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会走路的鱼
陆弈见兽人独自一人长途跋涉，认为他一定会感觉很无聊，于是走过去想要跟他聊聊，但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这个兽人始终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跟他套近乎，他没有丝毫的反应，一句话也不回，目光中带着警惕和许些敌视。
“他不喜欢你靠近他。”巴比尔对陆弈说，“跟他保持距离，对你和他都有好处。”
陆弈微笑着说：“我只是觉得我和他之间可以进行一些交流。”
“交流需要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而你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信任可言。”
陆弈耸了耸肩：“只因为我是人类？”
“你以为呢？”巴比尔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黑云压城……暴风雨要来了。”
暴雨倾盆而下，狰狞的闪电不时划破黑夜，带着骇人的雷暴声。
陆弈和巴比尔卧靠在一块巨大的山岩下，勉强能够避雨。
汇聚成流的雨水冲刷着山间的沙石和泥土，在他们面前缓缓移动。不远处，兽人和他的木车挤在一个岩石坳的黑暗角落里，不知是否也被哗啦啦的雨声吵得难以入睡。
“这迷雾沼泽是你的最终目的地了吧？”巴比尔问陆弈。
“你看出来了？”
“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在找一个人。”
“一个女人？”
陆弈微感诧异：“不得不说，你的眼睛很毒辣。”
巴比尔干巴巴地笑了笑：“她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
“她是我的士兵。”
“不仅仅如此吧？”
“她还是我的朋友。”
“朋友？”巴比尔显然不相信陆弈的话，“一般的朋友值得你失了智一样地牵肠挂肚么？”
陆弈露出一脸的古怪：“我什么时候失了智一样牵肠挂肚？”
“昨晚你在梦中，迷迷糊糊地呼唤一个人的名字，不下千百遍。”
“……”
陆弈很是无语，跟陌生人在一个房间里过夜，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他转移话题问道：“这片迷雾沼泽有什么古怪吗？”
人们给一个地方起名字的时候，往往会使用或借鉴这个地方特有的具有象征意义的事物，如果一个地方的名字听起来就让人感觉瘆得慌，那么这个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去处。
陆弈无言以对，也许是因为这两天都没有得到好好地休息，他感觉到一股乏意渐渐袭来，在不知不觉中，他进入了梦乡。
次日醒来，陆弈发现兽人已经开始攀爬隧道。
巴比尔眺望着前方迷雾重重的洼地，答道：“没什么古怪，只是容易让人迷路。”
雨停之后，巴比尔继续赶路，陆弈要留在迷雾沼泽找维尔妲，只能跟这个怪异的老头分别。
“恕我直言，你要找的这个人对你而言，是祸不是福。”离开前，巴比尔讳莫如深地提醒了陆弈一句。
“何以见得？”陆弈兴致勃勃地问。
巴比尔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就默默地转身而去。
陆弈一个人在迷雾沼泽里找了一下午，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他联系了莱文和格罗斯，得知他们正快马加鞭赶过来，今天夜里就能跟他汇合。
夜幕降临，沼泽地里升起了浓浓的雾瘴，举着火把也看不清三步之外的事物，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人比登天还难。
陆弈只能暂时作罢，他在一棵枯树下升起了篝火，等待莱文和格罗斯的赶到。
夜里湿气很重，小动物的叫声时不时传来，仿佛是在吟唱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歌谣。
陆弈沉醉在这悠扬而绵长的乐章之中，有些浮躁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音符猝不及防地奏响，陆弈猛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浓郁厚重的雾瘴。
是什么？
难道说莱文和格罗斯已经到了？
前方的雾瘴看似很平静，但是在平静的背后，分明有着微小的异乎寻常的声响，就像一只青蛙在水中游动发出的声音。
来了！
一个庞然大物轰然从雾瘴中跳出来，直接朝陆弈扑过来。
陆弈眼疾手快，立刻要躲闪，随即想到自己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领主，在幻界中根本没有任何事物能伤及躯体，根本用不着害怕。
于是他站着不动。
庞然大物扑到，直接从陆弈的身体穿过，陆弈在它面前就像透明的一样。
陆弈转过身，仔细观察袭击他的这一个家伙，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这是一只全身湿漉漉的类人生物，就像一只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大猩猩，浑身上下都是污秽，个子比兽人还要高大，是普通人类的身高的两倍。
它的手臂极长，垂摆下来几乎可以够到地面，脑袋却很小，甚至比人类的脑袋还要小上一圈。
“原来是沼泽泥怪。”
泥怪分很多种，曾经在现实世界中袭击陆弈的泥怪是其中一种，而眼前这一只是另一种。
眼前这一只栖息在沼泽中，故而被称为沼泽泥怪，它的模样跟去到现实世界的那只有很大不同。
还好，陆弈不是幻界中的人，在这里，沼泽泥怪拿他没办法。幻界中的一般人路过此地，遇到这种泥怪，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沼泽泥怪偷袭没有得逞，一脸的懵逼，陆弈看着它，笑道：“想打我的主意，你还嫩了点。”
刚说完，远处就传来了一阵重物翻倒的声音，接着是一声怒吼。
是兽人的声音？
陆弈微微一惊，没有多想，拔腿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他健步如飞，穿过重重雾瘴，很快就看到了兽人的那辆货车，此时车子已经侧翻在地上，兽皮散落一地。
货车前方，兽人被四只沼泽泥怪团团围住，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大斧，正跟沼泽泥怪做着殊死的搏斗。
“坚持住！”陆弈大喊一声，然后急忙联系莱文。
“领主，找我有什么事？”莱文的声音在陆弈的耳边响起。
“你们到哪儿了？”
莱文回答说：“我们已经进入迷雾沼泽，但我们的位置距离你很远，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跟你碰面。”
“操蛋，远水救不了近火。”
“发生了什么？”
“没时间多说，你们赶快过来。”
虽然催促莱文赶快过来，但陆弈已经不指望能够等到莱文的援兵，眼下他得想办法帮兽人解围。
沼泽泥怪无法伤害他，他也无法伤害沼泽泥怪，不过他可以干扰沼泽泥怪的行动。
比如沼泽泥怪要攻击兽人的时候，他故意冲上去当在沼泽泥怪的面前，吸引仇恨和火力。
兽人的战斗力很强，同时面对四只沼泽泥怪仍旧能够不败下阵，有了陆弈的帮忙以后，竟然显现出反败为胜的迹象。
不多时，四只沼泽泥怪被兽人全都砍死，这让陆弈也始料未及。
陆弈怀中一颗钦佩的心，走向靠坐在货车边上的兽人，想要查看他现在的状况。
兽人满身是血，双手撑着大斧，见到陆弈靠近，立即报以警告的凶狠目光。
“我没有敌意。”陆弈停下脚步向兽人解释，“你受了重伤，如果不及时治疗，只怕……”
“我自己能够处理，不用你多管闲事。”这是兽人第一次开口跟陆弈说话，“你敢再靠近的话，我就用斧子劈碎你的脑袋！”
陆弈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安静地退到一边去。
过得片刻，兽人终于因为失血过多而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陆弈走上前，仔细检查了兽人身上的伤口，发现伤口虽多，但都不致命。
这些小伤对普通的人类都够不成威胁，为什么这么强壮的一个兽人会挺不住？
陆弈感到有些疑惑，猜想这其中可能另有隐情。不管怎么样，先等莱文一行人赶到再说。
简单地给兽人处理了伤口，然后守候在一旁。
忽觉耳后疾风劲起，陆弈条件反射一般把脑袋一偏，一支利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
没等他缓过神来，更多的利箭从四面八方齐齐射来，每一支箭都力求结束他的性命。
“什么鬼东西？”
陆弈又惊又奇，利箭虽然多，但无法伤到他。
转向射出利箭的方向，隐约能看到那片雾瘴中有许多低矮的黑影，一重又一重，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仿佛是飘荡的幽灵，它们渐渐逼近，试图将他围住。
陆弈倒不怕自己被包围，他担心的是兽人。
这时，雾瘴里陆陆续续走出来一个个矮小的人影，它们数量极多，有的手持弓箭，有的手持长矛，不消片刻就将陆弈和兽人围在中间。
陆弈被这一群突然出现的怪异生物吓得不轻，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见识是如此的浅薄。
这些怪异生物只有成年人的肩膀那么高，四肢细长，眼睛很大，身体是圆鼓鼓滑溜溜的一团，皮肤上覆盖着光滑的鳞片，就像一条鱼。
“会——会走路的鱼？”陆弈以为自己在做梦，“不对，是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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