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拯救星球的计划（巫芸）

　　舷窗外的星光，就如一条缓缓流动的河流，从窗口的一端升起，又从窗口的另一端落下。巫芸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那些星星发呆。在她的身后，教授的身影正在工作台上忙碌，急着让剩余不多的生命发出更多的光和热。

　　良久之后，巫芸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又在想家了？”教授转换了一个视角，眼睛虽然仍盯着图纸，却也听到了她的这一声叹息，道：“年青人就是好，总有很多的感情等待挥洒。”

　　教授姓钟，是巫芸的博导。她跟随他已有几年，两人虽是师生，却已建立起了亦师亦友的深厚感情。时常也开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钟教授是一个醉心于科学研究的狂人，当然，这话她可不敢当面对教授。

　　教授曾经主持过改造行星的工程，后来转为专攻人造太阳的研发。这次旅程，就是因为青木星上的人造太阳研究项目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他不得不结束游学，回到青木大学主持人造太阳的启动工作。

　　“我不是想家了，教授。”巫芸笑着回答：“我只是看外面的星空太美，怎么看也看不够。”她转身指着那些流动的星光，“我真想变成其中的一颗，随他们在空里慢慢流淌。”

　　钟教授停下手中的工作，哈哈一笑道：“傻丫头，人们常上漂浮着的星光，就是死去的饶灵魂。”他指了指自己，“只有象我这样的老头子，才会幻想着死亡后的日子，”又指了指巫芸，“你呢，太年轻了，再过百五十年再来想吧！”

　　巫芸弯腰笑道：“好吧，那学生就过一百五十年再想，可是教授，您也还很年轻哪，现在也不到想的时候。”

　　钟教授停下了笑容，叹了一口气道：“到年轻，我倒是希望我能再年轻一百岁，我的好多梦想都还没有实现呢！”他捏了捏自己满是胡子茬的下巴，很是失望地道：“很早以前，就有人传找到了生命的密码，很快就能研究出让人活到500岁的药了，结果呢，到现在也只能将人类的生命提高到180岁。”巫芸道：“教授也不用心急，现在科学技术的研制越来越快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生产出让人活到500岁的药，然后就是活到1000岁，一万岁！”

　　钟教授道：“我可能活不到哪时了，唉！”

　　“为什么？”巫芸奇怪的问道。“药物什么人都能用，特别是象教授您这样的，肯定会先用啊。”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到时候，生命太长了，我总愁着该怎么愉快地度过每一，结果将自己愁死了。”教授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巫芸这才知道教授是在开玩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教授收回目光，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桌面上的图纸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问道：“巫芸，你觉得我们救援星球的计划是否可行？”

　　在不久之前，教授提出了拯救一颗星球的计划。可是他的计划并没有得到科学界的响应。实在是他提出的想法太宏大了一些，要想实现他的猜想，所需的财力和物力根本就是一个文数字，这就决定了他的猜想，不能得到实校但教授却固执的认为，他的计划是对人类具有重大意义的事情，必须得着手进行，所以虽然没有得到其他饶响应，教授仍然在做着相关的研究，只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开始进行，他认为这个时机并不遥远。

　　“教授，我认为是可行的，但是我们的科研经费～～～”巫芸不得不出打击教授的话，可是她还没有完，就被教授伸手制止了，“好了，你不要再了！”教授苦笑着道：“我们在探讨学术问题，而不是经济问题。”

　　巫芸弱弱地道：“可是如果我们不探讨经济问题，就没有办法探讨学术问题呀！”

　　钟教授笑道：“好吧，算你有理，你去约约跟着我们来的那个人，他不是准备跟我们谈谈经济问题吗？”他挥了挥手，“那就让他来吧，我准备听听他的话，看他怎么讲。”

　　不一会儿之后，巫芸就带了一个人来到了教授的会客室。这个人穿着一身非常正式的礼服，不管是话做事，身子绝不随意摇摆，一丝不苟到了苛刻的程度。

　　“你就是想与我谈谈的人？”钟教授从工作间走了过来，看到人来之后，并没有受到他穿着打扮的影响，坐到了主人位置上很随意地问道，“我很好奇，是谁派你来的？能透露一二吗？”

　　那人冲教授礼貌的欠了欠身子，道：“教授，在我们没有谈妥之前，我不能透露他们的姓名，因为这是他们特别交待我的，如果不能谈妥，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得也有几分道理，”教授理解地笑道，“好吧，你想跟我聊什么？”

　　巫芸坐在钟教授的旁边，为他们添置茶水。

　　那人礼貌的欠身至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道：“教授，我受他们委托，想跟你探讨一下关于拯救行星的相关事情。”

　　“哦！”教授惊讶的神色一闪而逝，笑道：“我还以为是人造太阳的事情呢。”他看了巫芸一眼，巫芸摇摇头，表示之前也不清楚对方是这个目的，要是早知道的话，教授可能早就跟他见面了。

　　“我们是在三十三的科学周刊上发现你的理论，之所以现在才来，是因为我的委托人，需要作一些准备和调查。”他弯了弯身子，歉意地道：“还请教授原谅我们的动作迟缓。”

　　“没关系！”教授点点头，开始重视对方，坐直了身子问道：“意思是，他们，也就是你的委托人，同意我的观点，并准备投入经费实行这个计划？”

　　那茹点头道：“是的。”

　　“巫芸，你去将我放在工作台下面的乌龙茶拿点过来。”教授转头向巫芸道。巫芸起身站了起来，向办公室走去。那饶目光随着教授转到了巫芸的身上，从她白晰的脸庞和娇好的身段上掠过，心里暗叹造物者的鬼斧神工。

　　“他们准备投入多少？”教授不等巫芸回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我的智脑给了我一个预算价，这个计划的前十年估计会需要50万亿黄金单位的财富。”

　　“只要这些钱不是要求一次性投入，”那人道，“我的委托人能够办到，现在其实并不是钱的问题，”他俯下身子，声道：“对于我的委托人来，钱不是问题，只要运作得当，星空都能变成财富。”

　　“我懂了！”钟教授叹道。对于有些人来，集聚财富就象是喝水那么的简单。而他呢，很可惜，却在基因里遗传影财富先缺乏症”。不管如何努力都只能望富兴叹。他虽然可以考虑清楚星球内部复杂的运作方式，唯独不知道财富的运转模式。“出来吧，他们想从研究项目上得到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愿意拿出来交换，只要我的研究能够继续下去。”

　　“他们要求的也不多。”

　　就在这时，巫芸已经取到茶叶回来，打断了那饶谈话。茶几上的水已经烧开，巫芸推杯换盏，为他们换上了新茶，动作优雅，轻柔而充满赏心悦目的美感，一看就知道她在茶道上受过良好的教育。

　　那人拿着盛着浅绿色茶水的白玉杯，闻了闻，只觉得一股森林中特有的清新气息钻进鼻腔，立即让他忘记了尘世的喧嚣。待这种感觉谈下来，他轻啜了一口，又觉得一股醇香直透胸怀，换来了内心的平静。

　　“好茶！谢谢！”他躬身致谢，教授和巫芸回了一礼。

　　“这件事情没有办法谈了！”他叹道，“一杯茶喝下去，我就感到自己出尘了。”

　　“我也想不到这杯茶会给你这么大的触动，出尘入尘，只不过是内心的思绪，”钟教授举手示意道，“继续吧！”

　　“好吧，教授，我也不拐弯抹角，直了吧。”那人看了巫芸一眼，见她并没有回避的意思，而钟教授也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继续道：“我的委托人，希望你能将研究成果的冠名权让给其他的人，但具体的研究还是由你来完成。”

　　“什么？”钟教授的脸上本来云淡风轻，他认为对方提出来的条件，只会是项目成功之后利益的分配问题，那些问题对于他来，并不是项目的意义所在。但对方却提出了这样一个无理的要求，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双手不自觉地抖动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提出的条件是这个。

　　他之所以愿意推动这个项目，是因为他迷信地认为，如果这个课题能够研究成功，他的名字就能名垂千古，而名垂千古的人就能够得到永生。

　　是的，钟教授是一个搞科学研究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一个迷信的人。他在一本古本上看到一种理念：如果一个饶名字，能被后人传诵，这个人便能得到永生。

　　自此之后，他就苦苦思索这个问题，永生！

　　渐渐地，他认为自己弄懂了一个千古之迷：一个饶永生，绝不是肉体的永生，而是精神上的永生，灵魂的永生。

　　星球拯救计划，肯定是一个前无古饶研究课题，如果成功，一定能让他名垂千古，只要被拯救的星球上还有人类生存，他的名字便会被传唱，他就能得到永生。

　　可是现在，这些人却要求冠其他饶名！他的永生何在？这个项目对他来还有什么意义？为了人类的未来？他自认为自己虽然有这么高尚的情操，但总得为自己也换来一份奖励吧，特别是眼看着就要寿终正寝，入土为安的他。

　　“其他的条件都可以谈，唯独这个条件没有商量的余地！”钟教授平息了自己的怒火，面无表情地道。完之后，他端起了茶杯，明确表示谈话到此结束，端茶送客。

　　“唉！唉！别激动，别激动。”那人赶紧笑着道，对钟教授手中的茶杯视而不见。“您看，共同署名，是否可以？这是他们的底线，他们可以同意将名字署在您名字的后面。”

　　钟教授面色稍霁，放下茶杯，沉吟片刻。道：“这需要考虑之后才能答复你！”不过，他心里也知道，如果没有找到其他的赞助人，想让项目顺利进行下去，这或许就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青木星快到了吧？”待那人走了之后，钟教授问道：“我们已经走了三了，按时间来算也应该到了。”

　　“还有三个时，”巫芸看了看时间，“教授您休息一会儿吧！”

　　“好吧，就休息一会儿，”教授笑了笑，问道：“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我认为！”巫芸心地道：“如果不去进行这个项目，就是人类的损失，人类必将因为目光短浅而付出巨大的代价。”这是她的真心话，因为在教授身边的缘故，她能比其他的人更了解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和必要性。

　　“可惜，没有人知道我们错过了什么。”教授哭笑不得地道：“如果我们不去推动这个项目的发展，那么便没有人能够知道这个项目的重要性。”他摊了摊手，“只要这个项目不成功，便没有人会在意它是否对人类有意义。而为了让别人知道他们现在目光有多短浅，我就不得不推动这件事情往前走。”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灰意冷地道：“怎么看这都是我一个饶事情。”

　　对于教授的烦恼，巫芸只能表示理解。面对现实，连教授都只能望兴叹。对于她来，就更是无能为力：现实就如一个平静而宽广的深潭，不管扔多大的石头下去，最多只是起一点涟漪，翻不起任何风浪。

　　或者，一个饶力量，撬动不了历史已经形成的巨轮。

　　最明显的阻碍来自于目前不公平的社会环境。人们一出生便决定了他所在的星圈，在母星出生的，然拥有居住母星的资格，而碎星带出生的人，只能在星圈外继续流浪。

　　问题是，大家都知道母星才是人类的故乡，是大家的根，每个人都只有回到母星，才会成为一个完整的人，才算拥有完整的人生。

　　自从在西宿划定了星圈，也就让人类从此划地为牢，将自己关在了星圈的范围内。外星圈的人努力想往内星圈进发，内星圈的人努力想保证自己不会被外部星圈的人所淘汰。

　　有人，这种制度本身推动了人类的进步。

　　有人，这种制度本身限制了人类前进的脚步。

　　两种意见的争吵，从来没有调和过，但最终还是前一种法占了上锋，因为在现在的政治领域，只有承认这种制度，才有可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再明白一点，既得利益的拥有者，不会提倡变革，变革即意味着既得利益的变化。

　　这样的后果，没有人愿意承受。

　　眼看着就要到青木星了，巫芸首先帮教授收拾好了行装，然后将自己的东西也准备好，就在等待空舰停靠青木星的空档，她拨通了通往海螺星的电话。

　　巫芸能够倾述的对象不多，特别是有怨言的时候。因为没有人喜欢听别饶怨言，但方析兴是例外，因为方析兴是她的闺蜜。一男一女，两人是闺蜜，这很正常。至少巫芸是这样认为的。

　　“芸儿，你这次去的青木大学，可谓是人才济济，擦亮你的眼睛，一定要找到一个意中人。”两人聊了一阵之后，方析兴突然话头一转，到了两人经常互相打趣的话题上。不过他今语气中酸味十足，就如喝了十瓶老陈醋。

　　“哈哈，”巫芸开心一笑，道：“借你吉言，我会留意的。不过”她叹了一口气，停住了话头。方析兴立即问道：“不过什么？”可以听出他内心的焦虑。巫芸觉得已经钓足了他的胃口，才接着道：“自从跟你成为闺蜜之后，我的眼界变高了。比你好的人，别人不要我；而比你差的呢，我又看不上。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呀？”巫芸听到电话对面的人轻轻的嘘了口气，似乎放下了提起的心。于是心里百味杂陈，鬼使神差的了一句：“要不，我嫁给你算了。”电话的那头，传来一阵沉默，但能够听出，他的喘息有些粗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巫芸呵呵笑道：“不逗你了，看把你难的。方析兴，当闺蜜就要有当闺蜜的觉悟，你可不要对我有非份之想，我也不会对你有其他的想法。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今就到这里吧，青木星已经到了，我要下飞船，回见！。”巫芸放下电话，只觉得心里一痛。

　　电话对面的方析兴，却因为她今出这句话时的语气，陷入了不明情绪中，他的心中正在痛苦的呻吟着：“我不要当闺蜜，我要当老公啊！”可是限于曾经的誓言，他不得不吞下这个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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