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六章：针对
由于距离水稻收割的时间太近，姜启内心也不能完全确定新村的铁匠们一定能够在水稻收割到来之前，生产出来徐国需要的镰刀，他心中焦躁不安。
在觐见结束之后，他拉着公子冁让他敦促杜宰尽快协商具体交易事项和出行细节，以免耽误行程，影响镰刀的制作。
章禹吩咐的是杜宰和公子冁一起跟随商队去闵家实地考察。公子冁已经和他利益一致他不担心，可杜宰身为徐国的宰事情繁多，不可能说走就走立马成行，随便因为这事那事拖个三五日再启程，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时间决定镰刀交易的成败，姜启可不敢赌这三五日的时间，因为杜宰的原因在徐城浪费三五日，那还不是要了他的命嘛。如果镰刀交易出现问题，他的信用会大大的打折扣，和徐国的其他交易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见杜宰还是一幅不慌不忙忙着其他事情的模样，他默默退出草亭，从随身携带的笔袋里拿出笔墨，找王宫奴仆要来一点清水，把纸铺在一处干燥点的青石台阶上，尽量用简短的语言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写出来，让小公好安排生产。
他等墨迹干后折叠成信，拉着公子桑到一旁说话：“公子，你现在立马去见王宫外的埕，让他回冁公子府邸收拾一匹马准备出发。把这封信交给他，让他回新村递交给小公，越快越好。我们和徐国的交易成败就在此一举，一定要让他不一切代价回去报信！”
公子桑刚准备要走他又拉住他，补充说：“哎……你让埕再找一名护卫和他一起走。我怕他一人出发路上万一遇到什么事，耽误了回去报信就麻烦了。镰刀交易是大事，容不得丝毫的意外，决不能出现影响交易的任何事情！”
他怕公子桑办事不牢，叹气道：“唉，还是应该我出去跟他说，可现在这边等杜宰我又不能走开，你见到埕一定告诉他此事非同小可，让他看看我写的这封信……只是……唉！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的懂。算了，你尽快去吧！告诉他立马回新村报信就行了。”
公子桑不清楚姜启的内心活动，见他神情不安也跟着着急。镰刀交易关系着他的利益，他费了吃奶的劲才让徐公买闵家的物品，不就是希望交易成功他拿到佣金嘛。他和姜启的立场完全一致，绝不会允许任何不利于交易的事情发生！
“启公，你放心，我现在就去，不会让埕这边出现差错。”
公子桑出王宫不提，杜宰这边忙完了王宫的事物，才安心过来草亭和公子冁、姜启面谈。
虽然是从这个草亭到那个草亭的距离，可杜宰这办事的效率让姜启恨的牙痒痒，他简直怀疑老匹夫是故意拖延时间。
老匹夫一清二楚到收割稻米还有多久的时间，做事还这样慢条斯理的，不是居心不良还是什么。
不等公子冁说话，他抢先发言：“宰，因为这几天下雨，道路泥泞不好走，我的马车又拉的都是粮食，再加上我要急着回去通知家里为贵国赶制铁镰刀，您和冁公子去我家新村考察的计划，能不能明日就启程？”
“明日？”
杜宰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睛望向姜启。
这时代人出一趟门需要带很多的物品，吃喝拉撒一个想不到的地方都会成为旅途中为难之处。贵族出门更是繁琐，不说他们自己，光是奴仆就要随行一大堆，再快再快准备下来没有三五日也是不可能的。说明日启程，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公子桑见杜宰脸色突变，暗道大事不好！
杜宰这人他非常了解，做事一板一眼一丝不苟，事事循规蹈矩。姜启如此提议，按照杜宰的办事风格肯定不会同意。
“杜宰，启公只是提议，不是一定非要明日启程，凡事可以商榷。启公想必是常在外行走，习惯了出门雷厉风行的作风，不像我们，出门前一定要准备很长时间，”
他本人其实对于什么时间、怎样方式去闵氏新村，根本是无所谓的。他见公子桑一个奴仆也不带就跟随闵家商队出行，不认为有什么不可行的。同样是公子身份，公子桑可以单独一人跟随姜启他也可以这样做。至于其他的安全生活等问题，他没有考虑那么多，他相信这些问题姜启都会安排停当，根本不用他去操心。
对于公子冁的打圆场姜启并不想领情，他现在因为镰刀的制作时间心急如焚，如果人为的在徐城浪费三五天的时间，必须和杜宰说在明面上。将来一旦正因为三五天的时间不能如期交货，责任一定要分清楚。事关他的信用问题，他不能退让分毫。
见杜宰似要凝结滴水的面孔，他也沉下脸来。
对于徐国国君章禹他可以低眉顺目卑躬屈膝，而国君的家臣……呵呵，他不想再象之前遇到薛国国相家臣那样再低下头颅。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已经水涨船高搭上几位公子，犯不着陪着小心顾及家臣的脸色。
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镰刀交易出现状况杜宰也不可能逃脱责任，追究起来是因为他启程耽误了制作时间的话，那没有如期交货造成水稻损失，章禹那边也是可以说道说道的。
他不卑不亢的说：“宰，非是我不知道出行的繁琐，而是我实在等不起这准备出行的时间。象是砖和纸等物品还好说，早一会晚一会都行，偏偏镰刀是等不得的。收割水稻不足月余，你们要的镰刀又都是需要现作的，且数量又不少。”
“虽然我们还没有谈到具体的镰刀数量，但我估算怎么也得要五百把左右吧，毕竟你们是一个国家了，再少再少还能少到哪里。这么多的数量的镰刀岂是一天两天能做成的，我不立马回去安排生产，到时候交不了货影响水稻收割，责任算谁的？”
“五百！”
杜宰原本因为姜启提明日启程的不悦，被他又说“五百”的数量吓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按照他们平日的做派，镰刀能要二三百已经是极限。上次他们费力从齐国买回来的铁镰刀，也不过百件左右。
这人张嘴就是“五百”件，这，这，这不是将他的军嘛！不，不是将他的军，是将徐国的军。
他若说我们不会买五百件，那刚才章禹在大殿里说的“不用担心稻米”不够的话，岂不是打脸了。
他的主公怎么能食言不讲信用，更何况还和这人定了砖和纸、以及独轮车、铁农具等等的交易。五百把镰刀都不能支付，何谈其他交易的买卖。
“嗯……”
他从嗓子眼发出长长的表示不满的声音。
“既然启公如此说，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安排行程？明日启程我这边的奴仆车辆，还有公子那边的奴仆车辆，都怎么打理？”
对于这问题姜启已经考虑过了，公子桑就是现成的例子，不怕杜宰挑刺。
“我和桑公子是友人，他跟着我的队伍也来来回回几趟了。我虽不能让您和冁公子也象桑公子那样随我同行，但也请您二位体谅我急于回去汇报镰刀交易的心情，尽量减少一些随行仆从，以达到不妨碍行路速度的效果。”
他把杜宰和公子冁绑在一起，借此给杜宰施加压力。公子冁现在为了利益肯定会尽可能的配合他，剩下杜宰一人，碍于公子冁的身份肯定也会妥协了。
“不瞒宰说，我家的队伍是全部马拉车，出门的行驶速度是很快的。如果您和冁公子的车架不是马拉车，我的车队实在是无法照顾你们。所以我才希望您们能够轻车简行，尽量也是乘坐马拉车。”
姜启最后说的话就是赤裸裸的打脸了，杜宰热心沸腾怒火冲天，再有涵养的他也感觉经不住姜启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了。
他好歹也是国君的家臣，徐国再小也是诸侯国，他们东夷族人不比姬姓人差到哪里，这人在他徐国的王宫里还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真真的是太可恶了！
闵氏不过就是鲁国一个小小的邑主，不知道哪里来的脸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优越感，肆意妄为说这些有的没的，到底是真是假还两说呢。
他不能纵容这人再在他面前表现出恶劣的行为，孰可忍孰不可忍，一定要给此人一些教训！
公子冁察言观色注意到杜宰到了发怒的边沿，他绝不能允许杜宰在此时发怒。他现在需要和姜启做武器交易，不能让杜宰发怒坏了他的好事。
过这个村没有这个店，谁让闵氏是出售武器的，他断断不能舍弃。
他如果能找到其他武器商当然不会如此，问题是闵氏是目前他知道的唯一能随意出售武器的作坊。哪怕是强大的楚国，官坊都做不到武器装备敞开供应，其他国家更不用说。这样有着强悍能力的武器商，他不想得罪。
“哎……杜宰！”他前倾上身一把抓住杜宰的胳膊，用力的按压杜宰的身躯。
“杜宰，启公说的确实是实情，他家的队伍清一色的马拉车，现在就在我家后院，数量还不少。我们是要去闵氏邑地的，不如就按他说的办，客随主便。”
说着，他给杜宰使了一个眼色，低声耳语：“我们出门最多能用三匹马拉车，其他都要换作牛拉车。马车里加上牛车的话，会让我们在闵氏面前很失颜面。杜宰，您想想是不是？”
徐国公中的马匹从来没有够用过，主要是这年月马匹太难搞到了。哪怕是君主出行，马不够用的时候也是用牛代替，这是公中的惯例。杜宰作为掌管徐国公中的宰，对此情况再清楚不过。为了给公中多搞到马，他可是搅尽了脑汁。
他不得不暂时按耐下自己的怒意，用尽可能的平缓语气说：“我是无所谓的，如果公子认为明日能够收拾好行囊，那就可以试试答应启公的请求。”
公子冁见杜宰有了回转的余地，抓住机会表态：“我没问题的。我和你分别乘一辆马车，剩下的那辆装行李。再说我们和启公的队伍同行，装不下的行李和奴仆可以装在他们的马车上。这趟不是因为启公想尽快回去赶制镰刀嘛，等我们返回的时候就不用这样着急赶路了，大可慢悠悠的回来。”
公子冁表态让杜宰无话可说，虽说他是君主的家臣，可冁是公子，决定事情的时候还是要以公子为主，他自是不能越过公子。公子冁都能忍受他也没什么受不了的，难道他能说他比公子还娇贵？
“好，就按公子所言行事。”
出行的算是暂时定下来，姜启感觉接下来要敲定镰刀的数量，刚才他提了五百把镰刀的数量杜宰并没有接他的话头。呵呵，他可不认为杜宰是嫌弃他说五百把少了。
莫非是徐国连五百把都定不了？那这趟买卖才能换到多少粮食？还不够跑一趟费的力气，徐国不会这么穷吧！
“宰，我家并没有现成的镰刀可以供给贵国，贵国需要的镰刀需要定做，您看看现在我们是不是把镰刀的数量定下来，您也先给我一些稻米作为定金。”
杜宰顿感自己的心情又跌倒了低谷，他耳边忽的一遍遍的萦绕刚才姜启说的“五百”。王宫的粮仓不是对有支付五百把镰刀的稻米，而是现在有没有必要买这么多的镰刀。
他寻思该用怎样合适的词语来拒绝五百把镰刀，内心越发的厌烦眼前这个闵氏。此人一会儿功夫给他出了多少道难题，制造多少麻烦，让他今天诸事不利。。
“启，现在距离稻米收割不足月余，这时间确实太紧了。你是我家公子带过来的，又是桑公子的友人，刚才我家主公也说了，不能为难两位公子的友人。这样吧，五百把镰刀的数量太多，你门先少制作一些，嗯……二百，不，三百吧。就这样定了，三百把！怎么样，都给你减少快一半了，按时交货没问题吧？”
面对杜宰耍无赖姜启真想站起来忽他，一个堂堂的诸侯国五百把镰刀都买不了，张嘴就减去一半还好意思说替他分忧，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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