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八颗
“多谢长风道长！”老饕一揖到地，满脸钦佩之色，“想不到道长竟有如此神通，老饕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惭愧惭愧！”
刘长风摆摆手，关心的道：“前辈先别叙这些俗礼了，还是赶紧看看家中情况吧！”
老饕感激的点点头，却不急着进院，而是气运丹田，吐气开声，放声长啸。
“咿呀！——”
啸声清劲悠长，远远地传了开去，同时引得群峰回荡，半晌方散。
老饕吼这一嗓子，有两个目的，一是想着家人能听到啸声赶紧归家，一是让黄毛和邢德听见马上回来。
老饕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己走到大门处，踢出一脚，将燃烧了一半的木门踹倒，走了进去。
刘长风随后进入，偌大的宅院内，大半已经燃烧殆尽，这种建在山里的房子，一般都是以就地取材为主，所用木料极多，所以一旦着起火来就很难扑灭。
四下里还有不少着火点在顽强的燃烧着，只是这些火点很小，而且旁边的地方都被潭水浸湿，火势很难蔓延。
地上满是积水，低洼处甚至能没过脚踝，即便这样，竟然还有一些火点在水面上继续燃烧。
刘长风皱眉走了过去，随手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条，挑弄了一下火点，发现燃烧着的是些黏液般的东西。
刘长风收回木条，看着黏液在木条上滋滋燃烧，很快就将湿透的木条烤干，然后木条竟然缓缓燃烧了起来。
“我的儿呀！”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老饕发出一声痛呼，刘长风随手将木条丢进水里，急急走了过去。
老饕跪坐在地上，正捧着一个烧得焦黑的骷髅头，哀哀干嚎。
……
夜色如墨，有星无月，龙门山中，时不时会响起几声夜枭的啼叫，凄厉而又诡异。
一堆篝火在烧毁的宅院前燃了起来，照亮了篝火旁四个心事重重的面孔。
听到老饕的啸声半晌后，黄毛和邢德先后赶了回来，两个人当然没有任何的收获。
四个人赶在天黑前，将家里找了个遍，好歹把每个人都找到了，正一一摆在篝火前。
篝火的火苗跳动着，火光映照在地上摆着的一溜焦黑的骷髅头上，大大小小共有八颗。
“长风道长，这是我儿子大虎，也是我第一个找到的人。”盘腿坐在地上的老饕，瞪着一双干枯血红的双眼，指着地上的一颗骷髅头，向刘长风缓缓说道。
“嗯。”刘长风除了低声答应还能说什么呢。
“我刚看到这个头颅的时候就知道是他，道长你看他的门牙，是不是有一颗缺了一半？”老饕继续沉声说道，与其说是讲给刘长风听，倒不如是说给他自己。
刘长风凝神向那颗骷髅头看去，虽然头颅已经被烧的皮肉尽去，骨头也烧的焦黑，但依稀可见确实右边门牙少了半颗。
“大虎小的时候特别淘气，胆子也特别的大。十年前，我们刚搬来这里的时候，正是夏天，他才七八岁。”
老饕眼睛茫然的看着篝火，出神的说着，邢德在一边呆呆的听着，黄毛却是在低头暗暗拭泪。
“道长，就在你刚才取水的水潭边上，看见那棵大树了吗？嗯，就是那棵柳树，大虎就爬到那上边去，向水潭里面扎猛子，不小心扎到了水潭边上水浅的地方，门牙磕在泥沙上磕断了。”
“从那以后，大虎和人说话就总是有意无意的挡着嘴，就是怕人看到他半颗门牙笑话他，呵呵。”
说到这里，老饕咧着嘴笑了，却是比哭还难看上三分。
“道长，你看这两个头骨，是不是很相似，这是我两个徒弟，也是亲兄弟俩。对了，你见过他两个，在路边的那个小酒肆里，就是他俩陪着我喝酒，你还记得吗？”
刘长风点点头，应了一声，这才是今早上才发生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忘。
这一天，是什么鬼日子，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快特码的赶紧过去吧，刘长风在心底大爆粗口。
“这哥俩的父亲是我的结义兄弟，也是我最得力的一个手下。当年，我俩遭仇敌设伏，几十个人围攻我俩，他为了救我，射中数十箭，临死前，嘱咐我照顾好他的两个儿子。“
“我将他两个儿子收为徒弟，待他们像亲儿子一样，如今……如今出了这事，让我将来怎么有脸下去见他……咳咳”
说到这里，老饕猛烈的咳嗽起来，黄毛赶紧将一个皮囊递了过去，老饕喝了几口水，方才止住了咳嗽。
”道长，这是我的女儿小凤。“老饕捧起一颗头骨，双手颤颤巍巍，哪里像一个武林高手，倒更像是一个乡下老农。
“一看就晓得道长你没怎么见过骷髅头吧，可见你也没怎么杀过人。像我们这种刀头上舔血的绿林中人，一看就能分辨出来骷髅是男是女。”
“找到小凤的时候，我还不能肯定是她，直到在她头颅旁边，看见了她娘亲留给她的金耳环，我才确认是她。”
说完，老饕仔细的将女儿的头骨放回原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剩下的四颗头骨，据老饕说是他家里的两个丫鬟和两个老婆子，已经没有分辨的必要了。
“我老饕纵横江湖数十年，结下的朋友不多，结下的仇敌却不少。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杀害我家人的仇敌要带走他们的躯体，单单却把脑袋留了下来？“
说到这里，老饕已经隐去哀容，而是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刘长风深知，这平静的表面之下，深藏的却是暗涛汹涌，怒火如焚。
见刘长风尚在沉吟，老饕自顾自的又说道：“但凡仇敌杀人索仇，要么摘下脑袋，要么取出心脏，用以祭奠亡者，从来没听过这样的。道长，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见过这样的路数吗？”
刘长风摇摇头，沉声说道：“前辈，其实我知道是谁干的，最起码，这个人参与了这件事！”
“是谁？！”
老饕，黄毛，邢德三人齐声发问。
“是……”
看着众人，刘长风缓缓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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