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遥不可及的遗愿
陆弈静静地注视白浩然好一会儿，然后迈出脚步走进屋子，屋里跟外边一样寒冷。
在桌边坐下，陆弈问道：“残余的罗纳奇家族的卫兵还不打算投降吗？？”
白浩然摇了摇头：“他们很顽强，即便他们仅剩下几百人，即便他们的首领已经先一步离开，他们仍旧不肯放弃。陆弈，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说着轻轻咳嗽了两声。
陆弈微微皱起了眉头：“我也觉得这些残兵败将的举动太反常，难道他们还有所依仗？你所说的不详的预感，指的是什么？”
“万一他们狗急跳墙。”白浩然说道，“他们的手上可能握有那种力量……”
他又咳嗽了两下，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
“陆弈，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还能不能看到你们取得最终胜利，已经说不准了。”
陆弈沉默了半响，然后语气凝重地说：“你的身体状况怎么会变成如此糟糕？你都经历了什么？”
白浩然叹息一声：“我说过，我是两个世界的夹缝中的人，我是一个实验的牺牲品。”
“什么实验？”
“造神计划。”
陆弈很是吃惊，总觉得“造神计划”这个名称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但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这个计划鲜为人知，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幻界中的许多大人物，都不见得了解。”白浩然继续说，“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是要将现实世界和幻界中的生灵改造成新的形态，使其能够自有来往于两个世界。”
“不就跟我们这些领主一样吗？”
“不一样，领主在幻界中有许多限制，而那些被改造的人则没有，他们可以像真正的幻界生灵一样。”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情。”
“现实世界的人改造成幻界生灵，试图与真正的幻界生灵并驾齐驱，不用想也知道，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实验一直都在失败，对我进行的实验自然也不例外。”
“原来如此。”陆弈恍然大悟，“是那样的实验给你的身体留下了创伤……”
“实验虽然失败，但我却获得了远比普通人甚至比幻界生灵所拥有的更强大的力量。”白浩然说，“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凭借这个力量，我得以从那些人的魔爪中逃脱出来。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因为在之后的时间里我的身体开始慢慢崩溃，每一次使用自身的力量就会加速这种崩溃。”
陆弈心情无比沉重，问道：“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无法确定。”白浩然一字一顿地说，“有可能是现实世界的人，也有可能来自于幻界，抑或两者皆有。”
“难道说……”陆弈暗暗握紧了拳头，“这一次幻界的祸端，蔓延到现实世界的危机，也是这帮人搞的鬼？”
“这种猜测不无道理。”
“那么，所谓的无名王者，也是你说的那些人当中的一员了？”
白浩然沉吟道：“无名王者是否跟那些人是一伙的，我没法下定论，但罗纳奇家族肯定跟那些人脱不了干系。”
“事情越来越棘手了……”陆弈喃喃自语，“原以为救小丽只是一件单独的事情，不料却牵扯上这么多东西……”
“或许事情还会更加复杂，我们现在所知道的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白浩然提醒道。
陆弈的脸上带着迷茫的神色：“那么——我该怎么办？”
白浩然愣了一下，想了想回答道：“很简单的选择题，安于现状，或者开拓未来，反正你还没有完全陷入这个漩涡当中，有着很大的选择余地。”
陆弈无奈地笑道：“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
“以前的我是一个怕麻烦的人。”白浩然回答，“遇事能避则避，躲不开的话，就用最快的速度解决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陆弈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那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跟我有一点点像。”说着看了一眼那扇被寒风吹得吱吱作响的窗子。
“如果是以前的我，他一定不会参与战争，更不会领导佣兵暴动起义。”白浩然说，“那时，我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而现在的你，则像一个深思熟虑的老人，理智得近乎疯狂。”陆弈插话道，“显得很无趣。”
“你认为以哪一种方式存在比较好？”
“为什么不让它们同时存在？”陆弈反问道。
白浩然若有所悟：“是啊，带上一副面具，有时候可以一个人解决两个人的问题。”
“终于开窍了。”
白浩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紧地握住了陆弈的手：“陆弈，你是一个能人，你能做到绝大多数人做不到的事情。我相信你会开拓出新的未来，但我看不到那一天了。我所能给你留下的就只有数百个身经百战的佣兵，以及真心的祝福，它们对于你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今后的道路无比崎岖，愿你一路披荆斩棘，凯旋有期。”
陆弈点了点头：“我尽力而为，但别对我抱太大的期望，平心而论，我只想救回我的女朋友。”
白浩然笑了，笑得温和而满足：“我知道你对自己没信心，不过将来要是走到那一步，你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我坚信这一点。”
以禁魔监狱的废墟为起点，经过一夜激战，大半的城镇已经被陆弈所掌控，剩下的只有那栋最高的大楼，那是罗纳奇家族在巨岩镇的最后的反抗力量。
敌人很顽强，数次进攻都毫无进展。
人们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夜，对巨岩镇的动荡感到惴惴不安，那些试图在第一时间逃离这座城镇的人，早早地成为黑暗蝙蝠利爪下的亡魂，而惊恐地躲在家里的人则侥幸熬到了现在。
在白天，黑暗蝙蝠不敢轻易出动，罗纳奇家族的残余卫兵没有黑暗蝙蝠的掩护，也不敢主动出击。
他们缩在大楼里，昨夜大战，他们已经损失大半，在凶暴的佣兵面前，他们如同纸老虎一般不堪一击。
好在大楼还有数量不少的黑暗怪物进行防守，他们还可以继续苟延残喘。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投降的，自裁又没有勇气，只能龟缩才可以偷生。
沉寂的对峙，持续了一个上午。
陆弈的部队和佣兵们休整完毕，正整装待发，随时准备攻陷那栋权力的高楼。
白浩然因为身体抱恙，已经把他的佣兵的指挥权交给了陆弈，那些佣兵们得到白浩然的指示，无一例外都愿意效忠于陆弈。
胜利仿佛就在眼前，需要的只是陆弈一声令下。
遥望着不远处的那栋高楼，陆弈心中却有着莫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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