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下沉寂静
现在已经是绝境了……
脖子上的利刃，已经将自己的脖子切割成什么样子，董小生不知道，但董小生知道自己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滴答滴答”钟楼上，齿轮转动的声音，正在一丝不苟向前进发。
势不可挡。
时间是人类共同的敌人，因为我们对它只有恐惧与敬畏。
不敬畏的，早已变成了历史车轮上的一粒尘埃，连做水花的资格都不可能有。
“要赶快做点什么！”
“要赶快做点什么！”
“要赶快做点什么！”
董小生的心里疯狂呐喊，可惜一切都仿佛是一种徒劳。
血液中的任何一丝氧气都被榨干。
喉咙被卡住，空气与自己绝缘。
仅存的理智，只够董小生做出一点徒劳的抵抗。
一双手分别抓住时针与分针，徒劳向着两边拉扯。
手上的疼痛，可以忽略不计。
董小生此时可以想到的唯一外力，就是那个“旺财”。
眼睛从时针与分针的空隙处，看到了角落里的旺财。
旺财蹲在角落，犹如面壁。
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目光，它回过了头。
眼神对视间，旺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瞬间，旺财的嘴角向上咧了咧。
似乎在笑。
微笑的旺财。
诡异，莫名，董小生没来由地心里开始慌张。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侵袭上来，心脏仿佛被狠狠抓了一下。
疼痛，再次袭来，冲毁了所有刚刚燃起的希望。
董小生再一次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
没有了董小生意识的支撑。
终于，董小生的手垂了下来。
……
“给了你机会，可惜……你不太行，没有抓住最后的机会，你总是认为自己足够聪明，随时都可以掌控一切，现在，你，没机会了，一线生机也从你的指尖滑落……生命的凋零，真实有够精彩的，跟那个孩子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撕碎成碎片的那个孩子……真的好惨啊……哈哈哈哈哈哈……可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是我，不是我动的手……哈哈哈哈哈哈！”
恐怖的笑声疯狂席卷，寂静的夜空，被彻底划破。
一阵阵的嘈杂响起，不断席卷，不断席卷。
无数的恐怖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一切都混乱而破碎。
整个世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在不断崩坏。
不断，不断，不断崩坏。
……
“他是我们这里最绝望的孩子，我们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负面情绪，他总是想自杀，你知道吗，自杀倾向啊！这要是死在这……”
“徐老师，别说了，这是院长的意思。”
“可是……我也是为咱们这里着想啊，我家里人还指着我来养呢，我可不希望我的工作没了，像我这样的，想再就业可太难了……”
“放心吧，咱们的院长……只手遮天。”
……
不知道哪里来的记忆碎片，不知道哪里来的这样的记忆。
无疾而终的回忆消失了。
陷入了绝对的虚无，黑暗、冷漠、麻木、默然……
一切的表示“空”“无”的词汇，此时都可以被堂而皇之用上了。
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身体、头颅。
可以感受到的，只有意识，或者说是“我”。
不需要做什么，董小生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也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
这是生与死的交界，他在下沉。
因为，有一种针对意识的失重下沉感，正在缓慢侵袭着董小生的大脑。
下沉的最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一个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感受过的感觉。
或者说是一种状态。
危险无助。
死什么什么感觉？
痛到了极致的麻木，恐怕就是董小生的回答。
即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董小生还是没办法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去死。
然而，即使这样，董小生也同样没有生气任何一种反抗的感觉。
太极，分阴阳，阴阳有八卦。
一为二，二为三，三生万物。
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而死与生就是秩序的一部分。
可能下一瞬间，也可能是再下一个瞬间，更有可能是下下下个瞬间。
董小生要死了。
不是传说中的上浮，漂浮感。
而是一种下坠。
这也许就是进入地狱吧，上不了天堂的人都会进入的地狱。
……
一棵细芽有几分力气？
不知道。
我们只知道，为了获得生命的奇迹，一棵种子可以顶开一个巨大的石头，在上面开洞，只为了“活着”。
它们知道，冲不出去就一定会死。
所以，那棵初长成的植物嫩芽生了根，甚至还发了芽。
在结出第一颗果实之后，本来已经结束自己使命的它，找到了自己生命新的意义。
没错，这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豆芽……
嗯，应该说，这株植物的名字应该叫做绿藤。
果实离开身体的同时，其实本来就应该是它生命的终点。
但是，当果实被摘取之后，即将走向死亡这个终点的瞬间，它感受到了生命新的活力。
果实的力量回到了它的身上，并且还附带了更加丰富的信息，那是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生命因子。
它忽然知道了什么是“我”。
“我”与“我”不同，但又同根同源。
世界在这一刻重叠。
花开花谢，它们找到了各自的土壤，互为土壤，互为彼此，最后又是同一个“我”。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我”。
植物与动物的混合体，就这样诞生了。
当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它找到了生命新的意义。
或许，这才是自己最应该拥有的意义，自己存在的唯一意义，自己存在的初衷，恐怕就是如此。
“活……”
“活着……”
“活下去……”
“我们一起……”
“我与我一起……”
“我们没有一个是懦夫……”
“我们都有活着的资格，坚持下去……”
“片刻就好，因为，我，来了！”
一道绿色的光芒闪烁，小小的房间，不再一片死寂。
另一个房间中，一只刺猬眼睛睁得老大，犹如铜铃，犹如牛目。
梳理毛发的动作都已经完全停了下来，眼睛看向了头顶的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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