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以种换粮
张涯出售麦良种，其口中的高价，并非以铜钱计之。
而且，收割、晾晒、选种、议定售价都需时间，结合《齐民要术》订证耕种之法，更需要反复易稿，也非是短期之功。
直到送滕子京离开，他并未给出详细方略。
四十后。
宁州府衙，送走前来视察的韩琦，滕子京紧皱眉头唤来林三福。
此时，林三福专门负责来自张涯的线报。韩琦视察宁州府，并非只看了两座土坝，还察验了其它事项。
在此期间，林三福一直待在宁州府城。
“三福儿！张远之到底去哪了？”
伸手敲着桌面，滕子京面色不善，沉声道，“哼！什么进山游猎。老夫观之，此子不想见韩相公……”
滕子京猜的不错，张涯就是避而不见。
韩琦上嘴唇打下嘴唇，一句话就让他迁徙他方。
由此可见，在这种高官眼中，利益平衡才最重要，个人方便与否，不在他们考虑之内。对于这种人，张涯是敬而远之。
滕子京、高伯彦领着韩琦，还未抵达川口坝，他就得到了消息，便紧急带上祝丽莎、卢雪静进山，并让徐平山负责护卫。
等级距离太多，根本不上话时，还是暂避锋芒为上。
反正，他已经抛出新品麦、红薯这等重磅物品，滕子京会力保他不被迁徙，何况他还留下了上榆口坝的营造细则。
见不见韩琦，都无关紧要。
林三福顿时微怔，急速反应过来，赔笑道：“这个……太守！张朝请业已回返塬地，并送来扩种新麦之条陈。”
“哦！张远之都了什么？”滕子京恢复平静，淡然道。
“回太守话。张朝请称，他已选出一千多千克麦种，可扩种一百五十五华亩，并制成标准，每包可种一华亩，暂考虑售出八十份……”
“唉！此产量果真惊煞世人。张远之如何售卖？”
“麦种包重九千克，需用三十千克本家麦换之。”
选择以种换粮之策，张涯是深思熟虑的。
此时的农户大多没啥余钱，但粮食挤一挤总是有的。这样既能被农户减轻负担，亦能彰显新麦的价值。
新麦价格提升上去，再加上如触产，农户种粮积极性绝对飙涨。
若非是他做出规定、并严格执行，每户人家只能购得一份，就这些准备售卖的麦种包，还不够整个上榆树村所需。
“嗬！张远之要价很高啊。”
亦看出其中的门道，滕子京顿时拂须笑道，“然则，此法的确精良，用三倍之利诱民，倒是能提升农户的兴致。可还有其它？”
“太守！张朝请将种麦法也一并送来，撰写甚是详尽、且合乎宁州地气，亦可用于其它宿麦，太守可否雕版印刷，着人教化农户。”
“噢！将种麦法呈上来，让老夫一观真伪！”
……
既然要扩散高产冬麦，张涯就要一干到底。他所撰写的种麦法，虽结合了《齐民要术》，但遣词造句通俗了很多。
冬麦播种日期、单位播种量，腐熟厩肥、中耕除草、灌水浇地、麦存储等等，不但有详细解，还有较精确的数值。
“唉！此法极其详尽。”
半晌之后，滕子京叹服道，“这个张涯、张远之，年纪便如此立言。其志存高远，所图甚大矣！此书册去安排雕版吧。”
“呃！的马上去办。不过，张朝请还送来一物，是用水泥制作的大缸，是除湿、除虫的新粮囤。”
“噢！可是书中所言的粮囤，中部安放椒蒜熏蒸除虫包，底部可安置生石灰，以便除去湿气……”
“是的！太守。”
辛辛苦苦收获的粮食，当然要避免损毁、霉烂。张涯设计、制作的钢丝网水泥壳大缸，就是为了保证这些。
防老鼠盗粮，这个肯定没问题。水泥制品，老鼠绝对是啃不动的，水泥缸底径、上面大，老鼠也无法攀爬。
但是，此时没有熏蒸杀虫的化学药品，张涯只能用大蒜加花椒替代，虽然效果持续时间短，但总归比没有强。
况且，制作钢丝网水泥缸也算是个练手行为。
这玩意的结构单一，张涯喊上高铁庆等烧瓷匠，利用直立性好的黄土，修磨出倒扣的大缸内芯，在其上编织钢丝、打实水泥。
一时间就能搞出好几个。
他的最终目标是钢丝网水泥船。这玩意使用寿命超出木船数十倍，而且平常还不用养护、防腐。
虽然它不耐磕碰，但用于上榆口水库，还是绰绰有余的。
滕子京、韩琦等人走后不久，张涯便从山林中回返夯土老宅，安排徐平山给林三福送信、送粮囤后，他再次召集郭石柱、高铁庆等匠人。
水泥船的参照目标，就是滕子京送来的二手木船。然则，为了满足游玩需求，他首次制作水泥船，便将尺寸扩大了数倍。
张涯带着一干热，来到上榆口水库北侧。目视兴利蓄水淹没区后，他用脚圈画出制作地点。
“柱子哥、铁庆叔！”
而后，他徐徐道，“就在这个地方起船模，我已画出具体尺寸，你们都过来看看，是否能够明白……”
围观半晌，郭石柱讪讪道：“郎君！俺大概明白一些。不过，这真要用水泥制作，不会一下水就沉底吗？”
“对呀、对呀！水泥、沙子加钢丝，都是很沉重的。郎君，这水泥船咋能浮在水上啊？”高铁庆亦挠头道。
水泥船所有细节，特别是重量和排水体积，张涯都反复计算了。虽然用料笨重，但满足使用需求绝对没问题。
嘴角微翘起来，他淡然道：“你们不用担心，没啥事儿！肯定能漂浮的。倒是你们都看懂了吗？”
见张涯如此如此保证，郭石柱、高铁庆便不再反驳。张涯手中产生了太多的奇迹，他们早已心服口服。
看了看郭石柱，高铁庆规规矩矩的道：“郎君！俺们大致看得懂！但有些细微处，有点看不懂……”
“无妨！船模制作期间，我会一直在，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块解决。”
制作钢丝网水泥船，最重要的工序，也就是这个倒置的船模。通体尺寸，特别是七道加强板，都需尽可能的精确。
张涯当然不能撒手不管。但剩余的工序便简单多了，不过是编织钢丝，覆盖上数厘米的水泥，并捣实、抹平。
五日后，水泥船便制作完成，并覆盖上茨苫、洒水养护。
张涯刚回返夯土老宅，刘乙急匆匆赶到。
见礼之后，他便报告道：“少东家！州府传闻，环洲任福出兵白豹城，击败党项大军，斩获军资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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