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二卷第二十六章
整个过程中兰秀儿并没有很痛，比预想的要容易忍受得多。
或许是因为这种痛承受过无数次习惯了，在遇见青禾之前，她就是干这个的，她在军营里被多少人上过自己都记不清。
又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了一切都会结束的觉悟，便不再觉得痛。
蜘蛛网里的飞虫被完完全全地包裹住，看不出本来样子，蜘蛛踌躇片刻，判定狩猎成功，慢慢爬向它的猎物。
陆季忠的动作加快，兰秀儿随他折腾，一直看着棚顶，看蜘蛛怎么享用它的食物。
兰秀儿一滴眼泪没有掉。
人一生的眼泪是算好了数目的，前半生哭得太多，到今日，只能欲哭无泪。
而且也没什么好哭的。
这是我的命。她想。
只是有些不耐，为什么还不结束？
陆季忠的体力未免太好了些，以前那些军士可没陆季忠这么久，也没陆季忠这么多花样。多么希望身体和灵魂可以分开，不要感受。麻木，竟是强求么？
蜘蛛伸出一只脚，抽出蛛丝，继续缠在飞虫身上。
还缠什么呢？明明飞虫都已经放弃了抵抗，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它？
再难熬的时光也会过去，陆季忠从兰秀儿身上爬起来。
兰秀儿该庆幸陆季忠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没时间用淫具好好玩，才能这么快结束。与以前相比，这次几乎是陆季忠最手下留情的一次了。
兰秀儿哆哆嗦嗦地穿衣服，手指颤抖，但神色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一点也不像往常那个稍微有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兰秀儿。
陆季忠看都不看他，一边向外走，一边喊道：“来人。”
院门外的侍卫赶紧跑过来，跪倒施礼：“侯爷吩咐。”
“把兰秀儿给龙迷城送过去。”
兰秀儿被人推推搡搡塞进马车。
“驾！”车夫扬鞭，车轮滚动，马车疾驰，半晌，停下。
雪停了，天已黑，稀疏的星星散落在漆黑的天幕中，阴险地偷窥人间悲喜，无动于衷。
兰秀儿从车里出来，一眼望见站在门口的龙迷城。
龙迷城又胖了些，眼睛浮肿，黑眼圈很重，显出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来，捞过兰秀儿，张开嘴对她说话，嘴里的酒气熏得兰秀儿想吐。
“小/骚/货，咱们又见面了。”
门口的大灯笼晃得兰秀儿不得不眯起眼睛，在脸上浮起一个含义不明的笑容，这抹笑容太飘忽，犹如湖面上的轻烟，飘来荡去，似乎见到阳光就会消逝一般。“龙公子，奴婢也很想念你呢。”
“哈哈哈！”龙迷城得意大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兰秀儿依偎在龙迷城怀里，“在人前奴婢当然不敢表露什么，这几天在侯府却想明白了，奴婢想乖乖跟着公子，也有个依靠。”
龙迷城掐着兰秀儿的脸蛋：“小美人儿，你早答应我何必费这么多事。”语气一变，面色转冷，“可你害得我坐牢，吃了那么多苦，这要怎么算？”
送兰秀儿来的车夫伏地跪倒：“小龙将军手下留情，侯爷有命，兰秀儿还不能死。”
龙迷城冷笑道：“侯爷是没玩腻这小/骚/货，还是怕穆青禾报复？穆青禾那个臭娘们能有多大能耐，就让她随便报复好了。说来也怪，穆青禾跟兰秀儿非亲非故，怎么这么好？这穆青禾对朋友还真是两肋插刀，比男人都讲义气。”
车夫跪着道：“小人不敢妄自猜测侯爷为什么不杀兰秀儿，来之前侯爷说留兰秀儿一条命，其他的，随便玩。”
龙迷城满意地笑了：“不死就行是吧？那今晚就由兰秀儿侍寝吧。”
兰秀儿听了这话奇诡地浮起一丝娇笑，面似芙蓉泣露，眼如秋水横波，柔媚入骨，风流无双，真真是万种情丝缠在眼角，千般风骚藏于腰肢，食指纤纤，娇弱无力地点在龙迷城额头，“能伺候公子，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主动攀上龙迷城的脖颈，将温热的身子轻轻蹭着龙迷城，眼里的柔情蜜意满溢出来，丝丝缕缕缠在龙迷城心头，“公子都不知道，这几天奴婢夜里想你想得都睡不着。”
龙迷城也忍不住笑起来，捏着兰秀儿的臀/瓣，美人在怀，再怨恨再生气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只等回房后，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
“今晚奴婢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好好伺候公子，以弥补之前的罪过。”兰秀儿暧/昧地轻吻龙迷城的脖颈，柔顺地道。
“不过在伺候公子之前，奴婢想先去沐浴熏香，还望公子恩准。”
龙迷城拍了一下她的丰/臀：“这是自然，爷也不想抱个臭烘烘的。”
向左右递个眼色，立即有两名下人押着兰秀儿去洗浴。
浴桶放好，兰秀儿走进去，脸上笑容瞬间不见。
刚经历一场折磨，走路的姿势很不自然，称得上艰难。
门被锁上，门外站着两个看守的下人，他们的影子映在窗棂上，像水中折断的筷子，扭曲着。
兰秀儿脱下衣服，跃进浴桶中，仔仔细细地擦洗，全身每一个地方都不漏过。
她洗得很快。
没有多少时间了。
从浴桶里出来，擦净身上的水，一丝/不/挂地站在铜镜前。
镜子里有一张足以让世人惊叹的容颜，唇有些肿，嘴角还略微带些红肿和血痕——是被陆季忠咬出来的。双目清澈，清澈得不见一点红血丝，亦没有悲伤之色，美丽得让人叹息。
举起手，擦掉嘴角的血痕，欣赏了一下。
身上未着寸缕，赤/裸/裸，光溜溜，像初生的婴儿。
人是光着身子来，也应该光着身子走。穿过的衣服都被陆季忠碰过，太脏。
今晚没有月亮，星星也很少。兰秀儿从窗缝看外面的星星，冷得发抖，这将是她这辈子最后看到夜空。
这一生都身不由己。就像那只飞虫一样，从落进蛛网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注定。唯一能自己决定的就是死亡了吧？
如果当初跟穆青禾孤老于懿德国马家庄，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
穆青禾怎会答应呢？兰秀儿早看出穆青禾非池中物，她眼看着穆青禾一步一步往上爬，在后面再如何努力追赶也是追不上的，等到有一天穆青禾爬到她必须仰望的高度，也就是她们分离的时刻。
兰秀儿一生经历的男人总是带给她痛苦，导致她讨厌男人，反而觉得女人才是最好的伴侣，当然，她并不十分确定自己对穆青禾的感情是哪一种。
她想起穆青禾说女人不能总想着依靠男人，女人应该靠的是自己。
穆青禾说你不要总哭，天底下就是有太多哭哭啼啼的女人了，才让男人瞧不起。
穆青禾说有我在你放心，天塌不了，我一定不让你被捉回军营。
穆青禾说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被男人欺负，那些强/奸/犯都该死，我给你报仇。
原来穆青禾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并且深深地被影响。以前她懦弱，总以为脱离了血杀会就可以自由，为了得到自由她做了很多不得已的事，现在她很勇敢，她从穆青禾身上知道女人应该有尊严。
天沉地哑，雪地在星光下发出一种惨白的微光，冷冽的空气从缝隙挤进来，冻得兰秀儿不停打颤。风吹熄了蜡烛，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暗得浓郁，暗得沉重，暗得毫无希望。“梆、梆、梆……”打更的声音传来，子时了，夜色正浓，空旷的屋子里，浴桶被照出一团黑影。这团黑影有时很细，蛛丝一般紧紧缠住兰秀儿让她喘不过气，有时又会膨胀，如黑云密布天边，不留半点光亮，有时很轻，飘来飘去，像男人精/水的味道，细嗅又杳无踪迹，有时又很重，化作沉黯的山石重重压在背上，压得她胸腔发痛，压得她骨碎筋断。想挣脱，却没了力气，想张嘴吼叫，却不知该向谁求助。
无人能救。
这是宿命。
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凄风苦雨的人生路上踽踽独行，再好的同伴也是过客，走到底终究是自己一个人罢了。
不过走之前总得给这辈子除了父母之外唯一对她好的穆青禾留下点什么。没有办法报答穆青禾，只有为她做这件事了。
每一个血杀会的人后槽牙处都会藏一颗毒丸，留作自杀用，平常不会被唾液腐蚀，想死的时候咬碎外壳吞了里面的毒液即可。兰秀儿把毒丸吐出来，掰开，倒出毒液，把自己的衣衫撕下一小条，咬破食指，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沾血在布料上写了一句话：“王喧荷乃四殿下所害。”
把布条叠好塞进毒丸，藏在牙齿里。
屋里寂静得犹如一座死城，兰秀儿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只有风声，“呜……呜……呜……”，像地狱里的恶魔在悲号，可怖又神秘的声音，“呜呜——呼——呼——”，一声一声，催着兰秀儿快些。
是的，是要快些，万一被龙迷城发现就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兰秀儿快速把衣服连起来，挂在房梁上打结，站在浴桶边沿，把脖子伸进绳结里。怕不够结实，又重新系了两个死结，再次把头伸进去。为了防止被人听到可疑声音，没敢用凳子垫脚，而是站在桶沿向桶内跳，这样就算听到挣扎的声音别人也以为她在洗澡。
“噗”，一个轻微的落水声，激起小小的水花，绳子伸直。
守在浴室外的下人发现不对劲闯进去的时候，兰秀儿已气绝多时，身子都冷透了。
龙迷城一腔怒火无处宣泄，在浴桶旁跳脚大骂：“你宁死都不肯是吗？学他/妈贞洁烈妇，我呸，谁不知道你多/贱！我让你死了也不干净！来人，把狗喂了春/药后牵过来！”
下人出去牵狗。
龙迷城又叫住他们：“等一下。”
下人以为龙迷城改变主意饶过兰秀儿，都停在那不动。
龙迷城怒吼道：“尸体被狗糟践完之后，你们把头砍下来，挂在府门上示众，他/妈的敢自杀，我要叫所有人都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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