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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复杂


  号角!瓦勒尓之角!它不见了,连同箱子一起。但是,它放在保险库里的啊。保险库遭到抢夺了,英塔疲倦地说道,他们拿得不多,只带走了瓦勒尓之角,还有其他可以塞进口袋的东西。我宁愿他们把其他东西都抢走,独把瓦勒尓之角留下。荣南死了,还有他带领着的守卫保险库的战士。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当我还是个男孩的时候,荣南带着二十个战士挡住一千只半兽人守住了吉瀚塔。不过,他也不是好对付的,他的匕首上染着血,没有人可以要求更多了。他沉默了片刻,它们是从狗门进来的,也是从狗门出去的。我们消灭了五十只,也许更多,但是逃走的太多了。半兽人!我们从来没有试过让它们闯进堡垒。从来没有!英塔,它们是怎么从狗门进来的?那个地方是个可以以一挡百的地方。而且,所有城门都上了门闩。他不安地挪动着,想起了闩门的原因。守卫不会打开门放任何人进来的。他们被割喉了,英塔说道,他们都是好战士,可是,他们遭到了像猪一样的屠杀。是内鬼做的。有人杀了他们,然后打开了门。某个可以靠近他们不引起疑心的人。某个他们认识的人。岚看着帕丹菲恩曾经呆过的牢房。但是那意味着是的。法达拉内部有闇黑之友。或者,曾经有。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卡金正在检查有谁失踪。和平啊!在法达拉堡垒的里面发生了叛变!他阴沉着脸环视地牢,看着那些等待他命令的战士。他们全都带着剑,挂在节日服装之外,有些戴着头盔。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做的了。出去!所有人!岚跟着他们一起撤退。英塔拍了拍岚的无袖短上衣。这是什么?你决心要当马夫吗?说来话长,岚说道,太长了,在这里说不完。也许另找个时间吧。也许永远不用说,如果我够运气。也许我可以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逃走。不,我不可以。除非我知道伊雯平安。还有马特。光明啊,没有了匕首,他会怎样?我猜阿格玛大人把所有城门的守卫人数都加倍了吧。三倍,英塔满意地说道,没有人能通过那些城门,不论进还是出。阿格玛一听说发生的事情,就下令没有他的亲自批准,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堡垒。一听说?英塔,在这之前呢?之前的不许任何人离开的命令又是怎么回事?之前的命令?什么之前的命令?岚,在阿格玛大人听说此事之前,堡垒没有封闭。告诉你的人一定是搞错了。岚缓缓摇头。不论是拉刚还是特玛,都不会编出这样的谎言。就算发出命令的是艾梅林殿下,英塔也应该会知道。那么,是谁?又是怎样办到的?他斜眼看着英塔,心想这个石纳尓人是否在说谎。如果你怀疑英塔,你就真的是要发疯了。

  他们走进了地牢的守卫室。虽然桌子上仍然有红色的血污,稻草上仍然处处湿润,但是守卫们被割下的头颅和其他身体碎片都被收拾走了。房里有两个艾塞达依,面容平静,披着棕色披肩,在研究墙上的字迹,对于自己的裙脚扫过了什么东西毫不在乎。每个艾塞达依的腰带上都挂着一个文具盒,里面是一盒墨水,手里都拿着一只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做着笔记。

  看看这里,维琳,其中一人指着涂画着几行半兽人文字的一片石墙说道,这个有意思。另一个立刻走过去,边走边摆弄裙子上的红色污迹。是的,我看到了。比起其他字迹,这个要漂亮得多。它不是出自半兽人之手。非常有意思。她开始在她的本子里做记录,不时地抬头阅读墙上那三尖八角的文字。

  岚匆忙离开。即使她们不是艾塞达依,他也不想跟任何觉得阅读半兽人用人血写的文字有意思的人呆在同一个房间里。

  英塔和他的手下大步向前走,专注于他们的任务。岚却脚步拖沓,不知道自己现在可以去哪里。要是没有伊雯的帮助,要回到女客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光明啊,保佑她平安。茉蕾说她会没事的。

  他还没走到第一道通往地面的楼梯前,兰恩就找到了他。牧羊人,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回到你的房间。茉蕾叫人把你的东西从伊雯的房间里取了出来,送回你的房间了。她怎么会知道?茉蕾知道很多事情,牧羊人。到了现在你该明白这一点了。你最好自己小心。女人们在谈论你挥舞着宝剑在走廊里奔跑的事迹。她们说,你用目光逼退了艾梅林殿下。光明啊!我很抱歉我激怒了她们,兰恩,可是,我是受到邀请才进去的。当我听到警报声的时候见鬼了,当时伊雯在地牢里啊!兰恩若有所思地抿着嘴唇;这是他脸上唯一的表情。噢,虽然她们多数人认为,你需要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对你稍加控制,但是准确地说,她们并不是愤怒。她们更像是为你神魂颠倒。就连阿玛丽莎女士也不停地询问你的事情。有些人开始相信侍从们的故事。她们认为你是一个微服王子,牧羊人。这不是坏事。在边疆一带有一句老话:一个女人的支持抵得过十个男人。看她们窃窃私语的样子,她们是在讨论谁家的女儿足够强势可以约束你。如果你不小心你的脚步,牧羊人,你就会发现自己糊里糊涂地入赘了某个石纳尓家族。忽然,他爆出一阵大笑;看起来真怪异,就像是石头在大笑一般。半夜三更,穿着苦力穿的无袖短上衣,挥舞着宝剑在女客楼的走廊里撒腿狂奔。就算她们不狠狠地批你一顿,这件事也够她们讨论数年的了。她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你这样奇特的男人。不论她们为你选了什么样的妻子,她都可能会让你登上那个家族的头领宝座,坐上十年,而且,还会让你以为是凭你自己的力量办到的。可惜你必须离开,这真是太遗憾了。岚一直瞠目结舌地瞪着守护者,此刻他大发牢骚,我一直在努力逃走。可是城门都有守卫,没有人可以离开。我一直尝试直到天黑。我甚至没法子把红牵出马厩。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茉蕾叫我来告诉你。你可以随时离开,现在马上走都可以。茉蕾让阿格玛大人把你排除在禁令之外了。为什么现在这样做,之前又不这样做?为什么之前不让我离开?之前是她让城门关上的吗?英塔说,他不知道今晚之前有任何命令禁止人们离开城堡。岚觉得,守护者似乎有点困扰,但是,他只说,牧羊人,当某人送你一匹马的时候,不要抱怨它跑得不够快。伊雯怎么办?还有马特呢?他们真的不会有事吗?除非我知道他们都平安,不然我不能走。那个女孩没事。她早上就会醒来,也许甚至忘记了发生的事情。一般头部受到打击都是这样的。那么马特呢?牧羊人,选择是由你决定的。你可以现在走、明天走、下周走。都由你决定。他转身走了,留下岚,站在法达拉地底深处的走廊中。

  抬着马特的担架离开了艾梅林殿下的房间,茉蕾小心翼翼地把安菊尓一个因古老岁月而发黑的小小象牙雕,刻着一个披着飞舞斗篷的女人用一块丝质方巾重新包好,放回口袋中。即使所有条件都是最佳条件,即使有安菊尓的帮助,跟其他艾塞达依合作把她们的能力聚在一起引导唯一之力完成一件任务也是件很累人的事情,而且,彻夜不眠不能算是最佳条件,她们对这个男孩所作的事情也不是件易事。

  莉安娜用严厉的手势和几句干脆的命令指示那些抬担架的人离开。那两个男人不停地点头,因为身处这么多艾塞达依之中其中一个还是艾梅林殿下而焦虑不安,更别说这些艾塞达依在使用唯一之力了。她们治疗马特的过程中,他们在外面的走廊里等待着,蹲在墙边,迫不及待想离开女客楼。马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地躺着,但是他的胸脯在熟睡之中规则地起伏。

  这件事将会如何影响事情的发展?茉蕾心想。没有了瓦勒尓之角,他不再是必须的了,可是房门在莉安娜和两个抬担架的人身后关上,艾梅林晃悠悠地吸了一口气。这是件肮脏的事情。肮脏。她的面容平静,但是她双手互搓像是想清洗它们。

  不过,挺有意思。维琳说道。她是艾梅林为这件事选择的第四个艾塞达依,我们我不能用那把匕首来完成这次治疗,真是可惜。虽然我们今晚费了这么大力气,但是他没有多久可以活了。也许,还能活几个月吧,这是最好的情况了。艾梅林的房间里只有这三个艾塞达依。箭缝之外,黎明把天空染成珍珠色。

  但是,他现在有这几个月的时间,茉蕾厉声说道,只要能把匕首找回来,连结仍然可以打断。只要能把匕首找回来。是的,当然连结仍然可以打断,维琳同意道。她身材丰满,方脸,虽然拥有艾塞达依不老不死的容貌,她的棕发里却夹着一丝灰色。那是她唯一的年龄痕迹,但是,对一个艾塞达依来说,那意味着她的年纪已经非常老了。她的声音平稳,跟她平静的面容相称,然而,他已经跟那匕首连在一起很长时间了,这个因素必须考虑在内。而且,不论是否找到那把匕首,他的连结仍然会持续。就算还不至于到达可以污染别人的程度,他也许也已经完全无法治愈。那把匕首那么小,她沉思着,却可以摧毁任何带着它足够久的人。带着他的人会把那些跟他有接触的人逐个污染,而那些人又会污染其他人,使shadarlogoth的每一个男人和女人互相争斗以至最终毁灭的憎恨和怀疑将会再次横行世界。我想知道,在一段时间里,比如说,一年之内,有多少人会被牵连在内。也许可以算出一个合理的估计值。茉蕾斜了这个棕结姊妹一眼。我们眼前的是又一个危机,而她居然说得好像在解书中迷题一般。光明啊,这些棕结真的不问世事。因此,我们必须找到匕首,姊妹。阿格玛打算派人去追捕偷走了瓦勒尓之角的贼,抓到之后将会处以死刑,带走匕首的人也是。这两件物品,能找到一件,就能找到另一件。维琳点点头,却同时也皱着眉。可是,就算能找到它,谁能把它平安地带回来?不论是什么人,如果触碰它并且时间够长,就得冒着被污染的危险。也许可以把它放在一个箱子里,包裹好,加上足够的衬垫,但是,它对那些靠近它足够久的人仍然是个威胁。如果不能研究匕首,我们就无法肯定如何才能隔离它。不过,你见过它,而且更重要的是,茉蕾,你过它做过足够的处理,足以让那年轻男子带着它也能活命而且不会传染别人。所以对于它的影响力大小,你一定很清楚。niniya有一个人,茉蕾说道,可以带回匕首却不会受到它的伤害。一个我们已经为他加以最强的防护并且阻挡污染的人。马特蔻顿。艾梅林殿下点点头,是的,当然。他办得到。条件是,他活得够久。光明才知道,在阿格玛的人找到它之前它已经跑了多远,这还是假设他们能找到它的情况。如果那个男孩先死了啊,如果那把匕首丢失了那么长时间,我们就有其他的事情要担心了。她疲倦地按摩眼睛,我认为,我们还必须找到这个帕丹菲恩。为什么这个闇黑之友如此重要,以至于它们冒那样的危险来救他?虽然说闯进堡垒中心的行为危险得像狂暴之海中的一阵冬季暴风,但是如果只是偷走瓦勒尓之角,要简单得多。可是,它们还要加上拯救这个闇黑之友。如果那些奸细认为他是那么重要她顿了顿,茉蕾知道她是在疑惑是否真的仍然只有迷惧灵在控制那些半兽人那么,我们也必须这样认为。必须找到他,茉蕾同意道,希望自己心中的紧迫没有流露,但是,很可能只要找到瓦勒尓之角,就能找到他。就这样办吧,女儿。艾梅林用手指贴在嘴唇上压下一个呵欠,现在,维琳,请你先离开吧,我和茉蕾还有几句话要说,然后还要睡一下。我猜阿格玛会坚持要在今天晚上举行宴会,因为昨晚的没有开成。你的帮助非常宝贵,女儿。请记住,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出那个男孩受伤的真相。有一些姊妹会只看到他体内的闇影而忽略他一直在与闇影斗争的人性。不需要说明,她指的是红结。也许,茉蕾想,红结再也不是唯一需要提防的结。

  当然,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母亲。维琳鞠了一躬,但是没有向门口走去,我猜,您可能会想看看这个,母亲。她从腰带里取出一个用柔软的棕色皮革当封面的小笔记本,这是写在地牢墙壁上的文字。翻译没有什么问题。写的多数都是常见的亵渎和吹嘘;半兽人似乎不太会说其他话但是,其中有一部分文字字迹较工整。也许出自一个受过教育的闇黑之友,或者是一只迷惧灵。这段话有可能只是嘲弄奚落,不过,它是以诗歌、或者说歌曲的形式写的,听起来像是预言。我们对于来自闇影的预言了解很少,母亲。艾梅林只是略略犹豫了一下就点了头。来自闇影的预言,闇黑预言,不幸地跟来自光明的预言一样会实现。读给我听。维琳在本子里翻找,然后清了清喉咙,用平静冷淡的声音开始朗读。niniya

  闇夜之女再次行走。

  重拾远古的战斗。

  她寻找新的爱人,侍奉她,为她而死,却仍然侍奉她。

  谁能抵挡她的降临?光辉之墙将会下跪。

  血喂饲血。

  血召唤血。

  如今的血,过去的血,将来的血。

  引导之人形单影只。

  他送上朋友为祭品。

  他的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求死不能,一条永生不死。

  他将如何选择?他将如何选择?是谁的手在庇护?是谁的手在杀戮?血喂饲血。

  血召唤血。

  如今的血,过去的血,将来的血。

  卢克[1]来到毁灭山脉。

  伊森[2]等在高山关口。

  狩猎现在开始。闇影的猎狗现在出动,开始杀戮。

  一个生,一个死,但是两个一样。

  改变的时刻已经来临。

  血喂饲血。

  血召唤血。

  如今的血,过去的血,将来的血。

  注视者在投门岭等待。

  铁锤的种子烧毁古老的大树。

  死亡将散播,夏日将燃烧,然后伟大的主人将降临。

  死亡将收获,身躯将坠落,然后伟大的主人将降临。

  种子重蹈古老的错误,然后伟大的主人将降临。

  现在,伟大的主人降临了。现在,伟大的主人降临了。

  血喂饲血。

  血召唤血。

  如今的血,过去的血,将来的血。

  现在,伟大的主人降临了。

  她读完之后,众人沉默了很久。

  终于,艾梅林说道,女儿,还有谁看到了这个预言?谁知道有这个预言?只有莎拉菲,母亲。我们把它抄下来之后,我就叫人立刻把墙壁洗掉了。他们没有提问题;他们巴不得把那些字擦掉。艾梅林点点头。好。边疆这里能看懂半兽人文字的人太多了。不需要增加他们的担心。他们要担心的已经够多了。你对这段话有什么看法?茉蕾小心翼翼地问维琳,你觉得是预言吗?维琳歪着头,看着她的笔记沉思。也许是。它跟我们了解的少数闇黑预言形式相同。其中一些句子的意思也足够清楚。不过,它仍然有可能只是嘲弄奚落。她用一只手指指着一行。闇夜之女再次行走。这只能解释成兰菲儿的封印已经解开。或者,有人希望我们这样以为。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了,女儿。艾梅林说道,但是,遗弃使仍然被封印。她瞥了茉蕾一眼,一瞬间神情困扰,然后又恢复平常,就算封印减弱了,他们仍然被束缚。兰菲儿。古语之中,她名字的意思是闇夜之女。她的真名无从考究,但是,跟多数遗弃使不一样,她的名字不是那些被她背叛的人起的,而是她自己起的。有些人说,她实际上是最强大的遗弃使之一,仅次于冀之叛者伊刹梅,只不过一直都在隐藏力量。从那个时代留下来的知识太少,所以任何学者都不能肯定这一点。

  如今出现了那么多伪龙神,有人想扯上兰菲儿也不奇怪。茉蕾的声音跟她的表情一样平静无波,但是,她的内心在翻腾。关于兰菲儿,除了她的名字之外,只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那就是,在她投向闇影之前,在卢斯塞伦塔拉蒙[3]遇到依莲娜之前,她是他的情人。一段我们不需要的复杂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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