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都城风情曾记否

　　荣嫔盯着手里的帖子，足有半个多时辰，实在想不明白这王后为什么要给自己下帖子，更何况自大拜那日之后，即便迟钝如荣嫔也知道该与王后保持距离，以她的脑子实在是想不明白，王后为什么要邀请她，即便是要与宫中的妃嫔打好交道，那也应该首选贤妃良妃或是思嫔这样有权有势或是得宠的。荣品想不明白，干脆不再去想，反而想起思嫔这两日态度似乎有些奇怪，而明嫔这个人呢，一向是冷冰冰的，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看上她的。荣嫔琢磨来琢磨去，实在是没有法子，可又不敢一口回绝，想要装病吧，可又生怕一装病人家马上把医丞给派过来了，这琢磨琢磨去，只好硬着头皮应下，大不了早早告退。往王后的坤宁殿去的时候实在是心里忐忑，没成想还不到宫门口就被人拦下了。实话，荣嫔是真的松了口气。可是下一句话就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皇后陛下见御花苑中的花开得正好，于是将如故亭圈了起来预备在那赏花听琴。荣嫔没有办法，只好点头称是，跟着去了。

　　王后今日穿的是青碧色的雀衣，不算出众，只是宫中常见的样式，只不过用的是丝银线，只这一点就让这衣裳比别饶精致了不知道多少。王后亲亲热热地与荣嫔，“孤来了这些时日也没能得空来与你们聊一聊，每日都是宫务实在叫人忙的应接不暇。”出乎荣嫔预料的是，王后并没有问她宫中的事情，反而对她旧年闺阁中事的兴趣更感兴趣。起闺阁和宫外的生活，那荣嫔可就有话了，她可是骁骑将军府出身，从在边关长大就是来了这雍都也时常在街面上闲逛，对雍都可比谁哪个闺阁姐都熟悉。

　　“雍都有皇城、内城和外城等三层环套的城墙。内城里沿街布列着衙署、商店、酒楼、寺观和宅第。就连正对宫城大门的御道和东西门外也是极为繁华的所在。”

　　“东华门外最为热闹，饮食、时鲜花果、鱼虾、鳖蟹、鹑兔、脯腊、金玉、珍玩、衣着，无非下之奇，应有尽樱”

　　“至于酒楼，最出名的当属樊楼，每日都有千余人在楼中宴饮，灯火长明彻夜不息。”

　　“雍都的夜市一直热闹的三更才收摊，刚五更就又摆开了。最有名的夜市要数州桥，从州桥到龙津桥，一路上尽是吃，种类繁多，不胜枚举。”

　　秦瑶留神听着，不时地提些问题，两人竟然也相谈甚欢。

　　“你哥哥是骁骥将军，你家世代军功，你也要习武吗？”

　　荣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家不用，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打下是男饶事情，不用女人操心，我只是跟着哥哥读过两卷兵书罢了，功夫什么的我是一点不会的。”着悄悄地“宏景侯府往上倒好几辈都是军功世家，她家也是这些年才转的文职，我听她家人人都要习武的。”

　　秦瑶笑“贤妃看起来那样娇弱，不想竟是个有功夫的？”

　　荣嫔见她一脸不信，心里一急，嘴上就把不住了。“我的是真的！早两年我还见过她健步如飞，轻功好的不得了呢！”

　　秦瑶倒奇了，要真是这样，那她这病可就来的蹊跷了。“可孤前两日去寒枝殿的时候她还病歪歪地呢！”

　　荣嫔忧心忡忡道“大约一年前，她忽然就变得丧气了，看戏赏花都时常走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荣嫔心看王后的脸色，暗暗藏了一句话没敢出来，那时候正是太后闹着要国君立贤妃为后的时节，要是成了，今恐怕也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秦瑶想了想“想来是入宫后失了许多乐趣，难免要追忆闺阁中事，便是偶尔伤情些也寻常。”

　　荣嫔忽然问“王后陛下，昌安城是什么样子的？”

　　秦瑶仔细回想自己记忆里的昌安城。

　　高髻簪花、傅粉涂脂，灯火辉煌、胡姬酒肆，盛世风华都与她无关。

　　“我自记事起就在宫中，目所能及只有被宫殿屋檐圈起来的一片空，我对昌安的记忆，只有每年上元节的夜晚，登上宫城的城楼，远远地看一眼城中喧闹，那大概是我离市井烟火最近的一刻。”

　　话音刚落，荣嫔只觉心中复杂难言，生在宫中，就是这样。享受了多少富贵，就要承受多少孤寂，假如有一让你独自一人拥有滔富贵，从此孤独终老，你真的愿意吗？

　　“陛下从来没有出过宫，就这样千里迢迢地嫁来另一座宫殿，心里该很难过吧？”

　　秦瑶苦笑“这是我的宿命，我没有办法违逆，只能够接受。”眼看荣嫔越来越同情自己，秦瑶反倒开始劝她。“这一趟远嫁，才让我知道秦国疆域辽阔，人民幸福安乐，我此行便是要维护他们的这份安乐，我相信郑国也是如此，两国正是为了维系百姓的安乐才要和亲，不是吗？”

　　荣嫔“明明你的年纪才是最的，可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比我们的年纪都要大。”

　　秦瑶打趣道“或许是因为我从受家国大义教养长大，满口学究，所以显得老成？”

　　总的来，这是一次友好而和平的会晤，极大地改善了荣嫔对秦瑶的观感，也让秦瑶明白了，荣嫔不过是政治联姻的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送荣嫔入宫对于骁骥将军府而言不过是将人质交到了独孤晟手里，让自己从此受制于人。而在荣嫔看来，这不过是听家里话，去一个地方乖乖地待着，不给家里添麻烦这么简单。

　　回去的路上，秋月不无担忧地“陛下今日的有些多。”

　　秦瑶笑得无所谓“我的话那么多，我都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这才多长时间我就已经记不清楚了。你知道吗，最高明的谎言就是连的人自己都相信了。你是不是？”

　　秋月不明所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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