，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河神说出了那个他筹划多年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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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神的故事听得我冷汗直流，河神的描述和我在龙王庙看到的一模一样，尹先云就是当年游说三村村民集资修建龙王庙的人，那个石碑上的云字也正是他的名字。
他在建龙王庙的时候偷偷留下暗门，按照河神的要求，才镇压了女人的怨灵。难道自己那天修改八卦矩阵卦象，又释放了女人的怨灵？
艾民萨满追问道：“那现在还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如今她积攒了六十年的怨念，以我的道行已经无能为力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去找尹先云吧！”
“找到他又能怎样？”
“让他陪葬啊！”河神说的云淡风轻，仿佛人命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事到如今，既然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就一定要想办法挽回一切。只不过六十年过去了，尹先云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找？
“好！我答应你！”
面对需要尹先云陪葬的要求，艾民师父竟然答应了，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艾民师父继续说着：“赶紧让这场天灾结束，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一定会把尹先云交给你！”
“一言为定！”
河神退去，世界变成黑色，吞噬着眼前的一切，所有的思绪全部回收，慢慢睁开眼，眼前还是熟悉的一切，自己正盘膝坐在炕上，香炉中的香还没有燃尽。
这是梦吗？梦里的一切竟然那么真实。
艾民师父通过燃香的气味将我催眠，把我带到了一个特殊的梦境，只不过这其中的真真假假，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吧。
窗外，雨真的停了。
艾民师父盯着眼前升起的缕缕白烟，喃喃道：“六十年了，当初的小伙子现在也应该是一个老人了吧，去哪找呢？”
我颤声问着：“师父，如果找到了，真的要尹先云偿命吗？”
艾民师父笑着：“怎么会呢，我们不能因为救人而害人，三村村民的命是命，尹先云的命也是命。”
“可是你答应了河神，三天之后让他偿命。”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还替身。”
还替身是萨满医疗中比较常见的一个操作，往往和“破关”合并在一起使用，还替身主要是做一个假人替做真人，去完成一些真人不能做的事情。
艾民师父接着说：“你先去龙王庙找尹先云吧。”
龙王庙？
……
我又一次来到龙王庙。暗门里怨气依然很重，如今已经知道是事情的全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径直走进河神殿，长明灯依然亮着光，看到那个被自己修改过的八卦矩阵，心中升起一丝悔意。
解铃还须系铃人，正如那天师父对自己说的：“你种下了这个因，就必须要承受这个果。”
拿起照片，上面的少女，看上去和自己年纪也差不多大，只可惜她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年，命断韶华亦是天命，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突然手指传来一阵剧痛，被照片割了一道伤口。真是想不到，这照片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这么锋利？
这张照片之所以这么锋利，是因为被剪裁过。想到这里。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老人的许多照片都是灰白的半身照，带有那个年代独特的气息。
“爷爷，这个照片怎么只有半张？”
我取出一张照片，上面有剪刀剪过的痕迹。
老人突然压低了声音，略带诡异地说道：
“那半边的人死了，都说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终究要继续活着，你说是吗？”】
一条完整的故事链到这里终于接上了最重要的一环，一件件事情也通过这张被剪刀裁剪过的照片串联在了一起，一个古老的故事正慢慢浮出水面。
现在，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那个说书的老人，就是尹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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