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灵魂消散

　　兽王一力承担起连接两种蓬勃能量的节点，撒旬这个操控能量的高手，清楚知道兽王这样做的下场：

　　无论对地脉的镇压是否成功，兽王的身躯一定会在两种能量的冲击下，彻底消失，而兽王的灵魂也会被灵魂之海冲刷殆尽。

　　一块染料，放进一盆水中，就算变淡，也还能看出颜色的本身模样。

　　可是一块染料，掉入海中，就会消失无踪。

　　兽王的灵魂之火，一旦融入这片海洋，就会和染料一样消散，再也找寻不到踪迹。

　　撒旬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平静的献祭仪式背后，隐藏着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

　　撒旬终于放下了对兽王的恨意与愤怒，无论兽王做过多少令人发指的恶行，在牺牲自己来拯救他人的时候，就已经赎罪，所有的恩怨都因为兽王这份勇气，烟消云散。

　　而撒旬，倒因为驱动魔意，发现从前对魔意的理解，并不深刻。

　　撒旬下意识去调动元力，想要通过探查能量波动，看看这献祭仪式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可是体内的元力依旧匮乏，根本无法连通外界，撒旬在体内搜刮了数次，没有找到足够的能量，却意外地把体内蓬勃的魔意逼了出去。

　　元力和毁灭之力，依靠对能量流动的方向和强弱，来观察世界。

　　用魔意看到的世界，完全和能量无关，展现出的是一个别样美丽的新天地。

　　如果说现实的世界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油画，真实形象，那么能量勾勒出的图画，就像是铅笔描绘出的写生图，摒弃了色彩的干扰，让撒旬更加清晰地看到世界的本质。

　　但是，通过魔意看到的世界倒影，却和这两种画作的风格完全不同，更像是水墨山川，黑白写意。

　　这个世界的形态完全失去了真实世界的细节，可是却似乎从抽象中，得到更加精髓的凝练。

　　发现这个奇特的新世界，撒旬才觉察到魔意有多么特别。

　　在地脉熔岩中差点死去时，撒旬觉得自己终于领悟到魔意是什么，魔意是意志，是所有种类的意志中最为铁血无畏的一种。

　　当时自己伤重将死，体内能量枯竭，无论是元力还是毁灭之力，都损耗殆尽。

　　是这股铁血意志唤醒了自己，让自己的身体迸发出从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化身成为顶天立地的魔王。

　　被博比特偷袭之时，更是从城寨众人的忠诚中，得到无穷无尽的意志，成就了所向披靡的魔意，获得最终的胜利。

　　撒旬觉得，自己已经彻底了解魔意的精髓，直到看见魔意洗涤之下的世界倒影，才霍然明白，自己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

　　自己并没有考虑过，为何意志能够发出比元力和毁灭之力更加强大的能量。

　　铁血意志，凭什么会超越黑暗女神尼克斯的传承呢？

　　直到看见这无数生灵身上的灵魂之火，撒旬顿悟到：原来意志的能量，取自灵魂。

　　灵魂在所有文化中，都是最神秘而值得敬畏的事物，却万万没有想到，灵魂中蕴含的能量，比天地万物更加丰沛强大！

　　撒旬无限感慨，感慨魔意如此神奇，感慨献祭仪式中这片灵魂之海无比圣洁。

　　撒旬在这番奇幻的美丽景象中流连忘返，沉醉不已：

　　地脉在灵魂之火组成的海洋安抚下，正在渐渐平静，只要等待足够的时间，一定能够化解这次地脉的喷涌。

　　撒旬看着兽王的灵魂之火正在渐渐变得黯淡，知道兽王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完成献祭之时，就是兽王消散的时刻。

　　熔岩喷泉已经停止喷发，正在缓缓流回地层深处之中，兽王的灵魂之火猛地迸发出最盛大的光芒，这是灵魂彻底消散的征兆。

　　撒旬这个卡西克星大文盲并不知道，这种情况，被灵魂学者称作——死亡的烟火。

　　在那些深谙灵魂知识的学者看来，灵魂之死，比生命的消散要更加可怕，也更加盛大，终结的那一刻，会迸发出无限绚丽的烟火。

　　当灵魂爆发出最绚丽的烟火时，就在向世界宣告，这个灵魂，正如烟火一样，耗尽一切，烟消云散。

　　兽群悲鸣着，匍匐在地，送别自己曾经最害怕、最恐惧、也最尊敬的君主。

　　云朵般的小兽不停捶打着巴哈特，却拧不过巴哈特的蛮力，近乎癫狂地呼喊着父亲，可惜这个呼唤无法维持，因为兽王的灵魂烟火消散之时，所有人都会忘记兽王的存在。

　　这就是灵魂死亡的结果。

　　烟火之所以绚烂，正因为无比短暂。

　　拉拉马丁寂静、空旷，被熔岩烧蚀到焦黑的大地，是这场灾难唯一留下的证据。

　　那些曾经肆虐的熔岩喷泉，已经消失无踪，让人觉得恍如一梦。

　　云朵般的小兽，忽然开心地拍着巴哈特的肩膀：“哇，刚才那场山火好大，幸好你抱着我跑到这里。”

　　巴哈特揉揉小兽的头顶，把小兽顶在头上，一瘸一拐地走着，根本没有提到兽王。

　　撒旬知道兽王的灵魂消散的后果，可是亲眼目睹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撒旬拦在巴哈特面前：“你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你的角是怎么断掉的？”

　　巴哈特的角，是撒旬一拳锤断，只要巴哈特能够想起这件事，肯定能够回忆起为拉拉马丁献祭的兽王。

　　巴哈特不满地“哞哞”两声，小兽更是替巴哈特打抱不平：“你这个大家伙，坏透了。巴哈特是为了保护我，抱着我逃避山火的时候，摔断了角，你凭什么笑话它！”

　　兽王的女儿，已经彻底忘记父亲的存在，那些被扭曲的记忆，甚至找寻不到拼接的痕迹，兽王真的被所有人忘记了。

　　巴哈特抱着小兽，蹒跚地离开，走过兽王已经彻底枯萎的尸体旁，连关注的目光也懒得投注。

　　忽然巴哈特一个趔趄，伤痛的左蹄没有站稳，踩到兽王的尸身。

　　兽王的尸身经受这脚践踏，像是无比脆弱的肥皂泡，被顽童的手指捅破，瞬间化成漫天飞舞的结晶。

　　不知为何，那焦黑的尸身，居然爆发出晶莹剔透的闪亮颗粒，像是无数闪闪发光的水晶在空中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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