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一章：和邗国人作战
邗国人的邑离计公邑比较远，复仇的钟离人一大清早，跟随闵家商队的马车出发了。
队伍大概有三四百人的样子，是邑中几乎能行动的所有男性，身强力壮的、老的、少的，只要是能拿起武器的，都被计公号召去和邗国人拼杀。他们手里拿着新得的武器，满含愤怒的复仇烈火，发誓一定要手刃邗国人，为死去的邑民报仇。
埕看钟离人出战的人数，甚至比滥城打仗的人数还多，不由的有点担忧。对峙的邗国人是否也会有这么多人，那他这边只有十名弓箭手，是否能完全射杀邗国人。
不过又一想，就算是邗国邑民也不少，可毕竟都是种地的庄稼人，哪里能和莒国师卒相比较。在弩箭的完全辗压下，莒国师卒不照样还是惊慌失措，丢盔卸甲四处逃窜。
他给自己打气，同时也是给其他护卫打气。
“你们一定要记住我出发前交待你们的话。我们只管射箭，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让钟离国人自己去打杀。战场上只要见血，打仗的人就会眼红，就算是他们没有经历过打仗，也不会心慈手软的。一旦来打，再也由不得他们了。放心好了，我们只要保护好我们自己就行了。”
“对方也有弓箭手，不用管他们，他们射他们的，我们射我们的。我们在队伍后面，对方弓箭手射不到我们。他们使用的是青铜镞箭和木镞箭，没有我们的铁镞箭，即使射向我们，也伤不到我们，放心好了！”
“我们现在用的弓箭都是已经卖出去的弓箭，所以你们随便用，也不用心疼。我们射杀的邗国人越多，以后钟离国人买我们的弓箭就会越多。小公说了，要多卖弓箭！”
有什么样的领导就会有什么样的兵，埕完全贯彻了子核的作战风格。既想打敌人，又不想自己冲锋在前，钟离人首当其冲就成为了他们的马前卒。
计公邑邑民被他们排成两队，分别走在马车的两侧。三四百人虽然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但人人拿着武器，也算是一条像模像样的队伍。
队伍有条不紊的行走，身后荡起一条长长的浓浓的土龙。土龙笼罩田野里不知名的花草，顷刻之间花草没了原有的颜色，全都包裹上一层厚厚的深色黄土，就好像过境的祸害，斩杀一切纯真美好的事物。
埕还是怕这些钟离人关键时候掉链子，毕竟他们是仅凭一腔热血上阵的，真要是打起来瞧见死人了，能不能齁的住真不好说。哪怕是当初那些滥城师卒，也不是被莒国师卒的惨样吓得屁滚尿流了嘛。
谨慎起见，他拿着话筒，冲着马车两侧的钟离人吆喝：“大家伙给我听着，我再说一遍：一会到了邗国人邑，我们护卫射箭的时候，你们不要乱动，防止被弓箭误伤。”
“你们一定要听我指挥，先用藤盾防备邗国弓箭手，等我们护卫把邗国人射杀的差不多了，再一起冲上去砍杀邗国还没有死的人。千万记住，你们手里拿的是大刀长矛，不是木棍刀片，你们不要把这么贵的大刀长矛让敌人抢跑了。一把大刀可是你们家一年的余粮！丢给敌人你们可是会心疼的！”
什么事联系到切身利益，就会引发人的共鸣。邑民们这会也感觉到了手里武器的分量，清楚这是邑主拿粮食换的。如果弄丢了，邑主可是会秋后算账的，绝饶不了他们。不由的开始清醒一些，有些人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想着等会打起来了，自己怎么拼命的保住手里的大刀长矛。
邗国人这边还不知道钟离人已经杀过来了，邑里一点防备都没有。邑主和家臣还在盘算着，怎么象以往一样和钟离人交涉桑园的归属划线问题。
在上次的殴斗中，他们虽然胜了，可也付出了代价，有不少的伤员。他们还是把殴斗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的，不会伤及对方根基。不然真的把人逼急，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事不能做的太绝，他们毕竟都是生活在一片天地的人，虽然所属两国，可也世代相邻而居，怎么也不能做出赶尽杀绝的事，关键他们也没有能力把钟离人赶尽杀绝。
他们请的一名弓箭手，是从吴国高价请来的，此人是吴国一家族的猎户。
养弓箭手的费用非常高，不仅要出弓箭手的供奉，还要提供弓箭手使用的青铜镞。他们邑地没有矿藏，收入全靠种地和养蚕，偏偏这些产量又极低，换吴国的物品非常吃亏。而青铜镞只能从吴国购买，费用又高的吓人。
可不请弓箭手又不行，钟离国人依靠楚国的势力，这几年霸占了这一片大部分的桑园，让他们的养蚕业受到很大影响，素的产量一年低于一年。没有素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只能咬牙请弓箭手对付钟离人。
根据以往的经验，抢夺的那片桑园归胜利方所有，钟离人不能再去采桑叶了。可这还需要一个仪式，需要双方邑主坐下来好好的谈判，最后划出桑园的归属。然后，等对方的实力够了，将来再因为桑园打一架。
这种周而复始的抢夺战他们已经进行了上百年，大家也是习惯了，默认就是这样的游戏规则。
钟离人到达邗国人邑已经是上午十来点的样子，太阳正努力的向正当头爬，一派春日的阳光明媚，丝毫没有一点迹象表明这里即将是战场。
根据埕的要求，钟离人在村口摆好阵仗，擦去额头的汗珠，手握大刀长矛站的笔直，心中忐忑不安，等着邗国人纠集好人，从邑里走出来。
虽然他们也明知道自己是来复仇的，还有神箭手护卫做后盾，但是他们还是心里胆怯。根据以往打架的经验，打架都是要受伤的，受伤就要听天由命，万一有啥不好的事，最起码疼痛是要自己受的。
再英勇他们也是没有经历过战场的庄稼人，甚至连猎人都没有，能有多少气冲云霄的英雄气概，不害怕打架。
不要说邑民了，就连计公这会都没有了昨日的冲动，更没有了早上来的那股子劲儿。他局促不安的站在埕的身边，想问又不敢问，晃动一条腿，借此掩盖他的内心。
邗国人的邑和钟离人的邑是一样的，都是没有围墙的村落，这和山东那边的邑城很是不一样，可能是因为这边风水不同吧，象他们两家这样的邑和村庄差不多，人们自然也就没有修建邑城墙的想法。
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邑民们围在一起搭建茅草屋，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过着这时代普通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他们没想到钟离国人会这么快就杀过来了，且还是来了这么多人，这是整个邑的男人都来了。
邗国邑主得到邑民的仓慌禀告，还以为钟离人是正常的来复仇，也随即纠集了在邑的男人们，带着那名弓箭手，一起到邑外。看看打了败仗的钟离人，怎么还敢来报仇！
他赤手空拳，昂首挺胸走在拿着木棍、石锄、石斧、木铲的邑民前面，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全然不知迎接他的将要是什么。
跟他报告情况的人，只说来了很多的钟离人，并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钟离人。邑主自然不会多想，根据以往的经验，无非是双方再打一架，再伤个十个八个人，然后在划定桑园上讨价还价。
他这次出邑对抗只带了不到百人，双方打架自然是不用他出手的，更何况现在他身边还有一名弓箭手。他相信，就是这百人，也能把钟离人打跑。
邑主的自信心就是坚持到村口，不等他们摆开对打的架势，钟离人的箭一支支向他们发射过来。当然，射箭的是闵家十名护卫！
埕不认识邗国邑主，但是也知道走在队伍前面的肯定是重要人物——邑主或者家臣。
杀敌先杀王，小公是这样说的！埕一声令下：“冲中间几人，射！”
十支箭齐刷刷射向邗国邑主和弓箭手，以及邑中的核心人物。
不等邗国人惊呼，第二轮箭又射过来，这都是刹那间的事情，容不下他们去多想，第三轮的箭又射到了！
邑主、弓箭手、以及邑中的核心人物，无一幸存，全都被当场射杀！
闵家狩猎队的队员们真的都是神射手，平时他们在梁山中奔跑射杀猎物，还能把猎物射杀掉，现在邗国人就在眼前，靶子一样，射杀当然和玩的一样了。
邗国人第一反应是关注自己的邑主和亲人，见顷刻间邑主几人身插箭杆成了血人，倒地未发出声响，他们有些人放下手里的木棍，哭天抢地的呼唤亲人。
“邑主！”
“父！”
“大兄！”
……
不等他们唤回自己的亲人，钟离国这边的一支支箭又射过来，顷刻间，他们自己也没有了声音。
陡生巨变，邗国人的反应是两极分化，有人血染红眼，拿起棍棒冲向钟离人拼命；有人心生鼠胆，胆怯的后退向邑里跑去逃命。
冲向钟离阵营的不等他们跑过来，一部分人又中箭倒下，勉强跑到钟离人面前的寥寥数人。
钟离人不待埕喊，自己指挥自己就选择了打杀邗国人。人家都冲着自己打过来了，还不困死大刀长矛来打嘛。
不管是有血性的还是没有血性的男人，在已经见血的情况下，自己又没有退路，都会选择拿起武器拼杀，钟离人现在就是这样！
他们尽管清楚自己是来复仇的，但是看到对面邗国人被射杀，还是内心胆颤。这可和他们平日里打架不一样，是他们根本不用出手对方就死了，是真的死人了，还一下死了好多人！
有胆小的就有胆大的，看见对头死了，胆大的钟离人就开始跃跃欲试。现在拿着棍棒跑到他们阵营的邗国人，就成了他们围剿的对象。
人数上的优势，让钟离人一下子占了上风，几个人同时上手殴打邗国人。结果可想而知，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很快，充满悲伤气息的邗国人，被同样充满复仇气息的钟离人打趴下。邗国人眼中的血泪染红了他们的衣襟，只有出口的气，没有进口的气。
情绪会传染，胆小的钟离人受一边倒的情况影响，也仗着胆子轮起大刀长矛，冲已经杀红眼精疲力竭的邗国人杀过去。
卖给钟离人的大刀还没有开刃，但几个人打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了。打着打着双方都打红了眼，冲进钟离人阵营的邗国人很快被打杀干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出口的气都没有，只有一片血肉模糊，辨不清还是不是人！
被打杀的邗国人都已经趴在地上死了，亢奋状态的钟离人还叫喊着：“让你们欺负人！让你们打死我们的人！看你还能不能活着！”还不忘用力的打杀几下。
这次打邗国人太容易了，完全没有往日打架的艰难，更何况钟离人这边几乎就没人受伤，几个全换的人打一个受伤的邗国人，要是再受伤，那真的只能怪这个人运气不佳了。
这边钟离人以多打少，那边闵家护卫继续射箭。胆小跑回邑里的那部分邗国人，在逃跑的路上，再一次被射杀。
有勉强跑回去的邗国人，接受不了邑主、亲人被射杀死的现实，邗国人邑里一片鬼哭狼嚎，起伏跌宕！
但是，却不再有人喊出来应战！
通往邑里的大路上，除了死人就是倒地不能站起的伤者。这种凄惨样，吓得在邑中的邑民六神无主。邑主和邑主要人物都死了，他们除了躲进自己家里，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对抗。
随着冲进钟离人阵营的邗国人被全部打死，计公拿着血淋淋还向下滴着血水的大刀，来到埕身边。
他大声喊：“埕公，我们现在要去打杀邗国人吗？”
他已经杀红眼了，热心沸腾，大脑中除了杀人就是杀人，不曾想这是杀人不是切萝卜。他从来没有这样杀过人，只感到很痛快，痛快淋漓！全然没有杀人的恐惧之色。。
埕扫一眼前方，见大路上已经没有人，回一声：“好，你们前进吧！”
得了命令，计公向他前方的邑民大喊一声：“冲过去，杀死那些邗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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