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最坏的打算

　　“所以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尽可能提早结束这一场战争，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将会越不利。一旦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一步，对整个星际、喵星系甚至是释梦都是一场浩劫。”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回响。

　　沈筠看着虞成蹊，眼神很复杂，担忧、怜悯，心疼，但就是没有恐慌和惊讶。

　　国王是被虞成蹊半路忽悠过来的，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今天谈话的最终内容，现在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眼中关不住的愕然。

　　四叔公的眸子很沉，他当然知道虞成蹊口中着这话的意思，而且直觉告诉他，虞成蹊有所隐瞒，事情可能更糟糕。

　　他重新打量着这个被他列入黑名单的人，没眼光、脾气臭、年纪大……他给他贴了一大堆标签。

　　但他此时却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一个年纪轻轻却说要以身殉道的人，喵星系最杰出的王子殿下。

　　那一年他还不到他的肩膀，在外雪地里跪了大半天，背脊却依旧挺直。

　　他在门外跪了多久他就在门里站了多久，星际就这么一位王子，还尤为出色，他若是平平淡淡过日子，勤政于民，一定深受爱戴。

　　但他却选择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最后他还是心软了，又或者说是他感情用事了，外面那个少年才是最清醒的那人。

　　他推开门，门板上凝结着一层寒霜，他手指头被冻了一下，望着少年双腿之下的深窝，内心颤了一下。

　　他声音微哑：“真的一点余地也没有？”

　　少年抬起头，眼神一如既然的坚定，在雪中跪了良久他却跟没事人似的，表情依旧是成竹在胸的淡定：“我意已决。”

　　在老人的示意下，他站起身来，脚步踉跄了一下，却依旧看不出狼狈，他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

　　帕子中间微微凸起，随着少年打开的动作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是一块怀表。

　　四叔公是王室的老人，当然人得这东西，原本有两块，都出自这个少年之手，内里巧夺天工，运用到的理论知识庞杂，是他这种糟老头无法理解的。

　　他没有伸手接，只瞥过一眼：“你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家那小鬼说，拿老头子当枪使，我才不上那个当呢？”

　　“您误会了。”他恭敬有佳，进退得当，每一个动作都极为方雅，看起来赏心悦目，“这是妹妹的怀表，希望您能在恰当的时候交给她，至于什么时候，我相信您有自己的判断。”

　　那一天在炉火旁，少年跟他说了很多话，勾勒出一个惊天计划，涉及他的父母、唯一的妹妹，听起来有些残忍，但他知道谁也阻止不了他了。

　　黑夜将至，不可能每个人都退缩，殉道者的鲜血会铺出一条路。

　　父亲能理解我，妹妹会相信我，至于母亲就拜托您了。

　　他要用全家的性命开辟一条血路，用一种邪魔歪道般的法子，认知道这一点的四叔公没有阻止，反而相信他可以做到。

　　同时他也知道那个看似毫无保留的计划，其实只是其中一部分，后来他按照计划背地里做了很多事情。

　　那个人失踪了，事情却如他多年前预料的那般发展，而眼前的虞成蹊像极了他口中那个能拯救世界的人。

　　回忆结束之后，他再次将虞成蹊打量了一番，问道：“你认识虞期对吗？”

　　虞成蹊不知道老人在想着什么，但看他表情严肃认真，凝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像他的回答将决定老人的选择。

　　“认识。”虞成蹊和沈筠异口同声的说。

　　四叔公苍老的眼中划过一丝了然还有一抹悲伤，沈筠和虞成蹊知道他是想起了那个传奇一般遗世独立的少年。

　　两行清泪划下，他做出了决定：“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喵星系都会支持到底。”

　　这个决定是所有人都期待的，但是要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所要面对的困难也是不可避免的，四叔公不可能一个人就敲定了。

　　能让他有如此反常行为的沈筠只能想到一个人。

　　她转向老人，静静地看了片刻，眼中有些许期待，却脆弱得像易散的晚霞：“皇兄他说过什么，对吧？”

　　国王眯着眼睛看着沈筠，觉得她脑子一定进水了，众所周知喵星系的王子失踪了十几年二十年了。

　　虽然以预言之术闻名天下，但如此劫数却不是一个少年可以担得起的折寿不说，道行也不够呀。

　　小姑娘就是喜欢异想天开。

　　四叔公知道沈筠与沈钧二人兄妹情深，感情深笃，瞒了那么久，他是其后让她知道了。

　　“他算到了，一场影响整个宇宙的浩劫。他之所以离家万里，就是去寻找一个能够挽回局面的人，他找到了，并且让他送信到喵星系。”他满面通红，热情高涨说得激情昂扬，自豪之情无处可藏，但同时有不可避免带着感伤和痛惜。

　　他定定地看向沈筠，一字一句的说着那个少年曾经说过的话：“他说，我也想成为喵星系的王，但我不能看着它毁在我手里。

　　他说，黑夜将至，不可能每个人都退缩，殉道者的鲜血会铺出一条路。

　　他说，父亲能理解我，妹妹会相信我。”

　　说着说着老人的泪又止不住地留下来，都说四叔公最宠溺沈筠，其实不然，他真正疼惜的是沈钧，沈筠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沈筠挪动身子越发靠近四叔公，他的手掌很粗糙，一个原本可以养尊处优的贵族因为理想披荆斩棘，所以这样的他，无法狠下心阻止与他脾性相近的皇兄。

　　“我很高兴能够成为他选中的殉道者，也很高兴他曾经为了我，迟疑过一个下午。”沈筠握紧他的手，说道。

　　从只字片语中国王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逆天般的天才少年。

　　虞期，他曾经有过几面之缘。

　　“皇后从来没有那般称赞过一个人，连这个臭小子也不曾。”国王感叹的说了一句。

　　时隔多年，那个瘦削的身影比他想象中的清晰，他一举一动都透露出高不可攀的气息。

　　面对贫苦人家或者位高权重者他都一如既然，不卑不亢。

　　无论何种领域，说得精深或者浅薄他都能游刃有余，不会让人陷入尴尬又能在恰当的时候指明方向。

　　“他是一个我看不清的人，就像谜一样，无论什么他都会，在我眼中无所不能。”虞成蹊眼神中的尊敬异常真切，“除了母亲，我从未见过比他更出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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