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效法自然

　　“轰——”宫室中弥漫的寒雾陡然化作汹涌狂风，激流涌动间化作漫天飞龙咆哮，如山般沉重的威压陡然爆发，将祁奇压倒在地无法动弹，整座宫室在这沉重无比的压力之中不堪重负，发出“吱吱”的哀鸣。

　　祁奇趴在地上，看着脸色冰寒的少年睚眦，眼里出奇的没有丝毫惧色。

　　“你就不怕本座杀了你？”少年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了出来，充满森森杀气。

　　“你如果是要杀我，无论是先前山洞坍塌还是刚刚那可怕攻击，你都没有必要救下我，只要束手旁观，那我必死无疑，可你却救了，不但救，而且很显然吃了不少苦头，这就说明，你非但不想杀我，不想我死，反而无比希望我能活下来。”祁奇盯着他振振有词，丝毫不为现在的困境感到尴尬：“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进一步猜测，你希望我活着，那是有求于我。”

　　“笑话？有求于你？哈哈哈哈——”少年一愣，旋即仰天大笑，将祁奇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可笑，可笑之极，本座乃是睚眦，真龙之尊，通天彻地无所不能，岂会需要你这么一只小小蝼蚁的帮助？”

　　“如果你真的通天彻地无所不能，那为何还会被困在这里无法动弹？”祁奇看着他外强中干式的无能狂笑，眼里露出一丝得意。

　　“我看你是真的想死？”少年面如寒霜，那厚重的威压又沉重了几分，将祁奇的身体压入冰砖铺就的坚硬地面，全身骨头发出“卡兹卡兹”的响声。

　　突如其来的剧痛刹那间让祁奇脸色煞白，但他却没有丝毫求饶的意思，双眼死死地盯着少年：“我如果死了，你的任何愿望都得落空！”

　　可怕的威压陡然消散。

　　祁奇暗暗松了口气，挣扎着从下陷的冰坑中爬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脸轻松：“这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少年盯着他的双眼，半晌之后脸上的杀气方才消散：“你很聪明，但也不够聪明。”

　　祁奇笑嘻嘻地看着他，脸色没有变化。

　　“像你这样聪明地人向来过得都不太顺，命也不太长。”少年捋了捋额前的发丝：“一个真正聪明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把自己的聪明隐藏起来，让人由心感受到他的愚蠢。”

　　祁奇脸色凛然：“这厮说的没错，真真是大道理。”

　　“你的判断没有错误，本座的确是睚眦。”睚眦的眼中掠过一丝怨恨：“龙之次子，龙首豺身，生平好杀，哈哈哈，生平好杀，生平好杀——”

　　睚眦再一次大笑，但笑声中满是让人心酸的悲凉。

　　祁奇不发一言，只是看着他。

　　许久之后，睚眦终于止住笑声看着他：“你既然如此地聪明，那想必也能猜到，本座所求何事。”

　　“大人所求，也无非是自由而已。”祁奇道：“真龙自上古灭绝，至今已有数千年，其后时间再无真龙痕迹，只剩下一群杂交的子孙，也就是说，大人被困在这里，至少有数千年，如此漫长的光阴，足以让沧海变做桑田，消磨一切，但却有一样东西是消磨不了的，那就是对自由的渴望，尤其是大人这等尊贵而又神通广大的人物，更加不堪漫长岁月的囚禁。”

　　“嘿嘿嘿，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真的是猜了个准，但有一点你说错了。”睚眦看着他嘿嘿直笑。

　　“不可能。”祁奇双眼一瞪：“这世上没有我会猜错的事。”

　　“还不服？”睚眦笑道：“但你是真的猜错了。一个世纪一万年，一千六百八十个世纪为一劫，而本座困在这里，已过去了三劫，你算算，那该是有多少年？

　　祁奇整个人懵了：一世纪？一劫？什么玩意？太行天自有历史以来，也不过才万年罢？这厮是这么活过这么久的？

　　睚眦看着他的模样，越发得意了：“这下该知道本座的神通了吧，如何？只要你能将本座救出来，无论是武学神通，都可传授于你，倾囊相授，让你拥有一身举世无双的无上神力，傲视天下！”

　　“那可真是太好了！”祁奇大喜：“请问大人，我是该如何帮你呢？只要我能帮到，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很简单。”睚眦环顾四周：“只要你能帮本座破坏这阵法，本座自然能脱困而出。”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祁奇虚心请教。

　　“这阵法名为周天镇魔阵，乃是真龙一族最为高深的封印秘法，其核心便是我头上这二十四枚无上法宝，定海珠，假若你能把它弄走，哪怕是让它稍微移动一点，也可大功告成。”

　　祁奇抬头看着云彩中的光芒，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脑袋。

　　“这我当然是不指望你了。”睚眦摇摇头：“莫说这二十四枚定海珠自成阵定海阵法，单就其中一枚，都蕴藏着一座堪比诸天的汪洋大海，就是把你祖宗一百代全部叫上，也别想让它移动丝毫。”

　　祁奇没有丝毫表现，今天的惊吓太多，他已经麻木了。

　　“你看这周围三十六尊冰柱，乃是阵法的三十六核心，依照霸下的神韵所筑，虽然也是神物，但经过三劫时间洗刷，力量已经十不存一，而且它们的力量全部用于镇压本座，除此之外没有丝毫多余，本座也不要求你能毁了它，只要你能让它出现一点损伤，哪怕是芝麻大小的裂缝，使它的力量运转不再圆满，千百年后，本座便能通过这小小的破绽脱困而出。”

　　“好嘞。”祁奇猛地跳了起来，一溜烟跑到宫室边缘，选择了一尊看起来最小的冰柱。

　　“怂货。”睚眦暗骂一声，满面春风：“对，就是它，只要你能伤了它，本座便能脱困而出了。”

　　祁奇站在原地，思索了许久却没有动手。

　　“你在干什么？”睚眦有些急了：“快点动手啊，本座的大神通大法力你不想要了？成王败寇可就在你一念之间啊，这难道还需要犹豫吗？”

　　“睚眦大人。”祁奇转过身来，双手虚罩在嘴上，扯着喉咙大喊：“我在想啊，这冰柱就算力量剩下的再少，那也是用来镇压您的法宝啊，我就这小身板小骨头的，就算是把吃奶吃屎的力气一股脑全用上了，那也没有啥子作用啊。”

　　“真是没……不不不，你说的的确在理，过来。”睚眦伸手一招，无形的力量立刻将祁奇包裹而起，运到他的面前，轻飘飘地落下。

　　“大人的神通真是举世无双！”祁奇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那是！”睚眦洋洋得意，上下扫了一眼，眉头一皱：“才刚刚开辟丹田？虽然你的实力在这一阶段也不算差了，可要破解阵法还是没有丝毫作用，至少也得开辟了先天胎藏，修成先天才能帮上忙。”

　　“大人眼力果然厉害。”祁奇竖了竖拇指：“要不您看这样成不成，您的神通有如天空般宽广，想要把我提升到先天境界也只是小事一桩，只要我开辟了先天胎藏，要帮您脱困岂不是轻而易举？”

　　“那不成。”这次祁奇的马屁却拍了个空：“若是在以往，莫说是开辟灵胎胎藏，就是帮你把丹田六胎藏都开了也只是眨眨眼的小事，但如今我困在这里，力量得不到补充，一分法力一分金，先前为了救你已经消耗了不少，若是再浪费了一些，恐怕你伤了阵法，我也没有办法脱困而出。”

　　“废物！”祁奇暗骂一声，继续虚心请教：“那么大人，我应该怎么做呢？”

　　“我先看看你的资质。”睚眦伸手搭在他的头顶，闭上了双眼。

　　在他闭上眼睛的一刹那，祁奇立刻感到一股无形却无法阻挡的力量自头顶流入身体，顷刻间便渗透到了全身各个角落，就连刚刚开辟的丹田，乃至于尚未开辟的六大胎藏，在他的审视之下也无从遁形。

　　这是一种脱光了衣服被看得一览无余的感觉。

　　很快，睚眦便张开了双眼，那一直是高深莫测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的神色：“居然，是那老滑头的血脉，而且还有大胖子……”

　　祁奇看见他的表情，有些好奇，显然是不知道这么一位大人物为何会突然一脸震惊。

　　“难道是我资质无双，连他都感到震撼？”祁奇思考一会，得出了一个让他满意的结论。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睚眦突然死死盯住他。

　　“我？小子祁奇。”祁奇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

　　“姓祁？那可不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困在这里三劫，三劫的时间可不短了，难道这中间发生过什么波折？”睚眦再度愣神了起来。

　　宫室之中再次陷入了宁静。

　　“他的血脉似乎遭到了封印，虽说并不高明，但单看封印的手法，似乎并没有恶意，难道这小子是被人盯上了？”睚眦摇摇头：“算了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这小子有那家伙的血统，那我的这一招，他就应该承受得住。”

　　“小子，你可曾听说过本座的绝学？”睚眦和颜悦色地看着祁奇。

　　“睚眦大人乃是九天之上睥睨世间的无上高人，偶尔展现尊容方才为世人所知，但您的绝学，世间又有几人有那能耐窥测？”祁奇闻言大喜，虽说不知道为何睚眦突然对自己换了张脸，但既然有意传授，而且还是他的绝学，那么无论如何都得把握住了，立刻使尽浑身解数奉承。

　　“真是像极了！”睚眦暗暗腹诽，但还是一脸温和：“你可知修行之道的奥妙？”

　　“这倒是曾经听我家大人说过一些。”祁奇将穆靖所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哦？只告诉了你三大胎藏的作用？而且所说并不细致？”睚眦摇了摇头：“你既然开辟了丹田，那想必也看见了其中的景象吧。”

　　“包藏森罗，难以尽窥。”祁奇道：“就好像一方小世界。”

　　“这点你倒说对了，人的修行，从来都不是依靠自身。”睚眦点了点头：“修行之道有一句古话，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的身躯，极尽天地奥妙，是一座缩小了无数倍的世界，人的修行，其实就是以自身效法天地自然运转壮大的过程，宇宙有成住坏空四大阶段，而修行，就是为了在成这一阶段不断前进，达到住的顶点，窃取天地造化的奥妙，阻止坏空的到来。”

　　“效法天地自然？”祁奇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当修行的根本秘密从睚眦口中说出，他还是彻彻底底到被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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