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来就欺她

　　这会已经是中午了，凌雪眯着眼望了望正当头的太阳，肚子就很合时宜的咕噜叫了起来，是时候吃午饭了。

　　“我说，好大哥呀，该吃午饭了吧？”

　　“二小姐这番模样，还想着吃饭？”一声尖锐严厉的教训直穿凌雪的耳膜，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耳朵，这才抬头看清楚说话的人。

　　这是一个看不出岁数的嬷嬷，因为她满脸的褶子，又肥肉横生，皮肤黝黑，宛如一头黑野猪。对，黑野猪，这是凌雪当时能想到的形容词。

　　“王嬷嬷，何事？”穆子峻显然有些不高兴了，老太太身边的王嬷嬷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就算是老太太训话，这来的未免也太着急了？难道是为了刚才穆兰儿的事吗？如果真是这样，看来凌雪又要遭殃了。

　　“老夫人说了，二小姐礼数欠佳，不服管教，要老奴来好好管教管教二小姐，从今天起，二小姐的言行举止都由老奴来调教。”

　　王嬷嬷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对凌雪的不屑与轻视，似乎完全没把她这个二小姐放在眼里，也似乎完全就是来帮老夫人教训二小姐的，为了给大小姐出口气。

　　她穆兰儿还要出气吗？该生气的是凌雪才对吧，刚才门口的事，完完全全就是穆兰儿占了上风呀。

　　凌雪是感觉到了王嬷嬷的态度，也是气不服，明明自己就败了下风，穆兰儿竟然还要落井下石，小小年纪怎么能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想当年，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心只知道念书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这古代的女子也真是不一般了，这样的年纪就开始争斗了，也难怪好多都是短命鬼了，命长的怕都是些赢家吧。

　　“我不要，你凭什么管教我！你给我出去！”凌雪也是很烦这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婆，脱口而出要赶她走。

　　谁知，这个王嬷嬷很是坚毅，一直驻足在门口，连一步都没有挪过，还恶狠狠的死盯着凌雪，一脸的不屑与轻视。

　　这真的是，凌雪差点就要骂人了，赶都赶不走，这样死盯着人看，难不成穆晴儿就是很胆小的那种人，被人盯一盯就屈服了？不行，她可不是穆晴儿，可不能让人这样欺负。

　　于是凌雪两手叉腰，同样也恶狠狠的死盯着王嬷嬷看，霎时间，屋里屋外开始升腾起一股诡异的风，不断的向王嬷嬷身边卷着，风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撞击着她那肥肉横生的躯体。

　　最后一个猛击，直接把她掀翻了，王嬷嬷摔到的时候脚下一滑，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当她慌乱又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发髻也乱了，带几样小首饰都掉了，满身的泥土，狼狈的不能再狼狈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慌慌张张的，左顾右盼，生怕是出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嬷嬷，做个善良的人吧，否则，老天爷也会看不下去的。”凌雪摇着小脑袋，语重心长的假意劝她，其实心里都乐开花了，总算遇到一个好下手的了，要是个个都像穆兰儿那样，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是好呢。

　　“你，你，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给我等着！”王嬷嬷慌乱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扶了扶自己的发髻，东倒西歪的就冲出了雅馨苑，急急忙忙的回她的主子那去了。

　　看着王嬷嬷远去的身影，凌雪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好大哥啊，你妈，不是，你娘，呃，你母亲，她不是皇后的妹妹吗？怎么你们一家老小都没把她的女儿放在眼里呢？这很奇怪呀？”

　　听到这话，穆子峻先是一愣，然后便苦笑到，“因为皇后并不是出生名门世族，这么多年，依仗着皇上的恩宠才能过的安生，其实从后宫里的妃嫔，到丞相府里的人，对皇后一脉都很不友好。”

　　“唉，请你善良，这话说得好呀，”凌雪转身回了屋子里，这都饿半天了，也没能吃上东西，还是喝点水点点肚子吧，“欸，我说好大哥，你到底给不给我吃饭呀？也请你善良点好吗？”

　　那边凌雪终于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这边穆老夫人屋里却已经无法平静了。早些时候，杨柳带着穆兰儿去找老夫人评理来着，想让老夫人派个人过去，收拾收拾那刚回府的穆晴儿。却没想到，这老夫人派去的王嬷嬷竟然这番狼狈的溜了回来。

　　穆老夫人听了王嬷嬷一番诉苦，气的一拐杖杵在了大理石地砖上，一声沉闷的声响把众人都吓了一跳，“这个孽障，先是推兰儿落水，现在竟然连王嬷嬷都敢撵出来，当真是出府了几年，胆子肥了不成！”

　　这时，穆兰儿上前，一边给老夫人顺气，一边委屈又小心翼翼的说到，“祖母千万别动气，许是二妹妹在外面自在惯了，回来多少有些不习惯吧。”

　　“兰儿啊，你是不知道别人的险恶呀，”老夫人拉过穆兰儿的手，抚着她那细嫩柔软的手，心中更加疼惜起来。

　　她母亲杨柳本就是自己看中的儿媳，无奈用那种方式生下了孩子，好不容易进了丞相府，坐正了当家主母的位置，竟然还被那孽障欺负，这事是怎么想都来气。

　　于是老夫人决定亲自去穆晴儿一个教训，“这个孽障，看来要我亲自去教训教训她了！”

　　“祖母可别气坏了身子，二妹妹做错事，应当叫她过来认错，怎可劳烦祖母是见她呢，兰儿差人去叫二妹妹过来便是。”

　　穆兰儿适时的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叫二小姐过来，看那丫鬟一瞬间流露出来的表情，估计这事八成是有猫腻。

　　果不其然，才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丫鬟便捂着半边脸，两眼噙着泪水跑回来了，“回，回老夫人的话，二小姐不愿意来，还打了奴婢一巴掌，叫奴婢滚的远远的。”

　　“什么！这个孽障！”老夫人气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就往屋外走，“今天，今天，看我不收拾了那孽障！”

　　“祖母，祖母，您别动气，兰儿陪您，”穆兰儿一边向丫鬟使了个眼色，一边跟了上去，搀扶着老夫人，杨柳则走在另外一侧，身后丫鬟嬷嬷跟了一队人，气势汹汹的就往雅馨苑去了。

　　这会，凌雪刚吃饱了，往窗边的软塌上一摊，正舒舒服服的享受着午后的阳光，惬意的差点就要睡着了。

　　一声尖锐的叫唤，打破了平静的午后时光，“孽障，犯了此等大错，还不跪下！”

　　这一声，惊的凌雪差点从软塌上滚了下来，方才的一丝睡意，瞬间全无，而刚走到院子门口的穆子峻也随着老夫人一块回来了。

　　“孽障！”

　　孽障？什么孽障，谁是孽障？叫谁呢，会不会说话。

　　凌雪这一抬头，好家伙，这么多人一起来找麻烦是不是？为首的是一位雍容的老太太，旁边跟着一位打扮秀丽的中年妇女，还有，哼，穆兰儿。看样子，这就是穆家的老夫人以及那位与丞相大人无媒苟合，珠胎暗结的杨柳吗？

　　“老夫人，这么气势汹汹的，有事吗？”凌雪索性也摆出不屑的样子，可不能让这群女人小瞧了，否则以后还不欺负的更凶吗？

　　“混账，连句祖母都不会叫吗？还是你不想认我这个祖母，若是不想认，那今儿就给我滚出丞相府去，省的府里还要费事给你准备及笄礼和嫁妆。”

　　这是什么话？听起来，这老太太想把穆晴儿赶出府去？自己这句“老夫人”就正好撞枪口上了。

　　完了，难道要认怂吗？不然这老太太一定会借题发挥的，就算老太太不借题发挥，穆兰儿母女俩肯定要使坏。

　　见凌雪毫无反应，一直僵在那死盯着老夫人一行人，一旁的汐阳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身后小声的说到，“小姐，快认错，否则她们不会放过你的。”

　　是呀，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子更不能吃眼前亏了，可是就这样低头认怂，不是她凌雪的风格。只不过眼下这形势，自己答应了要帮人的，坏了自己的风格也要认一次怂了。

　　“祖，祖母。”

　　“哼。”

　　这一声“祖母”并没有让老夫人消气，她径直走进了屋里。王嬷嬷赶紧上前，搬了一张椅子给她坐。

　　“你这个孽障，”老夫人突然火气增强了好几倍，一坐下，直接端起拐杖直指凌雪，“刚回府就把兰儿推下水，还赶了王嬷嬷，兰儿的丫鬟来请你，你竟然把丫鬟给打了！你这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哎，等等，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把穆兰儿推下水了？她的丫鬟什么时候来请我了，我都没见过她，怎么能打她？污蔑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把穆兰儿推进池塘的事，凌雪还是想争辩一下的，毕竟当时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常人不会想到是她动的手，只是好巧不巧，让穆兰儿顺水推舟，栽赃了一把。

　　还没等老夫人开口，穆兰儿扑通一声就给老夫人跪下了，扯着她的手臂，满怀哭腔，“祖母要给兰儿做主呀，二妹妹向来看兰儿不顺眼，她推兰儿就算了，可兰儿那丫鬟，打小就跟着兰儿，兰儿都舍不得打她，去了二妹妹那一回，被打的脸都肿了，兰儿替她难过呀。”

　　凌雪在一旁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哎呦喂，这主仆情深演的真好看呀。这话是不是叫，“你可以打我，但是你不可以打我的仆人？”要不是穆子峻给我说过你的为人，怕是连我也会被你骗去了。

　　“兰儿，你快起来，”老夫人心痛的去扶了一把，扭头又开始指责起来，“你这孽障，从前在府里就嚣张跋扈，惹是生非，惹到兰儿的外祖杨家，差点害死杨家的嫡少爷，人家扬言要杀你，你居然吓破胆溜出府去躲避。如今事情淡了，杨家也不追究了，你倒是有脸回来，回来还一样惹是生非，我告诉你，今后你再敢有一点不规矩，我定让你滚出丞相府去，成为街边的贱民！”

　　什么玩意？差点害死人家的少爷，被追杀，所以才逃走的？凌雪一记凌厉的眼神射向穆子峻，这种事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不是说你妹妹怕被穆兰儿欺负才离开丞相府的吗？

　　穆子峻向凌雪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有所动作。

　　虽说这三个女人应该都不是什么好人，可多半那穆晴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下可如何是好。

　　看着这一群女人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凌雪心里大约也是有数了，恐怕她们是在等她这个“穆晴儿”发疯，不管是动手打人，还是破口大骂，她们都有充分的借口可以管教她了，之后找个机会把她撵出府去，再派人做掉她，那么穆兰儿这个嫡长女的位置才是真正的坐稳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凌雪是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她们得逞的。

　　凌雪低下头，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声音极其软弱无力，“晴儿知错了，再也不敢胡闹了，以后会乖乖的听祖母和母亲的话。”

　　什么？她在认错？杨柳和穆兰儿惊诧到不能自已，这怎么可能，以她那不肯吃亏的个性，一定会大闹一番，只要老夫人看见了，就有借口可以好好收拾她了。

　　明明她赶走王嬷嬷时还是以前的那副德行，怎么突然就服软了呢？要是她不再一受气就胡闹，那以后拿什么来制衡她，难道眼睁睁看着她一年以后嫁给宁王殿下吗？

　　不，绝对不能这样，宁王殿下是我兰儿的，杨柳心里这么想着，白净清瘦的脸上的却挂起了微笑，她上前扶起了凌雪，话语温柔至极，“晴儿呀，只要你本本分分的，不再胡闹，让这府里上下和和美美的，母亲我呀，就放心了。”

　　“晴儿知道了，让母亲担忧了，晴儿以后一定会本本分分的。”不知何时，凌雪也摆出了一副要哭没哭的委屈样，看着着实让人垂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穆晴儿”真的转性了。

　　不就是演嘛，谁不会呀，好歹也是看过上百部电视剧的人了，这点演出手段还是有的。

　　“罢了罢了，你老实待着吧，我也没那功夫在这折腾。”老夫人挥了挥手，也没有表态，只是不耐烦起身就走了，苍老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连杨柳和穆兰儿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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