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老江湖

　　“永夜天！你害我大哥，乱我部族，日后相见，我必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叫你神庙化作一片废墟，让草原子民，在神庙的遗迹上瞻仰你们的荣光！”眼见永夜天离去，库扎猛然抬起头，双眼通红，面容扭曲，声嘶力竭地朝着永夜天逃离的方向咆哮着，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仿佛蕴藏着莫大的痛苦。

　　“库扎长老，节哀。”众长老见他满心悲戚，不由得上前劝慰：“达堂背叛部族，私通神庙，已是大害，今日你不除他，焉知来日，他会顾及手足亲情，放你一马…”

　　“各位长老说得是！”库扎狠狠擦了一把眼泪，面容之上满是不死不休的恨意：“这个大仇，我来日定然会报，眼下之急，是继承我父亲的遗志，重振布尔珂雄风！”

　　此话一出，两大长老对视一眼，都是满意一笑，托莫札目光阴沉，却很快掩饰住，重新恢复了和煦笑容，苘延长老再度恢复了先前那般昏昏欲睡的沉默，脚下泥土隆起，形成一张大椅坐下，双眼微闭，似乎再也不理会外界的变化。

　　库扎此意，看似大义凛然，实则表明了他的意图，那便是夺取族长大位，成为布尔珂下一任的领袖，高高在上，否则他区区一个长老，又是如何能继承父亲的遗志，带领布尔珂走上顶峰？

　　这一场漂亮话说出来，正好合了两大长老的意愿，以往因为达堂的缘故，他们并不与托莫札交好，甚至对于他区区一个外族，却能和他们平起平坐，共担长老职位一事耿耿于怀，颇为不满，更不可能支持他上位。

　　苘延倒是一个极好的人选，看似人畜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着极为高强的实力，几乎直追当年的老族长，若是能当选族长，对于布尔珂而言其实是天大的喜事，只是他岁数已高，寿元将尽，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要归天，实在不适合承担领袖的职责。

　　思来想去，也只有库扎，此人铁面无私，为了部族大义，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大义灭亲，这等胸怀，这等担当，必然能带领布尔珂继续走下未完的路，他们作为扶持库扎上位的一号功臣，日后在族中的地位，必然会水涨船高，尊贵无比。

　　“眼下，祭坛已然被摧毁，族地之中也是一片破败，这场秋猎未完的进程，是不能再持续下去了。”库扎收拾好情绪，却依旧忍不住哽咽：“所幸在场众人未有伤损，不如就此开展族长的竞选，快些定下族长人选，日后待这族地恢复原貌，重新建起祭坛，再举行上位仪式，如何？”

　　“好，部族不可一日无主！”两大长老相互对视一眼，却是正和心意，纷纷爽快答应。

　　他们三人占据了长老院多数，一齐通过，那么这项决议便也是通过了，虽然托莫札满心不愿，却也无法拒绝，目光不断闪烁，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苘延微微张开双眼，不留痕迹地瞥了托莫札一眼，意味莫名…

　　`“奇儿，好好看看，这才是老江湖！”山河图不知何时悄然散去，祁奇众人脚踏实地，重新回到了族地。

　　衣青此刻正一脸严肃，朝着祁奇仔细说教：“全程不动手，就凭一张嘴，便能搅弄风云，不仅逼死了最大的竞争对手，化解了神庙的威胁，还赢得人心，保障自己上位，这等手段实在是太高，你与他相比，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是，我记住了！”祁奇此刻也是不苟言笑，执弟子礼般肃立，一脸的严肃。

　　“药王。”陆阳子实在是看不下去，忍不住道：“你这般教导祁奇，怕是会误人子弟，害他走上弯路的！”

　　“屁！这叫歧路么？这叫生存。”衣青勃然大怒：“想要不被人欺负，就得学会欺负人！这是至理名言，你们儒门先贤不也有教导么？”

　　“屁！我们儒门先贤，哪有这等大逆不道的遗训？”陆阳子气得跳脚：“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可以侮辱我们儒门，坏我们的名声！”

　　衣青直接转过头，不去理他。

　　众人看得一脸恍然，终于知道祁奇那一肚子坏水，是从哪片死海里面牵引过来的了。

　　“众位族人！”此刻，祭坛遗址之上，一个土包高高隆起，五大长老伫立于祭坛之上，长老哈马上前一步，洪亮的声音响彻，在族地之中清晰回荡着：“今日本是我族中秋猎大典，祈祷神明，共庆丰收的盛会，然而事态有变，外敌假冒神庙，意欲祸乱部族，虽然被我们镇压而下，却也毁了祭坛，这场盛典，已经不能继续举行下去了…”

　　下方的族人们仰起头，听着哈马的话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刚出手的，不是神庙的大人，而是大逆不道的贼人！”

　　神庙毕竟是草原圣地，信仰传播，无数底层子民都是无比地虔诚，视之为上天。在他们眼中，忤逆神庙，便是大逆不道，忤逆神明，此乃罪该万死，不容赦免。

　　是以哈马才会将永夜天称为假冒神明的贼人，否则届时人心一乱，纵使部族不变，他们这些长老，怕也是做不下去了。布尔珂之中的高手，可是不止他们几人而已的。

　　“我们经过共同商议之后决定，虽然秋猎已然不能继续下去，然而今日众人齐聚，也不能这般草草收场。”哈马环顾四周，洪亮的声音再度响彻：“我布尔珂伟大的老族长，归天已有多日，以往我们几人还能勉强撑住场面，但今日外敌来袭，却也告诉了我们，一个无比重要的事实，族不可一日无主，若是我族中早早选出一位族长，主持大局，定然不会让外敌打上门来，应对无力，连族中出了叛徒都无法及时发觉。”。

　　“所以！经过商议之后，我等决定，今日，便选出我布尔珂的下一任族长，由他带领我们，继续走完老族长未能走完的路，带领我伟大的布尔珂，永恒尊荣！”

　　他的声音在族地之中响亮回荡着，久久不绝，下方无数子民沉默了一会，突然爆发出无比激烈，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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