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张胆

　　“消息传得有些慢，”莫问道，“应该是有人在刻意封锁。上官枫二十三那天就离开百花山庄了，之后有人在半路上看到了马车，才判断出他要来辰都。”

　　萧默还是不解。

　　“所以按时间推算，他近几天就会进城。可他就算来辰都又能怎样，难道还能……”

　　萧默说到此处便停了一下，眼神略带着迟疑地看了莫问一眼。从对方回馈的眼神中，萧默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恐怕这位上官少爷，要和你们这些散人争一个高下了。”

　　萧默摇摇头道：“我不这样想。这次评剑，百花山庄老早地放出口风，说头名的奖赏就是一招《邀月剑法》。虽然我一直觉得此举如同引火上身，十分愚蠢，但偏偏所有妄图提前入庄、或偷或抢的人都失败了。如此行为，就像是有意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一样。现在辰都鱼龙混杂，上官枫这个时候进城，绝对不是来比武这么简单。”

　　莫问听完，反而欣慰地笑了笑道：“好小子，确实有几分眼力。他上官庄主能操办起这么大的阵势，说一点私心没有，恐怕只有傻子会信。只是没想到，他能直接把儿子派过来。如此看来，江湖上关于那个陈管家武功的猜测恐怕多半是真的，否则的话，眼下的辰都里又哪有像样的高手来保护她的宝贝儿子呢？”

　　萧默不置可否，心中却在暗自盘算。

　　当初偶然闯入百花山庄，见过那位上官枫一面。说实话，面相上看并不坏，只是脂粉气重了一些。当时萧默也只是看了几眼，并不知道他的武功深浅，但看他佩剑带萧，应该练的儒雅君子的路数。

　　他来参加评剑，会有什么样的名次？天机书院又会把他排在青云榜第几位？

　　先前从乞丐黄手里买下来的那一份名单里并没有他的消息，或者说，天机书院的人也并没有想到，承办九州评剑的百花山庄会做出这样毫不避讳的事情来。

　　眼下，虽然明面上有五个分属于不同势力的评审，就算上官枫来参加评剑，看起来也是十分公平。可就连百花山庄自己家最低级的弟子都知道，那位陈管家一个人的意思就举足轻重，能够决定很多事情的结果，对此会有怀疑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数。

　　那位上官临，真的就能不顾悠悠众口？

　　此次评剑，有头有脸的年轻一代也有不少，上官枫并不算出奇。如此一来，如果他名次太差，便会颜面扫地，在各大门派面前折面子；可名次太好，又会被人暗地里戳脊梁骨，连带着整个百花山庄的风评都受影响。

　　让自己儿子面对如此进退两难的抉择，真不像是那个看起来就老谋深算的上官临做出来的事情。

　　萧默思前想后，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最后心平气和地说道：“不管怎样，静观其变。我倒要看看，这位上官少爷有什么本事。”

　　这话说得颇为自信，但却得到了莫问的无情嘲笑。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你现在丹田尽碎，筋脉断绝，能打败一些小角色就已经是侥幸了。这些人，从小就有师父教导着习武、调养身体，你又如何对付？”

　　萧默神色微微黯然，但还是认真道：“我总要试试。我虽然内力不济，但人都是肉长的，只要剑够锋利，总还可以一战。”

　　“你这么有自信？”莫问道。

　　萧默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就此放弃。”

　　莫问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一变，说出了一句令萧默怦然心动、不能自已的话。

　　“我有一套剑法，不用内力也可施展，你愿不愿意学？”

　　……

　　远郊，官道。

　　一架几乎和官道一样宽的马车缓缓行驶。

　　马车用四匹马拖拉。按照过去流传下来的礼仪来讲，这样的马车只有诸侯级别的人物才有资格乘坐。

　　可眼下这辆马车里坐的人之中，就算是地位最高的那个，也实在是和诸侯这样的级别相去甚远。

　　马车里的人物只是一个少爷。

　　百花山庄的少爷。

　　他叫上官枫。

　　说到底，百花山庄也不过就是一家卖药的。无外乎药卖得多，卖得广罢了，地位还是比不上北边皇室一个远方的亲戚。可这山庄的少爷却心气不小，偏偏要坐这四马的马车。

　　马车如此宽敞，当然不仅仅是为了炫耀。

　　马车里还坐着两个人。

　　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一身红衣，妩媚性感得可以说是伤风败俗，而另一个青袍细腰，虽然神色淡漠疏离，但奈何生了一副艳丽的五官，反而愈发让人想要亲近。

　　这两个，便是上官枫的贴身侍女，红莲和青萍。

　　此时此刻，就在外人看不见的马车里面，红莲正倚靠在上官枫的肩膀之上，和他谈天说地。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上官枫还时不时地调笑红莲几句，直教红莲笑得花枝乱颤。

　　青萍则像是局外人一样，静静地坐在另一个角落，偶尔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色。

　　上官枫一边摸着红莲白皙的柔荑，一边对青萍道：“萍儿，你看起来兴致不高啊。”

　　青萍扭过头来，不卑不亢地回答：“路途遥远，沿路不知道会不会有匪徒，我想省些力气。”

　　上官枫大笑道：“就算有匪徒，又有何惧？少爷我近日功力大涨，远胜从前，就算来上十个山寨的土匪，我一招便可解决！”

　　青萍不理会上官枫的自吹自擂，又扭头向窗外看去，只留下一个线条分明的侧脸给他。

　　微风吹动着她额头上垂下的几缕秀发，绕过她的眉梢。打了几个旋儿之后，发尾就挂在她那轮廓清晰的耳朵后面去了。

　　上官枫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有些痴了。

　　可转念想起了些什么，他便眼神一黯，旋即脸上堆起了笑容，看向肩膀上靠着的红莲，问道：“你说，少爷说的有没有道理？”

　　红莲笑声似银铃，回答道：“那是自然，少爷武功盖世，岂会怕寻常的山贼？”

　　上官枫也开心地笑了。

　　在这辆马车之中，一男两女，就以这样的气氛行驶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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