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狼顾
颜廷端坐于座，身旁的案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了一个木台，上面陈着一个精巧的小木架子，显然是之前放着铁片的地方。
萧默瞬间便明白了刚才那一串机关的声音究竟是什么了。
但他暂时还不知道颜廷为什么要突然用机括将这块形状有些奇怪的铁片送出来，而这块铁片又是什么。
于是他选择直接问。
“颜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颜廷看了看手上的东西，道：“你知道四月，也知道独孤星，那你应该也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萧默一头雾水。四月和独孤星，是两个单独拿出来都有着无数跌宕起伏故事的词汇，但两者同时被提及，却并不常见。
忽然，萧默想到了什么，答案脱口而出。
“铜曲山？”
颜廷笑着点了点头，道：“看来你见闻不少。很接近。”
这话说完，萧默的表情忽然变得肃穆，但呼吸却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起来，甚至连带着修炼了几年的内功也开始紊乱。
他想到了一个答案，但他不敢相信那就是答案。
“你是叶淼的徒弟，不知道听没听他说起过。”颜廷又道，像是在提醒萧默。
谈话到了这个份儿上，萧默只得说出那个令自己，甚至能令整个江湖都为之一震的猜测。
“《邀月剑法》？”
颜廷得意地微微一笑，托着铁片的手又抬高了一分。这无疑证明了萧默说的没有差错。
他将铁片捧在眼前仔细端详着，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一样充满怜爱。
……
“我要出去。”
颜依柔站在房间门后，声音倔强任性。
“小姐，老爷说了，让你在房里好好休息，这几日不要再外出了。”门外拦路的侍女毕恭毕敬，但，寸步不让。
“他说话管用，我说话就不管用了是吗？”颜依柔不依不饶。
侍女低头行礼，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
颜依柔见了，忽地又改变策略，说道：“小茹，你在府里做了多久了？”
小茹老实回答：“回小姐的话，有三年了。”
“三年了，一个男人都没见过，是不是很无聊啊？”颜依柔语气微妙，像是在打趣，又像是在质问。
小茹听了，当即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连连道：“奴婢一直侍奉小姐，绝无别的心思。还请小姐明察！”
颜依柔伸手把她扶了起来，同时道：“哎呀起来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跟你说，上午你没跟着我爹出去，所以你不知道。他今天往府里带回来了一个男人！”
小茹听了这话，两个膝盖又是一软，马上就要再跪下了，回话的声音也抖了三抖：“小姐啊！奴婢自问手脚干净，这些年也没犯过大错，求小姐绕我一命吧！”
这次轮到颜依柔愣住了，看向小茹的眼神也带了些许疑惑，道：“我不过是跟你说今天的事，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害怕？”
小茹四下里看了看，没发现别人，于是凑到颜依柔的耳边轻声道：“小姐的意思，难道不是老爷他……”
这话的语气恰到好处，颜依柔立刻就知道了小茹的意思，当即就瞪大了眼睛道：“好啊！你个小茹，我早就觉得你平日里不正常，却没想到啊，你满脑子想的竟然都是这些！”说完就要伸手去打。
小茹熟知颜依柔的脾气，知道她并未真的动怒，于是也配合着躲开了这一下假打，连忙道：“小姐饶命！奴婢随口一说而已，不是真的！”
颜依柔又气又笑，一手插着腰，手背蹭了蹭脸颊，道：“本来还想说我爹带回来那个男的长得特别好看，让你去内堂瞅一瞅，也算过一过眼瘾。你现在这么一闹，没意思了。”
小茹脸颊堆起会意的笑，又凑了上来，揶揄道：“哦？小姐是想让奴婢看呢？还是小姐自己想看呢？”
颜依柔当即脸有些红，刚落下的手又抬了起来，作势又要打小茹。
“让你贫嘴！”颜依柔表情不满，“你去不去？”
小茹憋着笑，一边没再躲颜依柔的小巴掌，一边连连道：“是是是，奴婢这就去看看。”
……
“江湖啊，为名为利，可以连命都不要。可命都没了，名利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有天大的好处，还不都是死后黄土？”
颜廷这话虽然没有对着萧默说，但内堂里并无别人，这话也只能是说给萧默听。
虽然牵扯诸多、足以引得江湖血雨腥风的东西就在面前，萧默也还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毕竟他现在并不知道这个颜大人的深浅，就算萧默平日里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武功有着近乎于狂妄的自信，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换做别人，此生能见到《邀月剑法》，那第一反应一定是抢。
但萧默不是别人，他是萧默。
于是他选择接话。
“颜大人在感慨什么？”
“一点小事情罢了。”颜廷摆摆手，转变话题道，“你知道为什么，江湖人人都想要这《邀月剑法》吗？”
萧默道：“按颜大人的意思，是这剑法威力无匹，学会了它，就可以横行江湖。那就能活着，也把名利挣了。”
颜廷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现在，倒是有点喜欢你了。当年铜曲山一战，独孤星一剑击败四月千人，威震江左。如果没有他，叶淼也不会活下来，更不会成了逍遥峰的掌门。他现在……是叫什么来着？”
“师尊道号清玄。”萧默补充道。
“哦对，清玄。如江上清风，拂波万里。似残月钩玄，朗照乾坤。”颜廷颔首，振振有词，“不错，是他的风格。”
这是萧默第一次听说清玄道人的道号可以这样解释。颜廷的话意境深远，萧默也有些心驰神往。
颜廷则是没理会萧默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世人都觉得他叶淼应当是下一代江左剑圣，可我们这些老东西都知道，他比独孤星差得远了。”
虽然这话是在说清玄道人不行，但萧默也没有话可以反驳，毕竟被拿来和自己师尊比较的是独孤前辈，即便是师尊本人也当然心服口服。
“小子！”颜廷忽然抬头，伸手将铁片递到了萧默面前，道，“现在，我把这一招《邀月剑法》送给你，你可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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