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爱林的身份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部的嗡鸣声渐渐远去，奎吸感觉到嘴巴里有一股黏糊糊的暖流，他不知道自己吐出了多少血，全身上下疼痛不已，他翻过了身，看着天上的朵朵白云，他猛得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然后又不争气地咳出了几口鲜血.他觉得自己还能动弹已算是奇迹了.

　　兽人摔到了更远处的地方，他满身鲜血，但奎克知道他还没有死去，奎克能感受到他在呼吸，很沉重的呼吸，这代表兽人没有昏厥过去.奎克不敢去想，也许下一刻兽人就会走上前来了结自己的生命，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刚才的翻身已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吧嗒，吧嗒.”脚步声越来越近.兽人的影子慢慢向着奎克靠近.”人类，杜鲁斯将军不会输给人类.”

　　奎克以为自己的脑子被轰坏了，他竟然听到这个兽人在说奥兰语.他微微侧过头去，的确是他，兽人的口中正说着有点蹩脚的奥兰语.兽人的嘴巴流淌着鲜血，他一把摘下了头盔扔到了旁边的石块之上弄得叮当作响.像野牛一样的鼻孔正急速地喘着粗气，还有一颗兽牙被撞得早已断裂开来，看来他的伤势也不轻.

　　兽人的身影越发接近，直至黑暗把奎克整个人都笼罩在内，他一把提着奎克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兽人提着奎克的手在空手甩动了几下，没有丝毫的反抗，奎吸双手垂下，只有脑袋还能勉强动弹.他双眼死死盯着兽人，他不畏惧死亡，从到达塔罗斯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战死沙场，他只是觉得有点不甘心，还没上到真正的战场便要死在这里.

　　“动手吧兽人，我的队友会找到你，他们会砍下你的头颅然后悬挂在你们主城的城墙之上，我会在远方静静地看着这一刻的到来.”他不知道兽人能否听得懂他的话，这已不再重要，奎克轻轻闭上了眼睛.可死亡迟迟没有到来，奎克吸感到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扔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他没有气力去作出防御的动作，头部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被划出了几倒血痕.

　　“杜鲁斯不杀没有武器的人，这没有荣誉人类，拿起你的剑.”兽人指了指奎克身旁的大剑，刚才岩壁断裂时大剑一同坠落到这里来.

　　奎克内心愤怒，他尝试伸手去抓起剑柄，肩膀传来的阵痛让他的手在不断地抖动着，体内的黑灵精血再次沸腾，可传来的力量已是十分微弱，而且对大脑的侵蚀在这一刻来得前所未有的强烈.他缓缓爬了起来，大剑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划痕，这已经是他所能发挥的极限.兽人同时也有了动作，他腿部的伤明显比先前严重了很多，可跑动的速度还是很快，奎克还没来得及提剑便被再次撞飞了出去，他的胸口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痛，也许是肋骨断裂了，也许是内脏被撞碎了，他不知道，但他能感觉到死神那冰冷的双手正触碰到了他的身体.

　　“奎克!”

　　奎克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叫唤他的名字，是死前的幻觉吗?奎克再次睁开了双眼，一个纤廋的身影正向着他飞奔而来，是爱林，血液模糊了他的双眼，但他还能辨认得出，这，是爱林的声音.

　　“走，赶紧离开这里.”奎克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叫唤着.下一刻，他的身体被温暖所包围，爱林把他抱在了怀里，珍珠般的泪水冲刷着他的脸庞.爱林用手为他轻轻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就像那个晚上，在火堆旁.她的手很温暖，这让奎克想起了母亲，小时候被父亲责罚时母亲就像现在这样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为他擦去泪水.

　　“你不该回来的，他会杀了你.”奎克看着爱林的脸，他本该保护她的，可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爱林摇了摇头，她脸上坚韧的神色让奎克明白这并不是一时冲动所作的决定.奎克看到爱林的嘴巴说出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语言，就像朱利安施法时念的咒语一样生涩难懂.突然他感受到爱林身后传了来几声狂吼，接着便是一阵奔腾之声.是灰熊的叫声，他很熟悉.几头成年的灰熊正飞奔着冲向兽人所在的位置，它们双眼闪烁着淡淡的绿色光芒，奎克从来没看见过这种状况.

　　一共五头灰熊，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对兽人发起进攻，奎克从未看到过灰熊以群体行动，他们在森林里所猎杀过的每一头灰熊都是单独行动的，这彻底颠覆了奎克之前所学到的知识.

　　兽人对突如其来的进攻显得并不慌忙，他抡起拳头向着前方的一头灰熊砸去，巨大的拳头如战锤轰下，灰熊去势没减，粗壮的爪子猛的一拍，两股巨力双撞，灰熊被震得向后滚了回去，兽人也退了一步，他的体力看来已消耗了不少，加上先前受的伤，应付起来已有些吃力.

　　兽人狂吼了一声，几头灰熊只是稍一迟疑，便再次发起了攻势.如果是单一头灰熊遇上他，这一吼之下很大机会会把对方吓退，但被操控的灰熊仿佛已把野兽该有的对危险的敏锐感抹去.

　　兽人用肩膀撞退了侧面的一头灰熊，尖刺把它厚厚的毛皮割开，鲜血不停地往向流淌，但受伤的灰熊只变得越发狂暴.他的另一只手已顶住了前方灰熊的脖子，它的大口在疯狂咬合，一旦失去束缚，它锋利的牙齿便会结实地咬在兽人的右手上.”砰!”一声闷响，一直在他的身后的灰熊已扑到了背下，它的牙齿死死咬着肩甲，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渗人响声，兽人猛的一甩身体把灰熊从身上甩了下去，另一只手向前一抓，死死抓着身前灰熊的上颚然后两手用力一撕，强大的力量瞬间撕裂了灰熊的喉咙，身体还没掉到地上灰熊已彻底失去了生命力.

　　兽人把手上的肉块扔向了左侧的灰熊，它呜呜地躲了过去，它的双眼已多出了一丝恐惧的味道，但绿色的光芒依旧强烈，迫使着它不得不再次发起攻势.金属轰鸣，兽人身上的盔甲已被撕下了一部分，裸露的身体被灰熊的利爪轰得血肉模糊，几只灰熊也不好受，各自身上都出现了不少伤痕.

　　爱林没有过多地关注战斗，她已对灰熊下了不死不退的命令.她仔细地检查着奎克身上的每一处伤口，她的内心在颤抖，手上已被鲜血染得通红.她不断地撕开自己的衣服来为奎克包扎伤口，她不能让奎克死在这里，不能死在自己的怀里.

　　“我没事，体内没受到太严重的伤，休息几天便能恢复过来.”奎克注意到爱林的神情，但他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只好故作坚强地坐了起来.”我们走，我不认为灰熊能战胜他，它们已被兽人所震慑，用不了多久它们的攻势便会溃散，到时候就太迟了.

　　爱林把奎克扶了起来，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向森林里走去.她把奎克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放在了自己的肩膀处，可奎克太过壮实，两人的步伐十分缓慢.战斗的响声越发远去，爱林带着奎克找到了另外两人的藏身之处，就在这条小溪边上的岩洞里.爱林打了点水，重新为奎克擦拭了身上的血迹，凝固的血块已与衣服粘在了一起，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用清水化去了血块再去清洗伤口，爱林在奎克身上找出了治疗外伤的药，并为他轻轻抹上药后便把他扶到了火堆旁歇息.

　　“父亲，不要…”奎克从恶梦中惊醒，他已经很久没有说梦话了，守望者的训练让他们即便在睡觉时也能保持足够的安静.爱林正在用布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我睡多久了?”奎克坐了起来问到.他发现身体每一个部位都传来了疼痛，四肢有点僵硬，他尝试去伸展一下手臂，还好没有伤到筋骨，体外的伤很快便能痊愈.

　　“一天一夜了，你发了一天的高烧.”说着爱林用手轻轻按在奎克的额头之上，奎克脸一红向后缩了缩.爱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守望者也会害羞，你昨天可是在我的腿上躺了一整天了.”奎克被说得脸上又是一红，像熟透了西红柿.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洞里只有他们两人，木柴在火堆里传出了噼啪噼啪的响声，火星飘散在空中像是在起舞.

　　“你能控制熊?”奎克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我的父亲是一名德鲁伊，他教会了我很多.”爱林没打算隐瞒，她愿意让奎克知道自己的一切.

　　“小鬼他们好像并不知道，你们不是一起逃出来的吗?”

　　“没有人知道，即便是村子里的人也不知道，父亲曾再三叮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能力，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爱林仿佛在回想着过去，想起父亲时眼神都暗淡了起来.

　　的确，国王不会允许这些不受他控制的力量和种族存在，要不听命于王国，要不被当成异类所消灭，德鲁伊是喜欢自由自在的族群，要在王国的控制之下生存，他们宁可隐藏在偏远的森林里生活，奎克了解这一点，他并不在意爱林隐藏自己的身份，他只是想发解得重多一些.

　　“这是圣灵的恩赐，你该为之而高兴爱林.”

　　“我知道，父亲曾说过有一处世外桃园，在那里没有战争，动物和人类和谐相处，在那里我们能随意施展自己的天赋，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的.”

　　“他们一定都在等着你，你的族人，还有你向往的一切，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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