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离山
"回去蓝星？"三生才想到这点，立刻就笑着摇起头来，蓝星他哪还有留恋之处，他所熟悉一切早已不在了，仅剩的情感尽是坠落深渊时的不甘，为了这回去，那还得了？
三生随便想了点理由说道："找这边的神算帐吧？"
只是他说完，又苦笑道："还是算了。"
"别说这边有没有神明了，就算找到了，和他吐槽没给自己华丽的穿越配置，然后暴打他一顿以后又能怎样呢。"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三生再次提及这个词，但这次是真的一无所有了，无论肉体还是灵魂都没有去处。
"所以你随时都可以去死是吧？"黄绮翁直愣愣的盯着屋顶，淡淡问道。
"还是盼着我死呢哈哈哈。"三生笑声越来越小："或许吧，只是丢不下尊严罢了。"
"我不是什么英豪，没什么追求。"黄绮翁突然撇过头，岔开了话题："只不过是个山野中的孤儿，浑浑噩噩，整日便是跑去附近的村子里偷吃，不然就是进深山里猎食，那时的我也准备好随时惨死在野兽的口中。"
"直到我遇到了三生，当时的他不过是襁褓中的孩子，不知被谁遗弃在深山中。"
"就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被狼兽包围时居然没有哭泣，仿佛他知道一点点的哭声都会惊吓到身边的野兽，然后被血盆大口吃掉。"
"那份为了生存而摒弃天性的坚强，不断击打我枯萎的灵魂。"
"说来可笑，我从一个不懂世事的婴儿身上找到了生存的理由，那无论如何都要生存下去的坚毅，促使我救下了他。"
"这个孩子，在被我沾满血肉的双手抱起时，紧紧抓住了我的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襟，嚎啕大哭起来。"
"那一次之后，我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他活下去。"
"只是～"
三生明白他停下没说的是什么，这个身体的状态，此时的他比谁都更清楚。
黄绮翁把头转向三生，笑道："人就是这样为生存而活的生物，没有什么理由不是么。"
"所以，神经病你如果没有目标。"
"那就拼命活下去就好了。"
"活下去就好了么。"三生虚无的看着前方，那空无一物的屋墙，渐渐涣散了精神。
活下去换做以前的他，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因为他足够强，强大到连死神都不敢追逐他的地步。所以他总在考虑着别人怎么才能活着，怎么才能活的更好，甚至能舍弃一切去为了凡人，就好似现在的黄绮翁一样。
但时间的流逝，三生渐渐发现一件事，没有人祈求着被他拯救，他不过是自作主张的，自以为是的为了凡人。
于是在最后陨落之时，他才会不甘，才会不解，为何自己苦苦拯救的人类，会背叛了自己。
事实上，没有人背叛了神，只是神遗忘了一件事，人类自己也在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说的也是呢。"三生回过神来，黄绮翁不知何时又睡了回去，就像是从未醒来一样。
"那我便试试看吧，作为凡人拼尽一切活下去。"
日落月升，立春的夜有些微凉。
三生蹲坐在院中央的树下，冷的发抖。
"哈秋！"
三生揉了揉微红的鼻子，抬头问道："喂老头，厨房咋弄的，烟囱小就算了，还没窗户，这不是作死么。"
"老夫是修灵者，不是木匠，把仓库弄个烟囱灶台来已经是我最大能耐了。"
"切，没用。"三生不屑道："不是会法诀吗？没有造房子的吗？
"老夫可是剑修，你打哪见过提着长剑去砌房的？"
"自己不会，花点钱找人来弄不就得了～"三生又言。
"钱你出吗？"李虚舟不耐烦的叫了声，一天前他还找不到人聊天，现在可好，整一下午都在听三生废话
"得得得，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嗯。"三生顿了一下，愁声问道
"李老，你有办法可以让我在四年内修练到九品吗？"
"有倒是有。"李虚舟一个翻身，从树上跃了下来，他站着三生的身旁说道
"有天材亦有地宝，有人法亦有仙术，唯独没有的，仅是一字。"
"权。"
"切，那你也不过如此。"三生盘着腿，看着山门，李虚舟的回答如他所料，无论什么天材地宝，人法仙术都是用在天才身上的。
这是在任何世界都通用的道理，若是有能让三生在短时间提升到九品的仙药，那用在一个天才身上定但能升至八品甚至更高，这其中的利益权衡，不用想都能懂得。
"我亦有我的难处。"李虚舟也学着三生盘着腿坐下。
"救一个人很简单，但救活一个人却很难。"
"真正救活一个人，要承担起救他的后果，那是我所不能承受也不想承受的。"
"即便我真把丹药给了你，仅凭两三日的接触，老夫也无法保证，你未来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所以不要觉得老夫绝情，你还小了，有些事你不会懂的。"
"不用说了，李老。"三生站起时，小手搭在李虚舟的肩膀上。
"我能理解。"三生看着山门，默默下了决定。
"我该走了。"
这山院里除了李虚舟，没有人也没有物能让自己的灵魂不在四年后死去，所以他必须的走，越快越好。
"决定好了？"李虚舟没有惊讶，似乎早已猜到。
"嗯，我想试试拼尽全力活下去。"
李虚舟看着三生用十分严肃的神色说出这么一句理所当然的话，不禁大笑道："哈哈哈，可真是个好理由。"
"老夫支持，神小儿你有想要什么不。"
"老夫看看能否给你，就当作是给你的饯别礼了。"
"麻烦，我要个能治不定生体的丹药！"三生当即说道！
李虚舟一个激灵，猛的抖开三生搭载肩上的手
"滚！莫挨老子。"
"哈哈哈哈哈，说笑说笑。"三生捂着肚子，他好久没笑的这么开心了，居然笑到肚子痛。
"这么说来，我倒是真有想要的东西。"
"说来听听，再是什么无理之物，老夫便让你知道什么是恐怖。"
一边说着，李虚舟的拳头已经包裹起黑蓝色的灵气，就等着三生再说笑，给他来个爆头，保准他这辈子都不敢开玩笑。
"别介样嘛～我是良民啊。"
就算三生搞不懂灵力的强弱，他也知道李虚舟这一拳要是打在自己身上，李虚舟他定是会哭很久，哭着求自己不要死。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就想看几本书而已。"
"就这样？"李虚舟不可思议的问道，书算什么事，这山院的书卷本就是给人随意翻阅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卷宗。
"对，就这样。"三生笃定的说着，他对未来早有一些规划，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不过最好有丹药全解之类的书。"
"哦哦哦，对了地域知识的书也要。"
"咦，貌似修灵基础的书也很重要。"
"嗯还有历史文化的也有了解的必要。"
"没错，那个～～～"
三生越说越是兴奋，那两个黝黑的小眼珠子都开始冒出金光来，李虚舟见势头不对，赶忙打断了三生的"吟唱"。
"打住！你这小儿，再说下去老夫怕是把得把山门密卷给你才够了。"
"哎呀，多不好意思啊。"三生扭捏着身子，然后猛的伸出手叫道
"多谢了！"
"谢你丫，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李虚舟边按耐着自己的拳头，边出声笑骂着
"丹药的书卷明日给你，其余的自己去道观里看。"李虚舟指着那间被打扫的干净的房。
那是三生来这个世界第一眼看见的屋子，但也是这几天唯一没进过的地方。
"随便看？"三生饶有兴趣的问道。
"只要不毁坏书卷，你就随意。"李虚舟摆手示意他随便看："观中书卷你想看多久，便看多久。"
"哦啦！"三生一声出，转眼就举着油灯冲进道观。
"果然还是小屁孩啊～"李虚舟看三生那心急的，扬起嘴角笑着唏嘘道：
"看完估计得花过十来日来吧？"
"也就只剩十来日来吧。"
几乎整宿，三生都没从道观里出来，一直到清晨，他才打着哈欠，晃晃悠悠离开。
"小子，舍得出来了？"李虚舟见三生走来便出声问道。
"emmm，嗯。"熬了两夜，三生真的感觉身体被掏空了，还是做神舒服，随便怎么折腾，他稳了稳恍惚劲说道
"看完了，就出来了，"
"什么！看完？"李虚舟被惊的呆住了，这道观的书可是有上百卷，每卷都近百万字，这是一晚就能看完的量么！给他一星期，他都不一定能看完。
若是换了一般人，确实一星期都看不完。但三生可不是一般人啊，当神的那段日子，为了找点事做，三生经常开天眼去偷窥人类看书，但问题来了，万一那人看的太快，三生跟不上，故事便难已衔接上，失去了乐趣。
于是三生看书（偷窥）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看书的那人才刚翻开新的一页，三生就已经在等着下一页了。
"嗯，挑了些想看的，勉强看完了。"三生也没搞懂李虚舟在惊讶什么，在他看来，看书这速度是正常的。
"原来如此。"李虚舟一听，释怀了，心想三生大概就挑了两三本来看，才会这么快。
"来拿着吧，你要的丹药全解。"李虚舟说着，把两诀竹卷丢了给三生。
"哟吼。"三生接到竹卷的同时，直愣愣的跪了下去，本身虚弱的身体加上熬夜更加脆弱了！
"不必这么感动吧。"李虚舟笑道。
"感动个鬼，我这是不敢动。"三生心中泪流，就这么一跪，他就得缓上十来分钟才站的起来，但就这么跪着，好像有那么些尴尬，于是三生顺势问道："这两卷丹药全解可以给我带走么？"
"可以。"李虚舟答应的意外爽快。
"怎么，你今日就要离开了？"
"嗯，趁他还没醒。"三生哪敢等黄绮翁，万一他不给自己离开，那怎么实施计划。
"这也好，免得伤感。"李虚舟走到三生身前，将他扶起后说道
"既然如此，我这还有几样东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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