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失了神智
本就安静的书房，更显静谧。
酒已经完全开封了，酒香四溢，顿时充盈着整个书房。
卫妍给太子的五星琉璃杯倒满了一杯醉红尘，而后坐下来，看着他“太子，尝尝吧。”
“嗯。”太子轻轻抿了一口。
早在侍卫说来的人是卫妍的时候，他就知道，卫妍找他是有事要聊。
但是他并不着急，一面顺着她的意，把丫鬟侍卫都屏退下去，一面品酒闲聊。
他在等她主动开口。
有些话，他不便逼迫她讲。
卫妍抿了抿唇，“太子，酒好喝吗？”
太子放下酒杯，点点头，半举五星琉璃杯，透过杯口，细细摇晃着散发着醇香的酒，温声浅笑“这酒确实是好酒。”
卫妍低头，也浅浅地尝了一口。
她不会喝酒，这半口清酒，也让她呛了好几下，眼眶都红了。
太子看在眼里，不好多说什么，只递给她一杯水，温声道“酒啊，还是要慢点喝的好，尤其是像你这种不会喝酒的。”
卫妍点点头，又拿起太子递的那杯醒酒茶，喝了一口，看他“太子，有些话，喝了酒才说得出口。”
太子轻点头，看她“公主，像是不太开心的样子，是最近发生了不开心的事吗？”
卫妍放下茶杯，也许是那酒给了她一星半点的勇气，她点头，声音略带疲惫“我很不开心。”
“发生了什么？”太子问。
他一向是个热心肠的。
又见卫妍是暂住在首辅阁，不免多担心一些。
闻言，卫妍叹一口气，像是不要命似的，拿起酒杯，大口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眼眶鼻尖通红，“太子，我能跟您说吗？”
她这疑问的语气，不是对太子的相信，而是对自己这点破事能不能劳烦太子的一种质疑。
喝了酒的缘故，卫妍的声音软软的，又配上她这么一副泪眼涟涟的可怜样子，太子生出一种保护欲，全然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他点头“公主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南秦与晋国向来交好，为公主您解忧，是我应该做的。”
太子倒是一个拎得清的，不把与卫妍的谈话往男女关系上引，说成是两国交好，不留一点暧昧的余地。
卫妍听到太子这话，心里明白他是要和她撇清关系了，点点头，举杯，敬太子“那，我就在这里谢谢太子了。”
太子也举杯。
他向来是千杯不醉，就算是首辅的醉花阴也没能把他放倒，于是，没把这点酒放在眼里，干脆地一口闷。
卫妍只轻轻抿了一口“太子知道吧，晋国百姓都说我是晋国最受宠爱的公主。”
太子没想到卫妍会说这个，愣了愣，又倒了一杯酒，喝上，抬头看她“嗯，我知道。”
“呵，”卫妍苦笑“太子殿下，我不想回晋国，就是因为这个。”
“嗯？”太子看她，疑惑不解“是最宠爱的公主，难道不好吗？为什么会不想回去呢？”
“是啊，明明是最宠爱的公主，但就是对回去这件事很抗拒，这是为什么呢？”卫妍心情很低落。
她是最受宠爱也是最不堪的一位公主。
太子接不上话，只默默倒满了酒。
卫妍拿过一杯，手紧紧捏着，而后一口喝尽，声音低沉“太子，我真的不想回去。”她看他，眼神迷离，已经略带醉意。
太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略带怜惜意味地皱眉看她。
卫妍眼睛盯着已经空了的酒杯“太子，你知道吗？我的母妃是宫里最下贱的宫女……”
太子倍感意外地眨了眨眼。
卫妍的身份是晋国最受宠爱的公主，没有人怀疑，也没有人深究。
所以，谁也不知道，卫妍还有一段有故事的过去。
“因为母妃的身份，我从小就不受人待见，”卫妍的声音里已经隐隐有哭腔“我虽然有公主的头衔，却过着下人的穷苦日子。甚至，那些哥哥姐姐们，总还要来羞辱我一番。父皇也不喜欢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比所有人都承受得要多！”她情绪很激动，又倒满了一杯酒。
太子作为倾听者，插不上话，只默默地一杯接着一杯。
“太子，您知道吗？”卫妍已经是半醉半醒了，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挥着，眼神迷离没有焦距“我真是过怕了那样的生活，我真的是过怕了……”她喃喃自语。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太子轻拍她的背，安慰她。
“不，”卫妍摇头“还没有过去，只要我回到晋国，一切又要开始了。”
“我好不容易才逃出那些兄长们的手掌心，我怎么可以再回去？”
她也许是被吓到了，忽然抓住太子的手，看他，很是激动“太子殿下，您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回去……我太害怕了，我太害怕了！”
太子皱眉，从卫妍的手心里抽出手，温声问她“你的那些兄长对你做了什么，你这么怕他们？”
他是真心想要帮卫妍的。
所以，他细致地问清楚细节，想得到更多信息。
说起这些兄长们，卫妍泣不成声，整个人抖得像是筛子“我不敢说，他们会打死我的，他们真的会打死我的……”
卫妍大概是真的受了刺激了，整个人像是失了神智，蜷缩着，头也时不时机警地来回转，像是在黑暗里隐藏着什么要来伤害她的东西似的。
“好好好，不说了，你别怕！”卫妍这种状态，太子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先安抚她的情绪。
“我真的不能回去！”卫妍强调着说，死死地抓住太子的手腕，眼睛瞪得很大“太子殿下，我真的不能再跳回火坑了。”
太子感受到卫妍的颤栗，可怜她，但又实在不知道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就算他想帮她，只凭她的一面之词，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再说皇命不可违，四公主不日就要嫁去晋国，卫妍也一并随行，他没有其他办法，只颇为怜惜地开口“公主，也许，你和你的兄长们，是有什么误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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