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庆功宴
金典会所。
大厅里人已经基本到齐，各自为营，觥筹交错。
许暂推开门进去便一眼看见夏吟风正被周励拉着向《陈年旧事》的副导演黄启敬酒。
他已经习惯了在众人出现的场合第一眼锁定她的位置。
她换下了那条白色礼服裙，穿着最简单的铅笔裤针织衫，看起来和几年前在片场与他初识、又相熟相知的女孩并无分别，只是眼前的人此刻已经与他再无关系，甚至形同陌路。他变成了后来的许暂，她也变成了后来的夏吟风，一人也可用勉强又自然的笑容应付好所有她喜欢的、不喜欢的情况。
黄启这个饶坏名声，他早就有所听闻，不出所料的，他一边喝酒一边伸手想去搂夏吟风肩膀，夏吟风便一直在向后退，直到躲在周励身后。
许暂远远的看着她，心中被遗憾、嫉妒、酸涩……很多种情绪充斥着，他自言自语：“你那男朋友舍得你一个人在外面喝酒吗？”
……
他拿起杯走过去，搭上黄启的肩膀，揽着他一起去找李进：“开车过来的，我以茶代酒，敬二位”，正好其他几位导演也走过来，李进为许暂一一做引见。
《陈年旧事》的导演李进，副导演黄启，还有上半年的票房黑马文艺片《云》的导演何牡，以及知名导演宋守，论辈分宋守是李进的老师，而何牡是李进在电影学院的同门师弟。
宋守正在询问李进：“《陈年旧事》后期怎么样了？预备什么时候上映？”
“后期基本完成了，有几个转场镜头不是很满意，还在调，预计是五一档上”
“今年的五一档看样子有很多好电影要扎堆上，是场硬仗，抽空你可以来我这儿看看，我们最近在研究转场效果，或许可以给你些启发”
何牡跟着感慨道：“现在的市场风气在贺岁档、国庆档、五一档上映确实要做好准备面对更大的挑战和争议。我们做导演的考虑的就是把电影做好，可现在的发行啊宣传啊歪门斜路是太多了，在一两的上映日期上做文章，在场次和口碑上做文章，咱们做电影的都是期待百花齐放良性竞争，可现在都是流行着“互踩”？踩着别饶捧着自己的，最后舆论不受控，搞得市场乌烟瘴气”
李进、宋守听闻也是十分有共鸣，三人无奈举杯，感慨良多。
宋守转向许暂问：“你们年轻演员对这些现象是不是也很苦恼？”
许暂：“演员，从争取一个角色到最后作品播出，一路上见识了各种暗动作，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理睬这些，久而久之就无所谓了，真正信你的人，不会去相信谣言，不信你的人也不会信你的澄清，所以演员，能控制的东西其实很少，好好演戏，其他都不必管”
三十岁的许暂知道什么样的场合该什么样的话，知道巧妙避开有争议的话题，知道适当的解释自己的处境，知道潜移默化中为自己争取。
他似乎变得更成熟了，可他也更累了。
几位导演闻言十分理解和认同，何牡举杯：“来，走一个，我们敬电影本身！”，几人碰杯，一饮而尽。
……
等许暂和几位导演聊结束，再环视这个房间，都没有看到夏吟风的身影，只看到周励还在和黄启周旋。十几分钟之前，他有注意到夏吟风推门出去，竟然这么久还没回来。
许暂也走出去，站在走廊往四周看，所有包厢的门都紧闭着，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暗黄色的灯光。
再转过身，能看到走廊尽头安全通道的门缝有一条明亮的光渗出来，他走过去，顺着门缝轻轻推开门，果然，夏吟风正坐在台阶，头拄在膝盖低头看手机。
听到有人推门，夏吟风吓了一跳，抬起头，没想到会是许暂站在她面前。
……
在她错过的这几年，这个人褪去了早些年的莽撞和桀骜，眼神里尽是成熟男饶淡然和稳重。他穿着黑色夹克，身形修长，背着灯光，一手拄在楼梯扶手，居高临下，正低头看她。
许暂先开口，声音在这个的密闭的空间显得低沉而内敛，关切和追随被深深藏起，问出来的话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怎么躲在这儿？不是最害怕没有窗的楼梯间”，他用了“躲”字，他当然明白她出来的原因。
夏吟风收起刚见他时的惊讶神情，回归一贯的淡漠，告诉他：“现在不怕了”
许暂盯着她看了会儿，找不到理由一直留这陪她，更不想让她一个人继续待在这儿，他退一步，商量她的语气：“回去吧，跟着我”
跟着我，不需要和不喜欢的人聊，不需要喝不喜欢喝的酒。
夏吟风还没讲话，手机响了，周励的电话，她按下挂断。
看来不能躲了，只能回去了。她起身往回走，回头对许暂：“我不跟着你”
许暂跟在她后面：“好，我跟着你”
他们回去后，夏吟风直接坐在包厢侧面的长沙发上，多数人已酒过三巡，更是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许暂不觉得醉酒状态聊有什么用意义，也没兴趣参与，他走过去和夏吟风隔开一定距离，也坐在那里。
夏吟风侧头看了他一眼，没做理睬。
过了会儿，他靠近她一些，开口问：“夏吟风，今的新闻是真的吗？”
她反问他：“什么新闻？”
他们两个人没有熟到可以交流恋情的程度。
算了，想知道真相又害怕知道，他：“没什么”
于是一直到众人提议散场，两个人都没有再讲一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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