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黑暗启示录
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在大地上奔腾！
奔雷开道，七八百个人类，两百个鱼人，在格罗斯的带领下向着隧道口，迎着冲锋而来的不灭军，一往无前。
“冲啊！我们有无所不能的领主护佑，我们有神力相助！”格罗斯在最前方呐喊，“保卫家园！为了领主！”
“保卫家园！为了领主！”
“冲啊！今天我们都是英雄，我们将受到万人敬仰，我们将会被历史铭记！”格罗斯的呼声一波高似一波，“保卫家园！为了领主！”
“保卫家园！为了领主！”
在巨大的闪电的冲击下，从隧道口涌出的不灭军死伤无数，一时间慌乱无措，完全没了作战的阵型。
紧接着，上千人的部队像无可阻挡的洪水猛然，顷刻间扑将上来，不灭军的战士还没能反应过来，在撞击和踩踏之下死的死，伤的伤。
“胜利属于巨岩镇！，胜利属于领主！”格罗斯一边作战，一边频繁鼓舞人心，引导着巨岩镇的居民为陆弈呐喊。
“胜利属于巨岩镇！，胜利属于领主！”
陆弈站在后方，默默地看着这最后一场厮杀，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注定，胜利将会属于他和他的士兵。
维尔妲的魔法犹如天劫，所到之处山石尽毁。这是她倾尽全力的一击，破釜沉舟，没有任何的保留，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后手。
这一个强大的令人恐惧的魔法并不能完全击败不灭军，只能击垮他们的气势和斗志，扰乱他们的作战阵势。
但这些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那上千人的一腔热血的冲锋者，以及莱文、泰洛和残余的巨岩镇守军。
胜利的到来只是时间的问题，己方的人也定然会死亡无数，这是不可避免的。
奔雷还在肆虐，冲锋的步伐震得地动山摇。
陆弈眺望而去，被鲜血染红的隧道口，还在顽强战斗中的人，陆续倒下的战士……狭长的隧道蜿蜒而上，高耸的群山凝视着死神的盛宴。
目光往高处去，天空中空乌云密布，如同暴雨将到。在电闪雷鸣中，连绵的山峦有光芒闪耀，仿佛无数的魔力喷涌而出。
这些光芒似曾相识，在陆弈的视野中模糊，扭曲，渐渐汇聚成一团。
在变幻莫测的光团里，似有千千万万个画面不停地交替衍生，陆弈觉得无比眼熟，仿佛经历过，见证过那一幕幕的发生。
只是朝它看了几眼，陆弈就觉得感触颇多，好像突然回忆起了遥远的过往，想要抓住却立即又烟消云散。
画面的变幻如同电影闪过，还在持续着，陆弈不敢确定这是不是他的幻觉，以前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却立刻被深深吸引，完全是入了迷，出了神。
他好似置身于一个奇妙的空间，周身有千千万万的光辉在环绕，触手可及。
他仿佛只要一伸手，便可将这些光辉收为己用，而这些光辉无不是携带着可怕的魔力。
陆弈只是注视着这些光辉，思索着，尝试着跟它们交流，尝试着了解它们，尝试着理解这一切。
他一动不动，脑海里已是景象万千，他在意识中与这些光辉对话，听取它们的祷告和指引……
不消片刻，陆弈已经是大汗淋漓。
他只是在意识中神游了片刻，却好像过了千万年一般。
突然肩膀一重，陆弈猛然从神游中惊醒，扭头一看，原来是维尔妲拍了他的肩膀。
维尔妲一脸严肃地问：“你在发什么呆？战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你要认真审时度势，不能有任何的差错，否则前功尽弃。”
不可能还会有什么差错，维尔妲的提醒不过是多此一举，陆弈心知肚明。
但他的脸上却变得凝重起来，再次眺望空中，除了云间还闪烁着那些熠熠生辉的光芒之外，已经看不到任何的画面。
陆弈有些茫然，有些怅惘若失，他明明似乎感知到了某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却又戛然而止。
直到两军的交战渐渐平息，陆弈仍旧没能缓过神来。
他神使鬼差地一步步往前走去，踩着被鲜血染红的土地，跨过一具具伤痕累累的尸体，在幸存的士兵和居民们的惊奇目光中，慢慢来到鲜血淋漓的隧道口。
穿过隧道口，踏上历经风霜的石阶，往狭长的隧道的高处行去。
他终于登上了两峰之间的最高处，四周云雾缭绕。他抬起头，目光突破云层，放眼望去。
在洛克盆地里，巨岩镇只是一个个汇聚的黑点，镜子湖像一颗湛蓝的宝石，镶嵌在正中央，闪耀着光芒。
这片土地，终究被他抓在了手里。
陆弈在心中暗自轻叹一息，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真正的战伐现在才刚刚开始。
该来的总归要来，又何须紧张和担忧，在这个混乱的幻界里，没有和平，只有被迫的流血和牺牲，以及主动的流血和牺牲。
无论即将到来的争斗多么惨烈，都不得不坦然面对。
陆弈静静地立在这高高的垭口，如同一片羽毛飘荡在天地之间，如此的渺小。
苍穹无尽，如此高深，大地无垠，如此辽阔，幻界的亿万生灵难以尽数，谁又能主宰这一切？
征战，杀伐，统治，扩张……有多少痴心，又有多少妄想，踏着万千尸骸成就霸主，为的是什么？
或许，只是为了心中的那一点点美好吧！
在狡诈、算计和罪恶的斗争中，那一点点的美好是如此的迷人。
丑陋和美好交织在一起，才会如此动人，如此缤纷多彩。
陆弈顿感胸襟大畅，此时云开日朗，纤翳不生，他极目远眺，遥见山峦起伏连绵，大江河流有如一线，幻界大地，尽收眼底。
来吧，面对启示录中排名第二的领主吧！来吧，至高王座上的无名王者！
格罗斯见陆弈呆立在山道上，转身问莱文：“领主小哥这是怎么了？”
莱文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也觉得他变得怪怪的，要不我们去问维尔妲？”
“问夫人？”格罗斯微微一愣，随即脑袋摇得像波浪似的，“我不敢，你敢的话就去问。”
莱文觉得非常奇怪：“你为什么不敢？我怎么觉得自从找到维尔妲之后，在鱼人村落里度过了一晚，你好像就对维尔妲怕得要死。”
“我跟你说……哎呀，我不说，这事我管不着了，你也别问我了。”格罗斯想说又不敢说，急得直跺脚。
莱文白了格罗斯一眼：“神经兮兮的！”
“我不跟你这没脑子的家伙聊了，我去找傻大个！”格罗斯扔下一句话，然后急急忙忙跑开。
莱文已经下达了命令，让活下来的人稍作休整，随后清理战场。
虽然打赢了，但损失不小，每一支部队都伤亡过半，七八百个巨岩镇的居民，如今只剩下不到三百。
巨岩镇的守军就更惨了，已经不足百人，其中包括那位被莱文救下的临时的指挥官。
具体的事情还得由陆弈来决策指挥，莱文见陆弈有点反常，终究放心不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找到了维尔妲。
“领主他……”
“他在享受胜利的果实。”没等莱文把话问完，维尔妲就开了口，“我们不要去打搅他，惹得他生了气，他又会变得疯疯癫癫的。”
“……”莱文对维尔妲如此描绘陆弈感到惊奇，又无话可说。
维尔妲的脸上浮现出疲惫之色，她深邃的目光中，蕴藏着无限的故事，是一个人倾尽毕生精力也读不完，更理解不清的。
“夫人，我有一些问题不知该不该问。”莱文迟疑着说。
“是关于前途命运，还是关于我和他？”维尔妲平静地问。
莱文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夫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前途和命运我无法思考，也没资格去思考，我想知道的是你和领主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你们为什么突然称我为‘夫人’，我感到很费解。”维尔妲说，“至于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跟你们和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见到莱文露出怀疑的神色，维尔妲补充了一句：“或许因为我是一个女人，他喜欢捉弄我，拿我开玩笑。”
“要知道，我并不喜欢被人捉弄，更不喜欢玩笑。”维尔妲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变得冰冷刺骨。
莱文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心中仍旧存疑，他也不敢开口再问。
看着莱文离去的背影，维尔妲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她的目光转向山道上的陆弈，一双美目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对你们而言，现在才刚刚开始。”她自言自语道，“所谓的创世乐章，真正的前奏，黑暗启示录，此刻才刚刚结束……”
不灭军被击败，巨岩镇暂时保全了下来。当然，这个地理位置极为关键的富庶的小镇，已然因为这一场战争而易主，现在它落到了陆弈的手中。
原来的巨岩镇的掌控者战死，剩下的巨岩镇守卫寥寥无几，他们如果不服从陆弈的统治，也无法做出任何的抗争。
如果不愿意为陆弈效力，要么成为平民，要么默默地离开此地。大部分的人非常理智，他们见识到了陆弈的才能和实力，认为陆弈可能会是明主，因此决定追随于他。
至此，陆弈终于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领主，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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