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你们都会死
丰州来的举人不少，但上金銮殿面圣过的就这鹿单一个。他现在被抓，先前的传闻不攻自破，当天就沦为京城的笑柄。
古小妹为了鹿单四处奔走，却没人肯帮她。
圣上大怒，凡涉事者必然受重惩。鹿单倒是没买考题，他十分自信，坚信圣上已经认出他，不管他考卷答得如何，都能进金銮殿殿试。然而他传播流言，已经触及到圣上底线，按上头的意思，鹿单估计会罚得比买考题的举子还重些。
她最后求到贺沉月府门前。
她来时一身素衣，发间仅有一只木钗，脖子上和手上都没了项链玉镯。不过几个月不见，她就瘦得皮包骨，走路都摇摇晃晃，一副随时可能昏倒的姿态。
古奶娘的瞬间就红了眼眶。
她还强撑着问古小妹回来做什么。古小妹的泪簌簌落下，凄凉的喊一声“娘”。古奶娘顿时顾不得其他，把小女儿揽进怀中。
若不是鹿单，她的小女儿还是那个娇俏可爱、喜欢冲亲人撒娇的小姑娘，哪里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古奶娘把古小妹带进府里。她给古小妹张罗着梳洗。古小妹直到古奶娘弄完这一切，才小声问道：“沉月哥呢？”
见古奶娘的眼神警惕起来，古小妹瘪嘴，委屈说：“小妹已经知错，现在只想找沉月哥认错，并无他意……”
话未说完，泪水再次滑落脸庞。
古奶娘信了。她心疼的抹去古小妹脸上的泪，温声说：“他正在书房里。来，娘带你过去找他。”
书房里，贺沉月和圣上面对面坐着。
圣上微服到此，只带了几个亲近的人。他看着贺沉月的脸庞，柔声说：“这事快完了，你是时候回归了。”
贺沉月应下：“微臣的奏折已经写好，只待呈上御案。”
圣上失笑：“朕不是说这个——”
娇俏玲珑的女子笑盈盈走过来，亲自为二人奉上茶水：“我刚泡好的，水温已经差不多了。”
贺沉月道谢。
圣上接过茶水，对贺沉月介绍：“这是安华公主，你父王的嫡亲妹妹。”
安华公主，先太子的嫡亲妹妹，也就是同为先后所出。
贺沉月放下茶杯要行礼，安华公主却按住他：“待来日你的姓名登上皇室玉碟，再行这个礼不迟。”
她笑着看一眼圣上，娇声说：“父皇可说了，要给你另起一个名字！”
圣上哈哈大笑。
安华公主把茶杯塞给贺沉月，“试试，本宫最近新学的泡茶技术，你可是第一个尝到的哦。”
贺沉月喝了一口。茶水入口，他当即察觉到异样。
悄然瞥一眼笑意盈盈的安华公主，再看圣上面无异色，贺沉月心中念头几转，淡定将这茶水吞下。
“如何？”安华公主迫不及待问。
“稍有些烫口。”贺沉月说。
安华公主眼里闪过怒色。
圣上打趣说：“你倒是把朕藏了多年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安华公主抱住他的胳膊，噘嘴撒娇不依。圣上呵呵笑起来。此时的他，也像极了一个普通人家的父亲。
贺沉月垂下眼帘。书房外传来一阵声响，随后有人回报：“古奶娘带着古三姑娘，求见贺大人。”
会这般说话的，只有圣上带来的人。贺沉月自己府上的下人们，都称呼古奶娘为“夫人”。
贺沉月看向圣上。
圣上点头，“去吧。”声音极低，显然没打算让外头的人知道他来了。
贺沉月低头行礼后，自行转动轮子出门。
书房的门开了又关上。
古二妹此时手心渗汗，心跳得厉害，也没注意到她从前自由出入书房多回，为何只有今次需要禀报。
且贺沉月还不是直接叫她们进去。
一见到贺沉月，古小妹眼眶一红，就要蹲下身行礼。
“沉月哥……”
她真的瘦得厉害，古奶娘给她梳洗时心疼不已，当初还算有点胖呼的小姑娘瘦成如今的皮包骨。
这么一蹲下，她像是忽然没了力气，身体骤然前倾，往贺沉月身上扑来。
古奶娘吓得抱住她的腰。
贺沉月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握住她的右手，高高举起。
“匕首？淬毒了吗？”
古奶娘脸色大变。
古小妹一咬牙，右手用力却无法挣脱。她楚楚可怜说：“沉月哥，你原谅我这一回吧——”
话音未落，趁着贺沉月看向她双眼之时，她的左手闪电般刺出——
卡擦，卡擦，两声脆响响起。古小妹惨叫出声。
原来是贺沉月先后拗断她两只手臂。
她的身体摇晃两下，这回是真站不住了。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原本抱在她腰部支撑她的力量，这会儿却忽然离她而去。
“娘……”
古小妹回头看去，眼眶中泪水滚滚落下。这一回，她是真的觉得委屈又惊慌。
她敢来这里，敢做这些事，不就是因为她的娘亲是贺沉月的奶娘吗？只要她娘舍不得她，贺沉月就不会动她。这一点，古小妹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可她没料到的是，古奶娘会放手。
古奶娘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她的身形一下子佝偻下去：“也罢，就当老身这辈子只有两个女儿吧。”
古小妹面露震惊，忍不住喊道：“娘！——”
贺沉月握住她的手，让管家先把古奶娘送到贺寨主那边，再去喊古二妹。
古奶娘却说：“今日老身就要讨她一个说法！少爷为她的人生铺平了道路，她为何三番四次要加害少爷！？”
贺沉月瞥一眼跌坐在地的古小妹，漫不经心说：“为了鹿单。”
“为了，鹿单？”古奶娘显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她的目光落在古小妹身上，却见对方低下头，不敢看她。
古奶娘摇晃两下，惨然笑了两声。这一回，她没排斥管家扶她走。
贺沉月不想让古奶娘听到更加残忍的话。
他蹲下来，和古小妹平视：“你可知道，你真杀了我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古小妹横着脖子，美目中流露出恨色：“我的鹿郎就能从牢中出来！他——”
“你们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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