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谁是头铁哥
两个佣兵走向聊得最热闹那张桌子，其中一个佣兵注意到了那个打了鸡血一样吐槽兽人的客人，便笑着对他说：“看得出来，你对兽人有很大的偏见。”
“事实上，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客人认真回应。
佣兵说：“如此说来，你跟兽人打过很多交道咯？”
“那些兽人杀了我的亲人，杀了我的邻居。”客人的语气中带着怒火，“我也差点死在他们的斧头之下。”
“真是血海深仇。”佣兵笑了笑，目光始终盯着那名客人，“听口音，你是南方人？”
“没错。”
“具体一点应该是来自波特谷地？“
“这也能听出来？”
佣兵笑容依旧：“近段时间波特谷地确实发生了一桩血案，一个叫约克的农场主被人杀死在家中，家里惨遭洗劫一空，他的邻居也受到牵连。可是，我听说制造这桩血案的凶手是约克的侄子——”
说到这里，佣兵凑近那名客人，压低了声音：“难道说约克的侄子是一个兽人？”
那名客人脸色微变，后退两步，挺了挺胸膛说：“传闻总是有很多版本，听来的东西不应该完全相信。”
佣兵坐到旁边的桌上：“没错，没有真凭实据自然当不得真，我也就谈谈自己的所见所闻而已，其实我也不喜欢兽人。”
靠近柜台的商人扭过头来，对佣兵说道：“都说佣兵见多识广，想必阁下比我们更了解兽人，不妨说来听听，让我们知道真实的兽人是什么样的。”
佣兵给自己倒满了酒，跟同伴干了一杯，然后说：“我们跟兽人也没多少接触，只是偶然遇到过一支兽人小部队，他们长得高大强壮，力大无比，是天生的战士。老实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想跟他们较量一番。”
商人兴致勃勃地问：“您觉得自己的胜算如何？”
佣兵笑着回答：“一对一，我有七分把握。”他虽然说有七分把握，语气中却透着十二分的自信。
科赞亲自把一盘烤羊肉送到两个佣兵面前，这时正好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的客人像做了贼一般灰溜溜地走向大门，他微一细想，才想起来这个矮小的客人是刚才那个说话最大声、议论得最凶的家伙。
科赞心里很清楚，但凡有客人以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离开，肯定是被什么人用什么话给怼了，并且认了怂，这种事情每个晚上都有发生。
作为旅馆老板，科赞不在乎客人们以什么样的心情和方式离开，只要他们付够了钱，就是哭着滚出大门也行。
小心翼翼地将烤羊肉在桌上摆好后，科赞发现大厅里几乎所有的客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大门处，就连他面前的两个佣兵也不例外。
科赞好奇地转过头，也看向了大门处。
就只是这么一眼，科赞便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他敢用自己的初恋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旅馆的大门又矮又窄，急需换一扇更高更宽的，因为此刻站在门口的那位客人很难轻松自如地走进来。
“兽——兽人……”有人用生涩的语气，声音低沉地说出两个字，仿佛他第一次认识这两个字。
科赞敢用他的初恋的双亲发誓，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兽人的模样，也是他即将接待的第一个兽人顾客，他被深深地震撼住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看着那个兽人小心翼翼地挤进三米多高的旅馆大门，然后泰然自若地走到大厅边上的一个角落坐下。
兽人穿着简单而破旧的麻布衣，下身是没什么做工可言的兽皮短裙裤，他似乎也有些担忧，警惕的目光时不时打量周围的人类。
一时间，旅馆大厅里鸦雀无声，有的客人从兽人出现在大门外的时候就举起了酒杯，直到现在还没喝下，有的客人已经悄悄向大门方向移动。
此刻的科赞感觉自己的后背直冒冷汗，但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作为旅馆老板的他还是鼓足了勇气朝那个兽人顾客走去。
科赞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兽人的长相，兽人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在于兽人的身躯更高大，更强壮，这一点非常直观，其次是那粗糙的褐色皮肤和嘴角两侧微微崭露的獠牙，在人类的眼里显得有些狰狞可怕。
科赞的脑海中冒出许多不好的想法，他感觉兽人坐着的那张凳子下一刻就要塌，他感觉兽人生起气来用大手掌一拍桌子，桌子就会稀巴烂，他感觉兽人一拳就能在他的旅馆墙壁上砸出一个大洞……
他不敢再想下去，强自保持镇定，恭敬地问兽人：“先——先生，要来点什么？”
“便宜的，能吃饱的。”兽人用不算流利的人类语言回答，“还有便宜的酒。”
不知道是出自于职业素养还是因为害怕，得到兽人的答复后，科赞立即转身离开，十万火急地去给这位前所未有的客人张罗酒食。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沉闷而焦躁，过了半晌，客人们发现这个兽人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便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不多时，大厅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客人们的心态从开始的担心害怕，变成了现在的稀奇和玩味。
部分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放在兽人身上，另有部分人的目光则投向了两个佣兵，尤其是那位见多识广的佣兵。
科赞给兽人端来了一大盘烤羊肉，一整块面包和满满一盆的白米饭，以及半桶高粱酒。在这一带，白米饭的价格比酒还贵。
看着满满一桌酒食，兽人犹豫了。
科赞连忙问：“这——不合胃口吗？”
兽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回答：“我要便宜的，贵的我付不起钱。”
科赞微微一愣，惊讶于兽人的直白，他脑子还算好使，也压低了声音对兽人说：“您是第一个来我这里吃饭的——特别的客人，这一次我给您优惠，您尽管吃，只收您一个金币。”
兽人迟疑道：“那多不好意思。”
“吃吧，别声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提。”科赞小声说。
看着兽人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科赞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顿饭钱他压根就没打算要，只求这位难得一见的客人不闹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才好，因为那些关于兽人的传言实在太令人胆寒。
兽人的胃口很大，对于大多数兽人来说，他们向来只求能吃饱，不奢求吃得好不好，这个来到黑剑旅馆的兽人显然就是大多数兽人的那一类。
洛克盆地也不是从来没有兽人踏足，但从没有一个兽人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来到人类的旅馆消费。
大厅里的客人都很费解，当然，这些已经感觉不到危险的客人更在意和期待的是两个佣兵接下来的举动。
坐在旁边的好事者凑过来，低声对佣兵说：“您不是很想跟兽人较量一番么，现在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这位声称想要跟兽人一决雌雄的佣兵此刻眉头紧锁，他有勇气，但他也有头脑，他希望跟兽人切磋，但他不想激怒兽人，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斗不是他想要的。
他没有真正跟兽人交过手，心里的底气并没有多少，万一托大了，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眼下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妥协退缩，因为大厅里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这些客人都听到了他刚才说出口的豪言壮语。
“其实不必在意这些东西。”他的同伴说，“说出口的话也不一定要当场兑现。”
他摇摇头，这种时候，哪怕只是一分一秒的质疑，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终于，他起身走向了那个兽人。去之前，他跟同伴商量好了，一旦情况不妙，同伴就上前相助。
在他看来，即便他一个人打不过兽人，两个人一起上还是有胜算的，当然最好还是点到为止，挣了面子就行。
见佣兵走过来，兽人暗自感到吃惊和疑惑，不过他仍是只顾着吃喝，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
发现佣兵走到了兽人的身旁，旅馆老板科赞的额头上布满了黑线，他几乎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听说兽人很能打。”佣兵微笑着对兽人说，“我想跟你切磋交流一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兽人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了佣兵一眼，奇怪道：“你要跟我打架？”
佣兵说：“只是切磋，点到为止。”
兽人下意识朝四周看了一眼，看到客人们眼中那看戏的期待目光，他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他摇头对佣兵说：“没必要这么做，这无关乎勇气和荣耀。假如你成心拿我寻开心，那么你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没有一个人类能容忍自己被人戏耍，兽人也一样。”
佣兵自知理亏，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若不然，他就会成为在场的客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这是作为佣兵最不能接受的。
“我对你没有敌意，相反，我很敬重你。”佣兵说，然后加大音量，使得大厅里所有人都能够清晰听到，“但是现在我要向你挑战，要么你接受我的挑战，要么你就自认不是我的对手。”
“我不是你的对手。”兽人面无表情地说。
佣兵顿时愣住了，紧接着便是大厅里突如其来的哄堂大笑，这让佣兵觉得自己刚才的那番话非常的中二滑稽。
因此，他恼羞成怒。
当佣兵拔出长剑奋力朝兽人身上砍去的时候，兽人也怒了。
兽人侧身躲过剑刃，豁然站起。他足足比佣兵高出一个脑袋，一声怒吼，震得人耳鸣目眩，他那比佣兵的大腿还粗的胳膊猛然一挥，抡起拳头就朝佣兵脑袋上砸去。
佣兵连忙往地上一滚，然后有些狼狈地爬起来，紧握手中的剑，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苦战。
他成功激怒了兽人，但这恰恰是他不希望发生的。
看到佣兵和兽人剑拔弩张，一场大战已然不可避免，旅馆老板科赞直是叫苦不迭。
劝阻一个恼羞成怒的佣兵已是难上加难，再加上一个暴怒的兽人，科赞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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