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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许有盛会


  “两位妹妹是哪个监的呀,我倒是眼拙,一时间没认得出来。”莲月话音刚落,就看到两人抖得宛如筛糠。她嗤笑一声,看着她们俩,带着就下去了。杨怜儿从秋千上走下来,到湖心亭里坐下,看着不远处光秃秃的树桩,心里说不上是无奈还是心酸。

  她跟了卿睿凡这么多年,何尝有过不知对方心境的时候?但自从进宫之后,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不知道这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了。他一样会到自己这里来,但自己已经不是他的港湾,他的降临只是为了慰问,表面化的让人不要找她治宫的茬,多的,她连一句话都很少听他说过,过夜更是不可能。

  踏入春兰殿是她的分水岭。之前她是享尽富贵娇宠的太子侧妃,那个时候的她可以毫无质疑的对着卿睿凡索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见他一面都成了说不上来的奢侈。她虽然看着是个好欺负的,但她毕竟有自己的爪牙。进了宫之后,没有一点依靠的人,下场无非就是风岚宫那位的现实状况。

  她也一直知道莲月有异心,也不怕她四处走动找出路。她早就说过不会让这人逃,既然她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那就要一起下油锅,这样全了她的忠心护主的美名,自己也算有保障。

  这时候莲月奉上了一杯茶,氤氲热气猝不及防的熏了杨怜儿一脸,使她冷静下来。“哥哥那边有说什么吗?”她放下素白镶金筷子,轻啜一口上好的大吉岭。想着也是嘲讽,这茶最先是送到风岚宫的,皇帝有一次看到了说是她也辛苦了,才让璃夏带了一饼来。

  连茶,都要喝别人剩下的。真是可笑。

  “没有。”莲月知道她想知道什么,所以声音都放轻了些许,“大人说让娘娘莫担心,一切都尽在掌握。”她们本以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安插眼线,雇人追凶,甚至之后的计较,个个都要计较许多,但到现在,随着各方势力的退出,计划却是始料未及的迅速。

  “那就好。”杨怜儿勾唇笑笑,把大红袍轻轻的倒进菜里。很多人就像这道白鹅溪水一样,看着冰清玉洁不染尘烟的,说白了就只是白萝卜炖汤而已。这大红袍再好,来路不正,就不值得人稀罕。

  “外面何事吵闹?”杨怜儿净了手,让人把吃食撤下去,刚准备小憩片刻,就听到外院闹腾一片。莲月刚想去出去查看,就听到一身翎青色绣孔雀补子圆领袍的蓝衣一脸喜色的走进来,看见杨怜儿就直道恭喜,还惹得杨怜儿一脸莫名其妙。

  “蓝总管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好端端的,何曾有喜?”上一次卿睿凡来这儿都是半个月前的故事了,这么久她一直都鲜少出宫,哪里会有喜事来临。即使是蓝衣站在她面前,她也是将信将疑。

  “昨儿南疆上贡了几盆春兰,其中有件君子兰,长势尤为喜人,皇上看了也是爱不释手。”蓝衣开始模棱两可,是有上贡,但是不是春兰,这就看皇帝怎么说,而且这春兰也只是个幌子,“陛下想着娘娘素来是欢喜兰花的,这不就让属下送来了,现下就在外殿呢。”

  她喜欢兰花?杨怜儿听到这话都要气笑了。虽说这殿的名字是叫春兰,但她长到现在最爱的花种,和兰花没有一点关系,不过就是个噱头罢了。她已经过了春心萌动的时候,看到这花也不会觉得是卿睿凡来给她撑场子,多半又是有什么事要自己忙。

  左不过,都是这些把戏。

  “皇上还说了,这君子兰气味芬芳,又栽培不易,颇有娘娘的风范,但一人赏花未免寂寞,还请娘娘多召些女眷,共同观赏为妙。”蓝衣察言观色,看到杨怜儿脸上并无任何可以称为欣喜的表情,心里动了动,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

  “这兰生幽谷,自然是少见的。皇上的苦心本宫知晓了,不日便会召人进宫,只希望皇上不会觉得吵闹。”杨怜儿打量着自己手上鎏金镶红宝石的护甲,双目专注,没提看花,倒是不痛不痒的刺了蓝衣两句。蓝衣也没在意,客套了几句就离开。

  她何尝听不出来?蓝衣捧一把踩一脚的水平向来是高超的。说什么栽培不易,无非就是说自己娇生惯养不是个好伺候的?再气味芬芳,也不过就是皇帝手上一日的玩物罢了。还拿她这个春兰殿作筏子,说出来的话没一句中听。

  想来前段时间她听到的消息是真的。这皇后现在不过就是个虚衔,皇帝又对她起了疑心,自然是要找人来替代的,只是为了不在皇后病重的时候落人口实,才想着用几盆兰花做借口,看起来就是要面子还要里子,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脸皮这么厚?

  不过这对自己也是个机会。既然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让皇帝动心了,那就干脆重新扶持个人,只要自己控制得当,那她得宠和自己得宠并无区别,说不定还会为自己铺路,何尝不好?就是这时间有点紧,要选出合适她心意的人有些难。

  别看她朝中有杨凡撑着,但说到女眷,他们孤兄寡妹的,根本没有多的信得过的人,所以只能加紧传信给哥哥,尽快物色上来。不管采取什么办法,他们都要抓住这次机会,这也可能是唯一一次皇帝有这么大的破绽。

  等她睡醒,召钦天监的人算了日子,就把日期放在了三日后,说的那时候风和日丽,正好是赏花观景的好日子,而且她很有可能在当日有大喜。皇帝听说了之后,赏赐了一尾珊瑚,说是体恤她的辛苦,隐晦的赞了她一句人比物娇。杨怜儿收了,没有表情。

  无独有偶。第二天上午,杨怜儿刚从床上起来,梳妆打扮完打算往慈安堂走一趟。结果门还没有迈出去就有丫鬟走进来禀报李夫人来了。

  杨怜儿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想起来这李夫人是谁,本不欲见,但想了想还是让她进来了。素闻这李夫人是个爱女心切又不得章法的,她还特意让莲月点了清心香,免得等会被她气死。

  要说起来,她和这李家的人还有几分渊源。当时进宫之前,花灯神女那段时间,她还见过李珍一面,结果这人居然是个扶不起来的,话不知道好好说就算了,反而让柳郁压得死死的,最后也没做成个什么大事,当真是白费了自己的一番口舌。

  “李夫人今儿可是有什么事急着见本宫?”她从来没有在上午的时候有人来访。皇后病重,皇帝就直接废了晨昏定省,加上这宫里本来就没几个人,稀稀拉拉的威风耍不起来不说,杨怜儿也懒得维持自己的温婉从容,反正那些人也没一个值得的。

  “是臣妇冒犯,多谢娘娘不怪之恩。”孙氏对着杨怜儿,该有的礼节还是有。她想起昨晚上和宝贝女儿的密谈,心里微微叹口气,只能硬着头皮求了恩典进宫来。虽然借的是宸妃娘娘的势,但她哪里不知道现在最得宠的是贵妃?

  “无妨,本宫在宫里也是无事。想着李夫人如此急着相见,该有许多想说的。”杨怜儿让人看茶,自己拿了银针拨弄敞口鱼戏莲青花净盆里开得正好的水仙花。莲月站在她身后,看一眼孙氏带过来的丫鬟,眼神闪了闪。

  “娘娘明察。”孙氏低下了头,她喝了一口茶,被清冽到刮肠的味道刺激的身上一阵,说话越发恭敬,“前日里听了臣妇丈夫说皇上宠爱娘娘,特意送了春兰来。娘娘又惯是体恤臣妇等的,竟开了大恩召臣妇等观赏。”

  杨怜儿挑挑眉毛,看着这人,眼里一片清明。孙氏这时候也抬起头,但只敢盯着杨怜儿手上的银针瞧,然后过一会才看杨怜儿的脸。四目相对,孙氏更觉得头疼。

  “确有其事,昨儿才定下来的,李夫人倒是消息灵通。”昨儿才敲定的事,连花笺都是昨晚刚好做好的,这会说不定才发出去呢,这孙氏就啥都知道了。虽然她嘴里都是奉承,但杨怜儿听着并不高兴。她一直都在催促她抓住重点说话,这人还在一直打太极。

  “不敢不敢。”孙氏也知道自己失言。她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起来意,“娘娘也知道,臣妇有个女儿,惯是知书达理,在府里的时候帮了臣妇许多……”

  她故意没往下说,杨怜儿饶有兴味的接了口“本宫没记错,似乎是叫李珍?之前便听说了珍儿的名号,花灯盛会还见过一回,当真是极好的。”孙氏进来,无非就是想往自己这边塞人,如果能够塞对人,自然是双方欢喜,如果是李珍的话,还是算了。

  “娘娘谬赞了,珍儿那个脾气哪能帮得上娘娘?”孙氏自己也知道,李珍自从花灯节之后就只能当成弃子,她只有不进宫自己和丈夫还能够保全她一二,再者说,李珍已经惹得皇帝不喜,怎么可能指望她得到青眼?

  “是臣妇的干女儿,京兆尹杜家的杜如书。”听到这个名字,杨怜儿心里动了动。京兆尹本身是个重男轻女的,他一门三个孩子,却偏偏杜如书是最得他欣赏的,她身上肯定有什么是值得孙氏举荐的,她放下银针,敲着桌沿等下文。

  “京兆尹虽然是个文官,但如书生长乡野,还曾去勇武将军府住过一阵子,为人是个有主意的。前些日子在臣妇府上做客,臣妇见她机敏,又帮了臣妇许多,这才来跟娘娘请示,不然臣妇也不管贸然来求见娘娘。”孙氏看着杨怜儿,并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表情,心里慢慢的打起了鼓。

  这杜如书的性子和皇后大致有七分相似,若是得见天颜,定能吸引皇帝。只要能抓住皇帝,何愁事情不成呢?

  杨怜儿复又拿起银针,轻轻地拨开水仙花苞上的露珠,一时间没有说话。孙氏等了一会,感觉自己衣服都湿了一层,然后听杨怜儿慢条斯理道“既然能得夫人如此盛赞,那该当是个好女子,说得本宫都想一见了。”

  孙氏知道杨怜儿松了口,心里缓了口气。有心多聊几句家长里短的,哪知杨怜儿并不满意,只说自己有事还要忙,让她下去了。

  “莲月,你方才在看些什么?”杨怜儿让人把水仙撤走,重新换了壶入口绵柔的茶来,轻轻地盖了茶盖,目光悠远。

  “回禀娘娘,奴婢在看李夫人带来的侍女。”莲月现在如履薄冰,杨怜儿对她是一天不如一天,但她却只能无力的依附于她,心里怎可能没有怨恨?但她现在只能虚与委蛇,“奴婢记得那是李珍小姐。”当年李珍在花灯节那么风光,莲月肯定是见过的。

  “这珍姑娘似乎是学乖了,站在李夫人身边老老实实的,但又跟个木偶一样。只有听到杜如书的时候,眼睛里有些神采。”莲月观察得很是细致,但杨怜儿也是知道的。从李珍进来那一刻,她就知道了没有侍女敢那么盛气凌人。

  “是便是吧,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杨怜儿思索一阵,倒也不怕她反水。一个李珍而已,并不是她的对手,她的格局也从来都不是跟这群女儿家争斗。只有皇帝是她的目标,既然皇帝并不喜欢她,那还不如他们一起死。

  互相纠缠也好,互相伤害也罢,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退路。

  “把那几盆花好好安置,别误了三天后的花宴。”杨怜儿闭上了眼睛,然后睁开,吩咐完便扶着莲月的手去慈安堂。那里现在虽然没有人,但好歹之前的经书壁还在。

  而且,说是国丧,入了春之后,小事情已经没人说了,只有大事才会顾及到这一点。人走茶凉的道理从来都适用于任何时候。别看皇帝当时一脸的悲痛欲绝,现在指不定在盘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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