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８４章 天生有缺
叶溪愣住了：“你在说什么？”
虽然武林中人喜欢称根骨如何如何，实际上根骨是一种十分抽象的素质。很大程度上，根骨是描述人体的一部分先天素质，与五感和运动能力有关，但也不是绝对的。
有些人反应能力出众，有些人愈发危急愈是镇定……等等等等，都与根骨有关，根骨越优秀的人在武道的路上也能走得越远，但事无绝对，根骨也是能后天锻炼提升的。
叶溪自认为根骨出众，迄今为止，他双修道门功法与武道功法，并没有任何滞涩之感，如果这不叫根骨好，那天底下就没有根骨好的人了。
话又说回来，根骨完全不是某种具体的东西，例如眼睛、五脏等，怎么可能有真假之分？
奕见叶溪不相信，反而十分笃定地说：“的确如你们人族所说，根骨没有具体所指，但你的这副躯体，就如同精雕细琢的木工一样，虽然好看，但承载不了重物的。”
“以你目前的模样，武道之途最多道练气境巅峰，也就是说你的武道差不多到头了，而道门玄法，估计终了一辈子，也不过练到至人境——这应该还算不错，也能说是人族高手了。”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你天生有缺，因此你在玄法上往往都是见一门会一门，天赋之高令人咋舌，其实不过是老天对你的些许弥补罢了。”
奕失望地看着叶溪，随手解开了叶溪的穴道：“我原本对你寄予厚望，没想到你最终天赋有限，倒也确实可怜。”
叶溪怒声喝道：“我需要你可怜？你说的事情我不会相信的！”
奕此时不理睬叶溪说的话了，端着下巴自顾自地说：“没道理你的师父那么强大的人看不清你体内的情形啊，难道我还看漏了什么吗？”
叶溪眼看奕又要点住自己，连忙疾退十丈之外，警惕地看着奕。
“是了，你这般的能力也不凡，应对我这种等级的人，一旦对你动了恶意，你便会生出预感，嘶——”奕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溪，“如此强大的能力究竟是谁施加到你身上的？”
叶溪死死地盯着奕，奕口中所说的令叶溪心中有些不安，但此刻也只能压在心底，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这个自称天魔族的奕……
如果奕要杀了自己，如果没有变数发生，恐怕今天就难过了。
奕突然叹息道：“未来天地间必有大劫，而你恐怕会深陷其中，成为当中最紧要的一颗棋子。我不打算杀你了，你且随我来。”
叶溪兀自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奕，今天听闻的消息对他来说真的不算美好。
无论是徐扬灵的真实身份，还是自己的根骨的限制，亦或是自己将成为命运的棋子……这些都被不是叶溪想要看到的——叶溪甚至没办法呢确定奕口中所说消息的真假。
然而，叶溪也没能找到理由不相信对方。
设计这么一出就为了骗自己，一个小小的人族少年？
叶溪觉得不可能。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恐怕未来就艰难了。
“既然如此，你还不快点解除此地的幻像。”叶溪冷静道，他从不相信自己晕倒后真的被大风刮到这么远的地方。
“你以为这些都是假的？”奕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举手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昏天暗地。巨大的魔鸟从头顶飞过，最终缓缓落在奕的身后：“其实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是我把你带到了这里讲故事罢了。”
叶溪暗自震惊，丝毫着那只巨大魔鸟目中的敌意，迎着它双翼挥动掀起的狂风跳到鸟背之上。
“哦？好胆，居然还敢跟我一起上来。”奕挑眉，脸带笑意地看着叶溪。
“有何不敢。至今为止，你都未曾下杀手，那应该也没有为难我的道理。你既然把我带到这里来了，总要把我带回去吧。”
“有意思。你这个人，脑子好使。”奕跺了跺脚，巨大的魔鸟仰天长鸣，双翼扇动，转眼间脱离了大地，高飞于天。
“说起来我挺欣赏你的。”奕不无赞叹地看着叶溪，迎面吹来的狂风万丈，他自岿然不动。
“你能不顾自身安危，一心要救回自己的心上人，不被财富物欲所迷，有胆识，也明是非。若非……我还是愿意把女儿托付给你的。”
如雷声突然在脑海里炸响，叶溪只感觉嗡得一声，脑子变得无限大：“你……女儿？”
奕撇了撇嘴：“我们一家子以徐为姓，剩下的你自己去猜！”
叶溪突然心中涌起名为紧张的情绪……难怪先前的行为都对自己留了一线，就像是特意设置的考验而非故意的为难。
因为他就是徐扬灵的父亲么？
“你是徐扬灵的父亲？那你是谁！”叶溪下意识地问出来了。
天扬青弘曾经说徐扬灵是“大人物”，那么她的地位可能还在圣狐族之上，这样推来的话，眼前的人就算不是皇族，也是魔族中的皇亲了！
“终于意识到了么，我就是你此次行动的调查对象，魔族的皇帝。”奕饶有兴致地看着叶溪的反应，“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去青乡县么？告诉你也无妨，就是去敲打天扬青弘的。”
“圣族陋习传承已久，绝大部分圣族都像是野蛮人的状态，以往在北极冰原生活，条件艰苦，除了生存顾不上其它的，那时倒还罢了。如今南下，并且已在战场上取得优势的同时，就要开始整顿魔族之风了。”
“圣狐族自诩贵族，无比高傲，我要想从上至下的改革，必先从他们头上入手。如若不积威，恐怕日后阻力更甚。”
叶溪震惊之余反而笑了：“你们魔族不是以你为尊，令行禁止么？怎么改革也让你如此头痛。”
奕摇头道：“改革会触动太多族人的利益，这并非是令行禁止就能解决的问题。哪怕明面上不敢反抗，背地里也会使手段，我圣族之中也有小人。”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叶溪目光之中犹自带着敌意，“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会因为徐扬灵倒戈你们魔族吗？”
奕挑眉：“你不会吗？”
“不会。”
“确定？”
“不会！我确定。”
“哪怕有一天要与我的小灵儿敌对？”
叶溪坚定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这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不过我也算是知道你的选择了。”奕露出欣慰的笑容，“事实上，如果你倒戈了我才会看不起你。不管你是谁的棋子，你跟脚是人族的，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背叛自己的种族是我们圣族所不能容忍的。”
“哪怕是天扬青弘，他虽然背叛了我，却没有背叛自己的种族，更加没有背叛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我对他……生不起恨意。”
这番话透露出太多的信息，叶溪沉默了。
天扬青弘叛变魔族了？也是，如果徐扬灵本身就是魔族，那就意味着自己之前所有的谋划都被眼前自称是魔族皇帝的奕所掌控了。
这种情况下，奕出于自己的目的，反而选择不告诉天扬青弘，让圣狐族损失惨重，玄火军彻底失去了自己的主力，天扬青弘肯定不能接受。
杀鸡儆猴，圣狐族不巧做了魔皇手中的被杀的那只“鸡”。圣狐族又是何等的高傲，叛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奕也不怕将这些告诉自己，恐怕在他看来自己这点算计根本不算什么。像他这样的算计大师，你就是从他口中知道了什么，恐怕也是他阳谋的一部分。
让你知道，你却无可奈何。
奕有这样的自信。
两人陷入了沉默，巨大的魔鸟飞过无垠草原，飞过重重山脉，叶溪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地形，也看到了栖息在山脚下的上万魔皇亲卫。
徐扬灵站在自己的帐篷外面，一脸担忧地望着不远处落地的魔鸟，一双玉手紧紧扣在一起，像极了此刻她心中的纠结。
奕与叶溪从鸟背上跳下，天阙海迎面走来，先对自己的皇帝行了礼，然后笑嘻嘻地对叶溪说：“叶溪小兄弟，脑袋后面还痛吗？我可是特意留意力道了喔。”
“是你把我敲晕了，你这老魔欺负我一个年轻人，真是好不要脸！”
天阙海笑意不减：“那你既算计咱们圣族一城，如今又大摇大摆走进我族营地，真是胆大包天。”
“彼此彼此。”这一路上，叶溪调整了心态，将自己的情绪放到了最平淡之处。
毫无疑问，接下来奕会带他走进魔族当中，既然奕没有对自己下手，其它魔族应该也不会在明面上对付自己。
那自己还怕什么啊！
叶溪与天阙海一来一往，一问一答，对答得不卑不亢，这样的行为倒是让不少魔族人略微侧目。
他们暗自交谈，都知道这回自家小公主带回来了一个心上人，还以为是个酒囊饭袋，见到圣族人肯定吓死了，倒是没料到此人居然敢跟狠辣无双的天阙海对答如流，真不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的如此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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