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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八章:射杀


  炳赶着马车领先冲出小树林,追赶他们的庄里人已经走到了稻田中间。

  见他们有马车更加高声呐喊,又敲锣又调转方向向大路上而去。

  从小树林到出庄的大路上只有一条小路,马车不如人灵活可以走田埂,从小树林出来的马车要想逃跑,必定要通过这条小路才能到达大路。

  庄里人的思路没有错,他们折回大路上守株待兔,更容易围追堵截逃窜的贼人。

  错在炳他们之前光想着小树林易隐藏,没想到出路这样容易被人堵截。

  马车飞奔,追兵呐喊,子库立马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当机立断指挥众人拿出弩,命令道:“他们的人太多,等人接近在三十步之内再射杀。大家都坐好,千万不要从马车上掉下去了!”

  小路崎岖不平,平时大概无人休整,马车奔跑左右颠簸摇晃厉害。如果是被颠下马车,将面临非常严重的后果,子库都不敢想自己是否会让人营救他。人心最经不起考验,这么严重后果的是不发生谁也不知道答案。

  追赶的庄里人只想着如何尽快抓到贼人,压根没想到贼人会带有危险性武器。他们认为贼人无非也是象他们一样,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即便是看到了老妪胸口的弩箭头,仍然是没让他们惊醒,追赶贼人是多危险的一件事。

  他们更料想不到的是马车上人的会拿着弩,即使看到马车上的人用弩对准了他们,由于没有见过弩,他们也对此无所畏惧。在他们的生活里弓箭都不常见,弓箭的危害更知道不多,自是步会把他们和被弓箭射杀联系在一起。

  他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思维去理解,抓捕做了恶事的贼人天经地义。他们凭借一腔热情,听从家臣的安排,来捉拿杀害他们庄里人的贼人,有什么不对!

  他们凭借地利人和,自觉的分成两部分,一路人员在大路上堵截;一路人员通过田埂到小路上追赶,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他们的设想很完美,但漏算了马车的速度,再慢的马车也不比一般人跑的慢,更何况他们本来就和马车有一段的距离。

  他们眼看着马车到达小路和大路的交汇点,就要转向而去……就在他们以为加油跑几步,必定能逮住贼人的时候,他们和死神迎头相遇!

  大路上想堵截马车的人,最先进入苇叶的弩射程。马车上能射击的人不多,但足够要这些人的命!

  闵家最不缺的就是武器,炳几人带的武器足够多,人手一把大刀还有多余的。可大刀近身搏杀才有用,他们带的弩在远距离中发挥的才是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一点,只有参加过对莒国人作战的苇叶才体会最深。因此,他和护卫们平时联系射击时,马车上的射击练习必不可少。

  除去赶车的三人,五名队员拿起了弩,面不改色心不跳,手稳稳当当的对准追赶他们的庄里人,只等子库的命令。

  子库能清晰看到追赶他们的人手里拿的棍棒、额头上的豆大汗珠、面颊上流淌下的汗水、因奔跑而涨红的面孔、大口喘气呼出的气息、被太阳光晒的黝黑的上身皮肤、以及下稻田粘在腿上的泥巴、又沾上了大路上的尘土……

  这些人高声呐喊:“站住!”

  “抓住他们!”

  “不要让他们跑了!”

  ……

  这些人,此时是如此鲜活的生命!

  子库感觉自己的心慢慢的一点点冷下来,象闵家存放冰的冰窖,冷的不可方物。就是这些人无缘无故抓了他,把他关在那样肮脏的地方,让他承受了他有生以来最不堪的十几天。

  快意恩仇,天经地义!

  他一字一句的说:“预,备,射!”

  闵家的弩箭头是本叉形,中有尖刃,两侧各有向外突出的小刀,整个箭头呈扁平状,是为三叉箭!

  坐在最前面马车上的苇叶,冲着大路上堵截他们的庄里人,首先扣动弩上发射矢的机括……

  “啊!”

  “啊呃……”

  “嗷!”

  ……

  一声声震天的哀嚎声响起,替代了之前捉拿贼人的叫喊声。

  追赶贼人的庄里人彻底停滞下来,他们身不由己的停下自己的脚步,任由贼人的马车跑出他们的视野,而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们身边是鬼哭狼嚎的家人,他们傻傻的呆看歪七扭八痛苦不堪躺在地上的亲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们不明白也就是眨眼之间,他们的亲人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血咕咕咕不要钱的流淌,好似种稻时放到田地的水一样急,片刻之间就浸湿了受伤人周边的尘土,平时黄腾腾的尘土变成黑红色,还散发出浓郁的味道……

  有胃浅的人不是第一时间去扑向自己的家人,而是身体向前躬身胃里翻江倒海,一张嘴把刚刚吃下去了的饭食全部吐出来,直到吐出来的是气味更难闻的酸水,才算是罢休。

  呕吐物的味道混合着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恐惧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这才算稍稍的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去查看自己身边受伤的亲人。

  “父!”

  “大兄!”

  “弟!”

  “伯父!”

  “季父!”

  ……

  能叫出来的父系这边的称呼全都喊出来了,离仲公子农庄不远的大路上,哀怨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仲公子农庄上的奴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就是追赶一个进庄杀人的贼人,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血腥的屠杀场面。

  他们的亲人虽然没有缺胳膊少腿,但大都是在心脏部位被箭射穿。

  稍稍好一点的,也是箭射在心脏的上下或者左右位置,虽不是象旁人那样立马死去,可也和要了他们亲人的命没有什么区别。伤的这么严重,现在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他们没有医药救治亲人,受罪的煎熬活着,还不如痛快的死去。

  他们哭天喊地,一声声的叫喊着亲人的名字,希望亲人能睁开眼再看他们一眼。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鲜活生命,转眼间就和他们人鬼殊途,再也不能陪伴在他们的身边。

  他们哭天喊地抱怨老天的不公,他们诅咒杀死他们亲人的贼人,他们哀求赶过来的公子家臣一定要为他们做主,一定要替他们的亲人报仇血恨!

  他们唯一不曾祈求的是让别人救救他们的亲人,这对于他们根本是不可能存在的事,不管伤重伤轻,面临他们的都是死亡。

  阳也是听到管事儿的汇报才知道事情发生了变故,他想也没想到会成了这种局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不停的喃喃自语。

  他倒不是担心死几人奴隶,他是担心公子知道这样的事发生在农庄里,会怪罪他管理不利,会撤换他的家臣职务。

  公子是极爱面子的人,在自己的农庄里被人杀死了奴隶,杀人的人最后还逃跑了,这是多丢面子的事。如果这事让其他公子知道了,他家公子必定感觉丢脸,轻饶不了他!

  庄子外浓郁的味道迎面扑来,阳立马恶心的想吐。可想到他的前途,他不得不捏着鼻子继续走。

  一段道路已经被鲜血染红,受伤的人和他们哀嚎的亲人铺满路面,阳强忍住胃里的不舒服,大声喊:“别哭了!说说怎么回事!”

  有奴隶拿着拔出来的箭呈给阳看,“阳士,他们是用箭射杀我们的,您看。我们眼看就追上那伙贼人了,没想到他们丧心病狂,拿着弓箭射杀我们。我们的人被他们射杀倒地,我们就不敢再追,让他们跑了。”

  另一名奴隶补充说:“他们还有车,不知道什么拉的车,跑的特别快,不是牛车,牛车跑不了那么快,要不然我们也追上他们了。”

  又有人说:“那是马,是马拉车,我见过马。”

  阳见奴隶们没有一个人能把事情完整的描述一遍,抑制不住怒火说:“他们就算是有马车,才有几人!你们看看,现在伤了多少人!你们这么多人追他们几人,你们都是死人吗?就是堵也堵住他们了!”

  自有胆大的奴隶说:“阳士,他们有几辆马车,还有很多人,不是才几人。我还看到他们拿着大刀,明晃晃的闪眼睛。”

  在他们的意识里,现在还是认为大刀比弓箭的危害性更大。

  阳发过火自己也意识到来庄里的绝不是几个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查看满地的伤员,死亡的尸体。

  伤员身上的箭有的拔了有的没拔,尸体胸口穿插前后的箭基本上还都在,不是死人家属们不愿意让拔,而是根本无法拔出来。箭杆插在胸腔,贯穿前后,有肋骨断裂卡住箭杆,也有箭杆折断在胸腔里,总之,卡的非常牢固,可以说是用巨大的力量插进心脏的,对此已经超过他们的认知。

  阳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寒气从脚底板一丝丝直往上冒,沿着脉络到达他的五脏六腑,毒辣辣的太阳也没能让他感到温暖。

  能一箭射杀穿过心脏置死的,还是多么厉害的射手和弓箭!

  他低头看看奴隶呈上的箭杆,比他见过的弓箭杆要短一些,那就是说,是特制的弓,才能射出来拥有这样杀伤力的箭。

  拿弓箭的人绝不是一般人,拥有弓箭手的主人更不是一般人!

  这些人来农庄做什么?农庄里也不可能藏有什么秘密。他管理农庄已经有些年头了,有秘密他肯定早就知道,哪里还会留给外人来查看。

  这些人来农庄只为杀死一名老妪?更说不通了。死去的老妪是一名普通再普通不过的奴隶,她不可能和这些人有什么牵连。

  “不好!”他大叫一声,吩咐自己身边的管事儿:“去,赶紧去看看后院关着的那些人,看看他们是不是跑了!那些人应该是来救他们的!”

  虽然他基本上已经确定是关着的人跑了,但他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那些人跑了!”

  奴隶们在农庄被射杀已经够丢脸的了,再让关着的人被人大白天光明正大的救走了,他家公子的脸真的是被人踩在脚底下了。尤其是那些人还是公子桑的人,公子桑是他家公子最看不起的人,如果他家公子知道了公子桑的人这么有能耐,还不要气死呀!

  阳瞬间感觉天地黑暗一片,他的周身似坠入冰窖,这么热的太阳下,他愣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双腿无力再支撑身体,不顾地上流淌的血水,软绵绵的倒下去!

  不说阳如何收拾残局。

  子库一行人边射杀边逃跑,虽然他们只有五名队员拥有战斗力,可作战成绩一点也不逊色。

  这也依仗追赶他们的是毫无作战能力的奴隶,拥有丰富经验的护卫们自然完胜毫无优势的奴隶们。

  再少的弩箭射出去也会震慑追赶的奴隶,受惊的奴隶只会傻傻的站在原地停止追击,那就等于一动不动的活靶子,任由队员们宰割。

  五名队员不计成本的射击,他们也不管子库说的“三十步内的距离”,直到奴隶们完全脱离他们的射程,他们才算收弩罢休。

  马车一路狂奔,向着司吾城方向要命一样逃跑,等偃益意识到不对,马车已经接近司吾城。

  “停!停车!”他大声叫喊:“炳,我们这是要去哪?”

  炳缓缓勒下缰绳,还不敢一下子让马车停下来,马只是减缓下速度,仍然向司吾城冲去。

  他高声喊:“我们现在回城里,启功在桑公子的府邸呢。”

  子库也加入呐喊:“停!炳停车!”

  他至此还不知道抓他们的是仲公子,刚才大家一直忙于逃命,根本来不及诉求事情的原委。

  “炳,姜启让你们来营救我们,他怎么还在公子桑的府邸?我们现在进入司吾城会被人瓮中捉鳖的,这种事他不知道吗?”

  文小脸因为兴奋涨的红韵还没有褪去,他总算是经历了一次血雨腥风,以后也有向同龄人吹的呃资本了。

  他兴奋的说:“族长,救你们的事启公不知道,我们是瞒着启公做的。”。

  “什么!”“你说啥!”

  子库和偃益异口同声的喊出来。不相信似的盯紧文巴掌大的脸。好似他胆敢说一句瞎话,会对他扒皮抽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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