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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144章 功不唐捐


  第144章功不唐捐

  严莫早前在军中便曾跟随过国公爷。

  只是那时严莫在军中品衔不高,  少有在国公爷帐中走动过,  也就远远见过国公爷,也曾在军中跟着国公爷身先士卒,  他当时还曾想,军中之人众多,  国公爷对他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应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后来国公爷年事高了,退居朝堂,但在军中的威望一直留存。严莫也因一次机遇立了战功,受了陛下重用而调任回了京中,  在禁军中任职。

  严莫也是后来才知晓,  当初陛下萌生要提拔他的念头,  也是得了国公爷在陛下跟前力荐,  陛下才会对他刮目相看。

  军中数年,他一直觉得国公爷并未对他特殊关照或多言辞过,  但国公爷的认可,便是这苍月军中对他最高的认可。后来他在宫中与国公爷相遇,  国公爷只草草留了一句“功不唐捐”,  他心中感叹许久,这便是国公爷,  便是不在军中,  却依旧是军中众将士心中的泰山北斗。只是可惜了,他虽在禁军中任要职,  国公爷却已不在军中,  他遗憾是再无机会在沙场上追随国公爷保家卫国,  建功立业。

  可此番竟在燕韩回京的路上遇见顾阅!

  严莫是知晓顾阅的。

  吏部顾侍郎的次子。

  听闻早前在京中惹了些女.色之事,被顾侍郎痛打一顿,在曲夫人娘家卧床了几月,而后被顾侍郎送去军中历练,当时还在景中遭了不少戏谑。就连他也以为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去军中避过风头便会回京,却没想到,顾阅到军中身先士卒,短短几月就立了不少战功,得了方将军垂青,全然打了京中一众等着看他笑话人的脸。

  方将军可不同于旁的封疆大吏。

  眼光是最毒辣的一个。

  方恒路和褚时逢不同,方恒路出身世家,不少世家子弟和军中之后都想凭着家中关系,在方恒路麾下镀金,最后都碰了一鼻子灰,还不乏有人干脆被一本参到了陛下跟前。

  朝中上下都拿他无辄。

  方恒路是直性子的人,他连国公爷都敢顶撞的人,意见不合之时,甚至一幅要与国公爷大动干戈之势。

  但就是这样的人,一旦看中一个人便是看中了,英雄不问出处,反而顾阅还能在方恒路处大展拳脚,也是跟方恒路不介意世俗眼光分不开。

  其实以方恒路的能力和才干,应当远不止驻守东北边疆这样这般简单,也是正是因为方恒路这不讨喜的脾气,在朝中不分敌我,四处树敌,不乏得罪了旁人,也没拉拢过一个朋友,再加上慢慢的,陛下也不怎么能容忍他的性子,于是到如今,方恒路便也都屈居褚时逢之下。

  但方恒路在军中的威望是有的,驻军也都是认方恒路的。

  只是褚时逢更会做人。

  可要论真才实学,军中各个都心如明镜。

  严莫是没想到会在途中遇到方恒路的人。

  此番先是国公爷命路上急行军,既而又在此处遇到顾阅。

  而方才看国公爷的模样,似是并不惊奇此处有人迎候。

  严莫眉头微拢,心中忽得涌上几许蛊惑,而这几许蛊惑又在脑海中迅速串成一处——昨日国公爷的孙女才新婚,国公爷今日便要自燕韩京中离开,只能是国中出了要事;国公爷自晨间离京开始,这一路自燕韩出京都在急行军,是想甩掉相送的人,换言之,是不想让人知晓行踪;而眼下,国公爷又似是知晓方将军会派人来此处迎候……

  方将军是驻守苍月东北的封疆大吏。

  眼下正是冬季。

  冬季,北方游牧一族往往会粮食紧缺。

  而一旦粮食紧缺,北方游牧一族便会选择直接南下掳劫和抢夺财物。

  巴尔一族又善骑射,族中之人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各个骁勇善战,若不是苍月国力雄厚,又在东北屯有重兵,巴尔一族同苍月在边界又岂会只有小摩擦,十余年来却从未有过正式的交锋,更勿说敢公然进犯之举。

  可周遭诸如长风,燕韩,西秦几国却不同。

  几乎年年都受巴尔铁骑南下骚扰之苦。

  今年和往年又都不同。

  今年算是暖冬。

  既是暖冬,巴尔这端又一直没有大动静,朝中大都认为今年边疆定然安稳。

  就连周遭的长风,燕韩和西秦诸国也都罕见的安然处之,临近诸国都将此归功于近年来巴尔内部的纷争,认为巴尔内乱初定,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再加上今年又是暖冬,巴尔一族应当不会有旁的动作才是。

  思及此处,严莫心中却忽得有些迟疑。

  他在禁军中任要职,时常在宫中行走,军国大事多少有些耳闻。

  听闻巴尔一族在这十余年来内部纷争很大。

  强大的部落不断兼并弱小部落,部落之间又通过结盟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制衡,从早前的七八十个部落盘踞在北部一带,轮流南下掠夺,到近两三年来,只剩下了不到两成,也就十个来部落。其中,只有四家鼎盛,其余部落要不名存实亡,要不直接成为附属。

  都说这十年来巴尔内乱,消耗掉了巴尔内部的精锐势力,便是年年南下掠夺掳劫也都不似早前勇猛,更似不想恋战,见好就收,故而朝中不少人看衰巴尔,但也有官员担心巴尔一族不过缓兵之计,在内部势力达到平稳制衡后,怕是会挥师南下,转移族中矛盾,也趁机桑食汉人领土。

  此番论调在早两年的时候曾引起不少恐慌,可这两年间巴尔一族一直不见有多大动静,朝中的声音才不了了之。

  而眼下,顾阅是代方将军来此处迎候国公爷的。

  莫非……

  严莫不禁咽了口口水,眸含错愕,转眸望向国公爷——听闻,国公爷的独子便是在十余年前同巴尔一族的战争中遇到大雪封山,没有后援,最后,战死沙场,连尸骨都未取回……

  国中都晓,这是国公爷心中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

  当时国中人人都道国公爷只怕难咽下这口气,会主动请缨北上,找巴尔一族讨回这道血债。当时军中人人愤恨,想要追随国公爷北上的将领比比皆是,只要国公爷稍稍动了这个念头,便是陛下不愿,也只得大势所趋,随了军心。

  国公爷却并没有。

  ——军中谁人无生死,为国捐躯,是死得其所。

  国公爷如厮,旁人又说何?

  也正是因为国公爷如此,才平息了这场军中乃至国中的躁动。

  圣心难测。

  更尤其是军心民意汹涌而,更易将人推向浪尖风口。

  古往今来,最怕便是功高盖主。

  国公爷在军中一呼百应,威望已然无人能够替代,而军中一众将领和士兵又因国公爷独子战死沙场纷纷请缨北上,百姓当中也不乏呼声很高者。

  这便是撼动天家根基!

  天家虽未开口,可国公爷应当心如明镜。

  白家一门忠烈,最后连国公爷唯一的儿子都以身殉国,再是可歌可泣,但落到江山和权力面前,又值几分?

  国公爷能一手将白家带到鼎盛,也能一手将白家推入万丈深渊。

  但国公爷终究是比旁人看得更清楚明白!

  年事高了,早前驰骋沙场留下的一身伤口越发力不从心,只得从军中退居朝堂,手中的军权一并交还朝中……

  严莫在宫中行走,便自然看得明白。

  天家卸了心头大患,对国公爷更是倚重。

  国公爷虽不在军中,可军中大事,天家哪一件不找国公爷商议?

  国公府的事,天家都听之任之。

  这等信任便来得根深蒂固。

  都道天家和太后对国公爷的孙女亲厚,可这般亲厚,谁说不是国公爷隐忍蛰伏换来的?

  只要白苏墨尚幼,国公爷心中便始终需要权衡。

  国公爷只有白苏墨一个女儿,国公爷要权衡身前之事,也要权衡身后事之策。

  便事事谨慎,白苏墨的婚事也搁置许久。

  而这一切,都是天家默许的。

  其实天家心中也清楚,白进堂一死,白家除却白苏墨已无旁的后人,国公爷没有行谋逆之事的理由,只是在当时的境地下,军中声势浩荡,满朝文武都云集响应,天家这龙椅又如何能坐得安稳?

  便是国公爷真顺了军中的呼声,率军北上,也讨回了这笔血债,白家日后的下场又会如何?

  亦或是,等国公爷百年后,白苏墨又会如何?

  而国公爷的以进为退,不仅得了天家的信赖,也得了天家的愧疚。

  功不唐捐。

  天家心头又何尝不想还国公爷一个心愿?

  是时机未到罢了。

  严莫看向马车一端,顾阅正掀起帘栊,登上国公爷马车。

  严莫嘴角微微勾勒。

  “严将军,陛下密旨,请严将军护送国公爷一行,即可往方将军处。”严莫身侧,正是先前同顾阅一道而来的几骑。

  严莫没有应声,只是目光如炬。

  离开燕韩京郊几十余里,周遭冰天雪地,严莫京中却燃起莫名沸腾。

  “出发!”再无旁的话语,一句言简意赅,便勒紧了缰绳。

  众人听令。

  ******

  马车内,顾阅正与国公爷相向而坐。

  “方恒路如何部署?”国公爷开门见山。

  顾阅笑笑,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白绢,应道:“都在这里了,请国公爷过目。”

  国公爷接过,将白绢径直在手中展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密密麻麻的崇山峻岭地形图,还有朱砂标注的特殊场地和带了箭头的行军图……

  国公爷目不转睛看着,良久不着一语,眼中也似往常一般,沉稳,古井无波。

  顾阅眉头微拢,国公爷面色掩饰得再好,却掩饰不住指尖在微微颤抖。

  顾阅也不出声相扰。

  国公爷攥紧掌心,他等这一刻,等了整整十余年。

  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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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誉:国公爷,你还有个孙女婿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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