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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荣归


  一切都比周书灿想象要顺利的多,他又进入了无事可做的醉死梦生状态。他的醉可不是喝醉酒的醉,是仰望天空放空身心的醉。

  这时代没有高度酒,他自己也不喜欢喝酒,不然改造一下酿酒工艺,搞个蒸馏萃取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虽不能提高酒的品质,但提高下酒的度数总还可以的。

  可话又说过来,即便是他喝酒,新村种的高粱他也舍不得酿酒。人吃饭还是问题呢,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拿高粱来酿酒,不是暴殄天物嘛,老天爷也不会宽恕他的。

  所以他只能仰望天空数空气。

  不说这边他是如何的百转愁肠,新村这边可没有他那样的悠闲。

  这时代信息沟通严重滞后,闵父在邑听说了钟吾国发生的事,又等不到后续的消息,天天急的跺脚。遂安排了邑里的事情,带着大批的物品赶去汶上。

  (写到天天,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天天。没办法,再不看娱乐也知道“天天”!)

  时隔多年,闵父再次来到汶上百感交集,这次如果不是知道子库被人陷害,子骞领着人去替子库报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踏进汶上一步的。

  想当年,为了爵位能多延续两代,他祖决定把汶上城的分封地让出来,举族迁往远离鲁国腹地的淄水河畔,过着与世隔绝的清贫日子。

  那种贫和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时候,汶上的日子比邑中好过的太多了,他从小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再回到汶上。可谁知道到了他而立之年,这个他早已绝望认为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却实现了,只是实现这愿望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儿子,但他已经没有了爵位能传给儿子,

  讽刺,绝对是讽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知道回到汶上的条件还是失去爵位,他感觉他祖还折腾的什么劲。不过这个念头冒出来就被他剔除,这怎么能一样呢,根本没有可比性。

  此一时彼一时,儿子这趟回汶上,和当年留在汶上不走绝对是不一样的状况,看看子库他们就知道了,完全没有可比性。

  如果没有举族迁徙,说不定就没有闵家崛起的条件,汶上周围哪里有铁矿和煤矿,没有这两样怎么振兴闵家,哪里还有闵家今日的中兴。

  提起来闵家中兴,他不得不承认除了子骞还有一位重要人物,那就是般。般能做出来子骞需要的各种物品,可以这样说,没有铁和般,子骞回汶上就不可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说到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家族迁到了淄水,才得以扭转乾坤苦尽甘来。因此,他又不得不承认,这都是得益于他祖的高瞻远瞩,可他内心还是更愿意认为他是得了儿子的济。

  今日再回汶上,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回来,如果没有儿子在汶上打下了基础、创开了天地,就凭他,怎么也不可能这样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两种心情两种机遇,此时他就算是再为儿子为子库内心焦急,对于回汶上城却仍是万分欢喜。

  汶上城和他昔日的记忆相差太大,他曾经认为的富裕之地,如今在他眼里是这样的破败不堪。

  风吹雨打下的土城墙年久失修,哪怕还是像模像样的添了把土维修一下,依然还是一副破旧不堪的模样。土墙上长了野草开了野花,就是石头基座,缝隙里也长出了一棵不知名的小树,这景象哪里能和闵家邑灰砖白缝的高大城墙可比。

  他凝视汶上城的土城墙,突然笑了一下,这是胜利者的笑容,是不屑一顾的笑容。他想起闵家邑的城墙,再看看汶上城的城墙,所有的惆怅随风而去。

  这么多年心中的不甘,化为虚无缥缈的光彩,在灿烂的阳光下,随着明媚的心情消失殆尽。这么好的天气,他干嘛和自己过不去呢,过去了的就是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

  他对身边的人说:“走,去新村,不进城了!”

  他感觉他没必要再进汶上城,一点意思都没有。大部分的闵家人都搬去了新村,汶上城对他来说除了情怀就是一副空壳,他还进去干嘛?

  不进去都能猜想出现如今的汶上是什么惨样,再进去转一圈是为了让自己的好心情变差吗?儿子说过,“情绪会传染的”,他才不要让他的心情被破败的汶上城给传染了。

  车队沿着平坦笔直的大道行进,很快到达新村外。他看到和邑一样灰砖白缝的高大城墙,心中憋的那口气才长长的吐出来。

  他再次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进入汶上城,不然这会还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中不能自拔。越回忆越会让自己的心情越糟糕,这种事可千万做不得,坚决不能让自己陷入惆怅里,好日子刚开始,他可不能和好日子过不去!以后再不能这样了。

  补人兴奋的大声吆喝:“邑主,你看,你快看,新村的城墙和我们邑的一样呢。”

  闵父嗤笑一下,拍打傻乎乎的补人,假装呵斥:“你还真是盖房子盖傻了,看见砖墙就兴奋!新村当然和邑一样了,不然你以为子骞是来干嘛的!”

  补人嘿嘿笑着摸了摸被邑主拍打的地方,“不疼,邑主,你打得不疼,和挠痒痒一样。”

  说补人傻吧他还有心眼,知道拍自己的马屁,闵父被补人的憨样逗笑,加了力道又拍打补人一下,旋即,主仆二人大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车队在新村北门停下,有看守卫上前询问:“哎,你们是运输队的吗?要下车检查一下!”

  新村出入必须检验腰牌,腰牌上刻有这个人的名字,并且腰牌还分等级。有职务的和一般邑民不同,男人和女人的也不一样,小孩和老人的同样有区别。总之,看到一个腰牌,立马就可以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不是有官职是不是本村人。薛国劳力的腰牌更是制作成专门的规格,腰牌的意义之一就是防止这些人夹带生人入村。

  补人从车辕上蹦下来,拿出自己的腰牌,又指着闵父对守卫说:“是邑主来了,这是邑主。快让人去把槐叫出来迎接邑主。”

  闻听邑主,守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傻愣几息才明白邑主是谁。

  用聚会时才用的单膝跪地拱手礼,高喊:“仆参见邑主。”

  单膝跪地拱手礼是周书灿借鉴后世拿过来用的,在人人跪坐的时代,双膝跪地根本不算什么,只有稽首才算是行大礼,平时见面的小礼就是拱拱手低下头,就算是见礼。可就这样,很多人还是不懂不会。

  因此,他在无聊时,就在新村制定了聚会时行礼规范,即邑民向家主行单膝跪地拱手礼。

  守卫是第一次见邑主,内心不免慌张激动,在他们心目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邑主竟然来了新村,真的是千年不遇的一件事。他一紧张,就把聚会时的大礼行出来了。

  邑也要求聚会行这种礼,但闵父嫌麻烦就没有搞过聚会,此时守卫竟成了第一位向他行礼的人,一时他也给闹懵了。

  好在他也在上位待了这些年,随机应变的能力不差,示意补人搀扶起守卫,笑着夸奖:“你们辛苦了,这么热的天坚守岗位一丝不苟。公总管,赏这几名守卫。”

  其他守卫一听有赏,也不管进出村的人了,纷纷单膝跪地向邑主行礼,“谢邑主赏赐。”

  闵父心里那个乐啊,暗道还是儿子在新村管教的好。又想和身边人夸赞几句儿子,话到嘴边感觉不对,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如果夸赞新村比邑里管理的好有规矩,岂不是说他管理邑不行,没有子骞有能力。这种自己坑自己的事,还是不要做了。

  此时虽是傍晚,但新村做工的人可没有这个点不做工的习惯,一天三班倒,除了深夜的亥、子、丑三个时辰不用做工外,其余皆是要做工时间。新村有的是油,不怕点着火把做工,真的是比《半夜鸡叫》的周扒皮还周扒皮。

  这个点大部分人还在忙碌,进出新村的人并不多,守卫行礼招来进出人的好奇,围上来打听缘由,听闻是邑主来了,也纷纷学着守卫单膝跪地行礼。

  闵父刚才赏了守卫,总要一视同仁,又让邑大总管公满正赏众人,把公满正心疼的和揭他的皮一样。

  公满正是邑中新提拔的大总管,他不是闵家人,是投奔闵家的门客。因为识文断字,又略懂医术,竟然把周书灿让人传回邑里诊方上的药材,都从山中采集回来了。招的闵父心喜,认为是遇到了良才,视为珍宝,提为大总管。

  小胖墩的父亲就是与他不和,又没有他的医术好,被排挤到新村的。不过好在小胖墩也到了新村打铁,父子俩在一起也算是因祸得福。后来还把家属由郕城接到了新村,一家人算是在新村安定下来,到是要感谢公满正了。

  公满正这人是有才华,但心胸狭窄,可能是之前穷怕了,对财务比较看重。闵父一再赏赐众人,哪怕没有明说赏什么由他随意处置,他也是心疼的和剜自己身上的肉一样。

  闵父清楚公满正的德行,可闵家再找不出一个比他更有才华的人,又加之他小气也不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邑精打细算,也就对他听之任之了。

  赏赐的物品关乎邑主的面子,公满正再小气也不会驳了邑主的面子,所以他也只能肉疼着。

  得知来人是邑主,蜂拥上前的村民越来越多,闵父不再坐车,和村民一边打招呼应付,一边抬步进新村。

  早有操心的人去通知槐,等他风风火火赶到,闵父一行人已经到了广场。

  广场上人头攒动,很多人蜂拥而至,路上还有很多闻讯赶来的人,一时间新村因为邑主的到来而沸腾起来,这其中最激动的莫过那些年龄大的人,他们不是为了迎接邑主,而是为了向邑主告状。

  槐拨开众人,人还未曾到闵父面前,泪水已先期到达。

  他一直在新村坚守哪里也不能去,很久不见闵父再见就像见到亲人,心中没有对邑主的敬畏有的是对家人的亲切,抱着闵父的胳膊哭的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搞得闵父只有安慰他的份了。

  “好孩子,我知道你辛苦了,子骞啥事都依仗你,谁让你们是兄弟呢,你不替他操心谁替他操心。现如今他们都跑出去把你自己留在家,我知道你心里憋屈你也想跟着去,可家里总要留人看家吧。新村这一摊一点也不比邑中轻松,别人看家他哪里放心呢,也只有你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能把这一摊都放心交给你。”

  他抬手帮槐擦把鼻涕抹抹眼泪,这动作要是被周书灿看到,准是嫌弃的掰开他的手看看鼻涕抹哪了,千万别又抹到脸上。

  槐一点也没有嫌弃闵父手里的鼻涕抹哪了,拉着闵父的胳膊,指着邑主院说:“主公,我们进院吧。这是小公照着邑里大院盖的,里面啥都齐全,也有人专门打扫。”

  “我知道小公和我亲,没有小公我算啥。我不是怕苦怕累,我是好久不见主公,一见到就觉得和见到我父一样,忍不住就想哭。”

  他当大总管也上了年头了,阿谀奉承的话早是手到擒来,小公那么精都能让他哄的云里雾里,主公这种腼腆的人拿下自然不在话下。

  他当着新村人和邑里来人的面这样一哭闹,任傻子也会知道他在邑主心目中的地位,哪个不睁眼的还要敢给他使绊子,看他不把他们修理的四脚朝天哭父喊母!

  闵父哪里会知道槐的心思,在他眼里槐就和他的孩子没区别。他从小看着槐长大,清楚槐的心性,哪怕是别人告状说槐如何如何的坏,他也会护短的替槐辩白。

  更何况他认为这孩子一心一意跟着子骞在新村摔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是偏心他一点又如何。现在新村里的事全靠他担着,子骞才能心无旁骛的安心外出,对于如此忠心可靠的人,自己一定要大肆表扬鼓励!!

  闵父拍拍槐的肩膀,又抓住槐的手,“好孩子,走,我们一块进去。”

  “我看你这是又长高了,刚才看到你,我简直都有点认不出来了。好,长高好,子骞的个子太小,你长高了可以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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