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互相伤害

　　第二天，厄里斯四人与旅店店主亚尔林道别之后，连多余的食物和清水都没有带，直接踏上回家之路。

　　而厄里斯昨天还在脑子里考虑的‘护卫’，在此时的贝拉镇无疑是最好的机会，毕竟解决了两道留痕，整个贝拉镇的镇民就没有人不知道他们。

　　如果英雄们提出组建‘护卫’的事情，应该连半点阻碍都没有。

　　新添了一座塞满的墓园，谁还能认为自己是安全的？

　　可惜厄里斯不是‘完人’，想要帮助镇民组建护卫，不知道还要在贝拉镇耗费多少时间。

　　而白塔城就在塔兰河对岸，无论是他，还是莉莉丝、托宾，都想回家！

　　不然，托宾拥有的神秘学知识‘童谣’，玛格丽特记录的《防护法阵详解》，甚至就连还未传播到贝拉镇的‘转录语言’，他们都没时间再抄录一份。

　　玛格丽特应该是看出了厄里斯他们的异样，所以没有提这些事情。

　　就算她再不敏于思考，身为尤萨王的女儿，总是继承了那位仁善之王的性格。

　　离开旅店。

　　沿着临近的街道一路从贝拉镇南边出来，厄里斯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右侧。临近鲜花历，又在塔兰河畔，土地上仍然有着翠绿的青草，而一道足有三四米宽的碾压痕迹从这里一直延伸到塔兰河。

　　“那个人，是叫查理兹吧？”托宾有点感伤地问道。

　　厄里斯三人也没作回答，因为不需要，前日那个用血肉引着嗜血鼠群出贝拉镇的青年，每个人都记得很清楚，包括他们四人在内。

　　“走吧，我们沿着他的脚步过去！”厄里斯摸了摸背囊里的东西，领头走在最前面。

　　草地上被碾过的痕迹倒是与王都的那条有着几分相似，不过，这里只有不到人小腿高度的青草，而那里却是高大的人类建筑。

　　那次的怪物或许也是像鼠群一样多，连尤萨王、两位贤者和大批英雄都战没在那一天。

　　没有了王，北地还有幸存的英雄仍在巡游守护，塔兰河南边的安宁却是要被打破了。甚至，早就打破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类聚集地覆灭。

　　碾压痕迹的尽头，就连大河边上的泥土都缺失了一大块，好像鼠群就是在这里掉入塔兰河，被滚滚白水冲的一干二净。

　　厄里斯伸手从背囊里摸出皮质的水壶，里面装满的却是酒水。

　　而在他有了动作的时候，莉莉丝、托宾和玛格丽特也从背囊里摸出了一个皮水壶，啵的一声揭开，淡淡的酒气也冒了出来。

　　听见声音，厄里斯回头没忍住，笑着看着他们。

　　“你请亚尔林帮你灌上了麦酒，他后来给我们说了一声，也帮我们灌了一壶。”托宾解释完，抬起酒壶咽下几乎一半的酒水。

　　将酒水当作祭品，同样是一件在不同文化圈里共有的几件事之一，哪怕是在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而且这里可没有到了什么年纪才能饮酒的规矩，麦酒本来就是配餐的饮品之一，而且厄里斯从小开的酒馆，他们谁也没少尝这些酒气。

　　只不过度数不高，也就那样吧。

　　咚！咚咚咚！

　　将水壶里的酒水喝下去一半，剩余的，连同皮壶一同扔进白水里。

　　“好了，我们找船回去吧！”厄里斯压抑着激动说道，除去玛格丽特有点恍惚外，莉莉丝和托宾同样兴奋起来。

　　除少数的河流湖泊以外，水边并不设摆渡人。

　　那些长满青苔、被水汽浸湿的木船拴在岸边，就像是公有的一样，谁要渡河，找到船后再寻几只船桨就能自去了。塔兰河的河畔，也不止一条两条木船，耐心地沿岸寻找就行。

　　“不知道这些船都是谁建造的？”

　　厄里斯看托宾跳上去后，第二个踏上这条木船问道，后面跟着的是莉莉丝和玛格丽特。

　　除了少女以外，厄里斯三人都带着船桨。

　　莉莉丝坐在他身后，接话回答他：“小时候看见木匠带人造过船。”

　　渡河的木船就是这些人闲暇时建造的，供给别人使用，当然，也有商队或小镇筹集金币委托木匠打造。建造好后，用木船成功渡河，难道他们还能把它凿沉了？

　　很多都是停在河边，谁用谁取，注意点别弄坏就行。

　　随着厄里斯他们配合着用力，木船悄无声息地离开河畔，向着这个白水大河的对面而去。

　　“莉莉丝，用赤印，再掉进水里又要游水过河了。”厄里斯时不时用木桨在水里划动，调整着木船的方向，让它向着对岸缓缓靠近。

　　恩赐‘赤印’，由莉莉丝勾勒的赤红法印，靠近她的无论人类、老鼠、怪物，都将承受内脏抽搐、筋肉痉挛的痛苦。

　　但没有连续引导五分钟，受到影响的生物也不会造成内脏、血管大破裂，正好也能用来驱离看不见的危险。

　　让莉莉丝勾勒法印，虽然时不时会痛苦一阵，但保证了木船的安全，即便大河之下存在什么非人生命，也不会来找他们麻烦。

　　“咳！”

　　“嘶——”

　　莉莉丝看不见背后的玛格丽特，但在她抬手的时候，厄里斯和托宾齐齐颤了一下，咬紧牙齿缓缓吸气。

　　内脏抽搐的痛楚，让他们开始后悔之前的决定了。

　　不如，还是游水过去算了？

　　“我们从白塔城出发后，在塔兰河中央被某种东西凿穿了船底，厄里斯刺伤、吓跑它之后，还没划到对岸，整个木船就沉了，最后还是我们游泳过去的，还是在临近霜雪历的时候！”莉莉丝因为看不见玛格丽特的模样，所以开口解释道。

　　“塔兰河里，有怪物？”玛格丽特偷偷揉着肚子，但手掌被半身甲挡住后有点无奈。

　　厄里斯坐在前面划桨，出声道：“应该不是怪物，而是像蛙人、食尸鬼这样的次生怪物，它们实力不强，就连当初才出白塔城的我们都能赶跑。”

　　这也就是一个安慰。

　　当初能刺伤水下怪物，更多是依靠少女的‘祝福刀刃’，怪物的具体模样和实力他们都不知道。

　　但应该是类似蛙人一般的怪物。

　　不过无论是由人类直接扭曲成的怪物，还是怪物自己造就的仆从、眷属之类的次生怪物，真的要落进水里，厄里斯他们没一个能打得过的。

　　十多斤重的大鱼都能把人拖下去，更别说是熟悉水性的怪物。

　　滚滚的白色浪潮中，一艘木船载着四人破浪撞在岸边上，托宾坐在船头起身上岸后，拉着缆绳和底部削尖的木桩去固定小船。

　　重新踏上这片赫启森林，厄里斯和莉莉丝都抬着头，找着角度去搜寻冒尖的白塔。

　　“好了，我们走吧！”托宾忙完，招呼着钻进森林里。

　　一小片隔在塔兰河和白塔城中间的森林，沿路上一些伸出的枝丫和藤蔓都被托宾徒手扯断，用如今强壮的身体直接趟出一条路。

　　从赫启森林钻出来，一座座圣洁高耸的白塔组成了这样一座城市。虽然居住的城民人数要和王都差不多，占地也和王都相似，但塔与塔之间的距离要大得多，一点也不会觉得拥挤压抑。

　　这是数以千计的跟随者，依靠玛尔林的法师恩赐‘梦妖’，‘凭空’建造出的白塔城。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厄里斯唤醒欣赏白塔城的玛格丽特，四人从分割东格区和西格区的主街道进入城市。

　　“没什么人出来，但，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情？”玛格丽特抬头四顾着，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不像以往遇到的小镇，他们还能透过窗户看见里面的情况，一座座高塔只能看见顶部的烟道里有点动静，证明里面有镇民居住。

　　好在听不见哭声，感觉不到悲痛，让厄里斯他们也稍微放心了一点。

　　从白塔城到王都的这一趟来回，经历的诡异太多之后，对于人类聚集地的‘气息’，都有了一点堪称玄妙的感应。

　　其实，这就是见识多了，虽然没察觉，但本能地会从各种细微之处捕捉信息，感受城市或小镇的情绪。

　　沿着主街道一路往前，那座屹立于整个白塔城中央的高塔仍然在那，但厄里斯他们都知道，这座高塔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大贤者玛尔林，在上一次离开白塔城后，终究没能再回来。

　　厄里斯收回目光，看向莉莉丝笑道：“先去你家吧。”

　　整座城市以玛尔林的高塔为中心，十字形的四条主街道将白塔城切开，沿着东大街过去。街道两侧向北是东格区，往南是东塔区，而莉莉丝家的白塔在东塔区的01号。

　　最靠近中央白塔，也在东大街的旁边。

　　以前包括莉莉丝在内都不知道她家为什么住在这里，但托宾的‘掠夺仪式’激活了少女的部分种族信息，也让真理一族的威尔斯看出了她的种族身份。

　　这一份名为吸血鬼的怪物血脉源头，就是这座白塔里的银发女士，娜塔莉娅。

　　唯一一位被人类接纳，又收敛了对人类敌意的‘怪物’。当然，除了玛尔林，白塔城以前恐怕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的身份。

　　包括莉莉丝、厄里斯，还有厄里斯的父亲，莫雷。

　　咚咚——

　　莉莉丝抬手在大门上轻轻敲了几下，耐心等待许久之后，才听见里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以少女的敲门力度，厄里斯以前也不解为什么不在白塔一层的娜塔莉娅能听见，这次，也算是解出了一个谜底。

　　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还算轻巧地被打开，拥有一头璀璨银色长发的美妇人伸出一个脑袋来，眨着眼睛看了一圈后，停在少女的身上。

　　看见了少女那黑色眼白里的金瞳，娜塔莉娅张嘴成‘O’型，发出‘嗷嚯’一声。

　　“嗯？”莉莉丝的双眼微微眯起，目光由原来的清冷变成了现在的神秘和威严，即便知道自己母亲的身份，依旧压得她立刻抿嘴。

　　成熟艳丽的俏脸硬是表现出‘乖巧’、‘瑟瑟发抖’的讯息。

　　“我就回去了？”莉莉丝转过头，看着厄里斯轻声笑道，然后看向玛格丽特：“玛格丽特也住在我家吧。”

　　“会麻烦吗？”王女乖巧地看向东塔区01号白塔的主人。

　　可惜，白塔主人更加乖巧地看着自己女儿，摇着脑袋笑道：“没关系没关系，欢迎入住，还有，厄里斯、托宾，欢迎回家！”

　　厄里斯和托宾点点头，缓缓吸了一口气。

　　目送莉莉丝和玛格丽特进去，塔底的大门再次关上后，厄里斯和托宾一言不发地沿着东大街继续走，只是脚步快了不知道多少。

　　东格区号就在街道旁边，一座铁匠铺、一家酒馆，无需敲门便能进入。

　　在莉莉丝家里，安顿好玛格丽特后，母女两人自然也有自己想说的话。

　　少女的目光顺着母亲的背影一路下来，看向姿势有点怪异的大腿，也没多想，抬手拍在上面。

　　“啊！”娜塔莉娅咬牙痛叫一声，转回头无奈地看着女儿，裙装下面还有几分血色沁出。

　　“你受伤了？”莉莉丝好奇地问道。

　　她的怪物血脉来自于母亲，娜塔莉娅的强大让她很好奇，而在玛尔林死后，南方如果出事，她一定会陪着莫雷一起去解决诡异。

　　所以，娜塔莉娅是被怪物或留痕伤了？

　　玛尔林说自己母亲的实力很强，她都受伤，那莫雷呢？

　　“哼哼，不用担心，莫雷没事的！”娜塔莉娅颇为骄傲地说道，就连腿上的伤口都不疼了，满脸的得意。

　　莉莉丝注视了她一会儿，想通之后问道：“你救了莫雷？”

　　“我是‘怪物’嘛，受伤总是要比他受伤好的快，不过幸好你们回来了，不然我们两人可能就要撑不住了！”娜塔莉娅越说声音越低，无奈地摇摇头。

　　克拉姆镇直接被扭曲的怪物摧毁，游荡的怪物又偏偏去了娜塔莉娅和莫雷在的拉尔镇，同时面对两个怪物，莫雷的实力连牵扯一只怪物的注意力都不够。要不是自己更强一点，他们两人就回不来了。

　　而腿上的伤势，好几天了还没有完全痊愈。

　　“莫雷知道你是怪物了？”莉莉丝听着娜塔莉娅委屈的诉说，关注点明显偏的厉害。

　　话语里，好像是在奇怪莫雷怎么不嫌弃她一样。

　　银发的美妇人顿时收起了委屈的表情，凶狠狠地怼道：“厄里斯不也知道你的种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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