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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天子巡查组


  齐国

  闵家的变化,晏婴是在春耕之后才知道的。

  春天来了,齐国开始准备种粮食,他想起来闵氏去年的种植方式,找来家臣询问下“闵氏有没有开始种粮食?种的什么品种?”

  家臣把祥云拿回来的情报呈上去,毕恭毕敬的回答:“主公,闵氏已经春耕半个月了,我也按照他们的春耕时间,也让我们的人跟着春耕,他们种什么我们也种了什么。只是……只是祥云还没有拿到新犁,我们耕做的地不知道和闵氏一样不一样。闵氏对新犁的看护太厉害了,祥云实在是拿不到。要不要再派别人去一趟?”

  晏婴手捋胡须,沉思下说:“算了,闵氏的巧技何止一个新犁,造纸现在不也是没有搞清楚嘛。好在他们也并没有到处传播,别管他们了,搞得太大反倒便宜了昭公。现在昭公不清楚闵氏的情况,我们也没必要替闵氏宣扬。”

  家臣继续说:“闵氏是一直没有去昭公面前献宝,但祥云过来说他们现在和薛国来往密切。他们从薛国招了几百人,已经两个多月,他们的城墙都盖了一半了。”

  城墙是这个时代邑的标配,哪个大的邑城都会修城墙,晏婴不以为然的说:“他们现在已经成立新的邑城,肯定是要修城墙的,不用管他们,继续让祥云盯着他们种什么粮食,怎么种粮食就行了。”

  ……

  新村

  闵家的安然无事,真的要感谢这个时代信息传播渠道不通畅,造成信息的传递速度缓慢。闵家短时间的迅速崛起,让习惯了慢节奏不把时间当回事的古人们,来不及去更新自己的认识,仍然用惯用思维去看待闵家,认为闵家也不过如此。

  不仅仅是晏婴用老眼光看待闵家,仲孙家家臣也是这样认为的。由于仲孙家的汶上城城主一直不在汶上城,替他管理汶上城的家臣,仅仅是听闻手下人汇报了闵氏在修城墙,便不去理会了。在他的认识里,闵氏修建的城墙怎么也不可能比汶上城更牢固高大,他甚至都没有专门跑去看一下闵家新村的城墙。

  在这难得的清静下,周书灿并不清楚闵家躲过了多少明枪暗箭,他依然催促所有人加班加点的向前赶工作。他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就象有人催着他一样,心里不踏实。

  一日,虞叔领着汶上城里来检查工作的有司官员来到新村。这是周天子负责农桑的官员,他们的任务是调查各个诸侯国春季种植粮食的情况,以及有多少土地荒芜不种植粮食。

  新村向南又开设了L字型河渠,拐弯的直角是向西,和之前的老河渠组成面对汶水河的U字,这样沿着老河渠向南所有的开垦新土地,全部就是属于邑里这边的。

  对此虞叔是满腹的意见,可是现在族里这边势单力薄,河渠的开挖和土地的开垦全是薛国劳力做的,他实在说不出来什么。再加上之前河渠族里这边分的水浇地都还种不过来呢,哪里还有精力去种新的土地。且薛国劳工所有的费用都是由新村公中负担,他唯一了说的借口就是公中在新开垦土地占的比例。

  不能分到新的水浇地不见得就不捣乱,虞叔从汶上城知道有司官员来了,二话不说就把人用马车请到了新村。

  他洋洋得意领着人看了地里的麦苗,又领着去看了新开垦的荒地。一直手口不停的给官员介绍他们种了多少多少地,全然忘记了种地是要交赋税的。他根本不知道去年新村这些新开垦的荒地,享受开垦荒地优惠政策,并没有向仲孙家交田租,他家所交的粮食都是交到了新村公中。

  周天子负责农桑的官员(史书中没有具体的关于官位名称称呼),可不是草包,他们认真的观看了闵家的河渠,又详细的询问了地里现在种植的是什么粮食,并且拿出来工具丈量了地里的庄稼间距等等,把这些详细的记载在竹签上,放入他们随身携带的麻包里,作为他们获得的资料保存。

  新村人在小公紧张情绪的影响下,已经形成强烈的防范意识,只要新村周围有风吹草动,就会有人上报新村巡逻队。因此,虞叔领着有司官员出现不久,就有人飞快的回新村报告情况。

  巡逻队得到村民报告,很快带人过来询问情况。得知是虞叔领着有司官员,便作为常规工作备案,之后汇报给大总管槐。

  新村之前也有和仲孙家家臣来往,槐想着是虞叔领着仲孙家家臣,并没有当成重要的事情汇报给小公。

  直到虞叔领着官员到了新村的议事大厅,周书灿才知道眼前几位是周天子的官员,妥妥的天子巡查组呀!

  他傻愣愣的尴尬说:“欢迎欢迎,非常欢迎诸公的来访。”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官员们显然没想到闵氏家主是个小孩子,在低声再次和虞叔确认之后,才尴尬的堆起来笑容,客套的寒暄一声:“家主。”

  双方甚至没有相互见理,就直接宾主落座。

  大客厅里,官员对桌椅的兴趣显然比对周书灿的兴趣大,他们用手不停的抚摸桌椅,又扭动身体晃动椅子,玩的不亦乐乎。

  周书灿这会也不去猜测虞叔领着官员来新村的险恶心理了,完全忽略他嘴角明显的弧度,仔细观察几位官员的穿着打扮。

  官员有两位中年人,一位年轻人,一位少年。从气度和举止上能看得出两位中年人是官员,年轻人应该是办事人员,少年象小厮。

  两位中年人有三十多岁,穿着裘衣、皮帽,内着麻质衣裳袴,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季,但是倒春寒的天气还是很冷的。他们这样的装扮稀松平常,如果不知道是官员,真的辨别不出来和路人有什么区别。

  其中一位看着周书灿,微不可见的轻笑说:“家主,可否告知我等,你闵氏的河渠是如何修建的?”

  周书灿就知道他这样的少年外貌没人把他当成正主,轻叹一口气说:“公,修建河渠实在是被逼无奈。你们从汶上城而来,见到了城中拥挤不堪的环境。我闵氏在城中已经六世,每家每户聚集一起开枝散叶不得,为了子孙的繁衍和生存,我们才不得不离开汶上来此开辟新村。挖河渠真属无奈之举,开枝散叶需要新的田地,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官员已经巡查过河渠,知道也就是普通的引水,并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地方,不在意的说:“确是如此,象你们这样的情况其他地方也有很多,家族都挤在一起,田地就那么多,分到手的好地微乎其微,所以象你们这样能开辟新村真的很好。”

  另一位官员说:“闵氏,你们的情况我已经记录下来,象你们这样可以作为榜样推广。我们要就是要鼓励农人多挖渠修渠,扩大水浇地的范围,尽可能多的把荒地变良田,这样我周人才能多打粮食有饭吃。”

  “我看过你们挖的河渠了,感觉特别的好。简单的挖一条条河渠,然后拼接组成田字网,让水渠四通八达,使周围的田地都能够有灌溉的河水,成为良田。这思路真的太好了,我一定大力推广你们这种河渠。”

  人怕出名猪怕壮,周书灿可不想作为榜样被人惦记。他急忙说:“公,公,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这实在是无奈之举,为了多口饭吃,族里人都能好好活着,您可不能把我们推广出去,那样我们……”

  头一位官员有点不悦,带着不满的语气打断周书灿的话:“闵氏,你们是我鲁国人,既然做出来此等壮举,就应该为我鲁国着想,让更多的鲁国人都能用你们这种办法,开垦更多的荒地。”

  得,上升到了国家大义,周书灿哑巴了。

  后一位官员也不甘示弱说:“不仅仅是鲁国,全天下都要推广。在其他诸国象闵氏这种现象也很普遍,如果都能这样挖渠浇地,良田将会越来越多,粮食也会越打越多。”

  周书灿终于明白了,官员就是官员,这两位官员还一个是周天子的,一个是鲁昭公的,国家和全天下都占了。他只能认命的听从他们的意见,心想以后闵家的实力,恐怕再也藏不住了。

  此时已经中午,虞叔估计是饿了,建议说:“子骞,我们是不是请诸公去食堂吃饭,边吃边说。”

  别人都要把自己给卖了,自己还要上杆子巴结,帮人家数钱,周书灿是真的不想请官员吃饭。但这哪里是能躲得过去的,管理农桑的官员直接掌握着种地人的命脉,他们决定田地等级的评定。如果他们多一句嘴,说闵家的田地都是良田,闵家田地等级就会提到最高档,交最多的田租。

  他不甘不愿的请吃饭,没有请官员去食堂,而是吩咐树说:“你去找槐总管,让他去食堂要几个菜,按……B标准吧。”

  B标准是暗号大食堂,这是周书灿和槐几人为了联系方便设的暗号,就是为了对付不想请客,又不得不请吃饭的人。

  现在面对的是周天子和鲁昭公的两级官员,还是至关重要的官员,当然不能拿出来最好的饭菜招待他们,不然他们会认为闵家的生活是很高的。

  从两位官员的着装打扮不难看出,他们都是常年在外奔波的务实之人,非常了解底层平民的生活水平。请他们吃饭高标准的话,反而对闵家不好,让他们错误的误会闵家的现状。那自然而然的他们就会不替闵家遮掩,万一一个不慎,把闵家吹嘘的比三桓还富有,不是给闵家招灾嘛。那会更加把闵家推向水深火热之中,这种蠢事绝对不能干。

  两位官员对意识大厅内的一切都感兴趣,在等待饭菜的时候,参观了周书灿的住所。

  “家主,为什么你们都用桌椅不用榻?”

  “闵氏,你睡这样的床比塌舒服吗?”

  “你这洗浴的水怎么放进去?”

  “你们吃的都是这些?”

  两位官员拿着槐让人端过来的馒头面条,又是一番的研究。

  招待饭菜氏馒头、面条,外加一个猪肉白菜的炒菜,自己一碗面汤汤水,非常简洁实惠的工作餐。

  虞叔撇撇嘴角,在周书灿冷眼的注视下,终究没敢说出来什么不好的话。

  周书灿带头端着一碗面条,又从菜盆里拨出来一份菜,搅合在一起,就着面条水吃起来。

  两位官员和随从,也学着他的模样,依葫芦画瓢,端着面条吃起来。大厅内响起来此起彼伏的吸溜声……

  鲁昭公的官咬一口馒头,不住口的问:“家主,我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饭食,回头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做的,我把你们这样的饭菜推荐给国君公中。”

  周书灿打哈哈说:“行,回头我问问舍人,看看他们都是怎么搞的。”

  官员问饭菜怎么做,并且还要推荐到宫廷,有人会提出来这时代不是应该男人不关心做饭嘛,君子远庖厨啊。

  “君子远庖厨”是《孟子》的《梁惠王章句上》的话:“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由文中可以看出,孟子说的君子远庖厨,和男人不进厨房是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

  两位官员和他们的随从又由虞叔陪着回汶上城,周书灿的脸色阴沉的酝酿着暴风雨,议事大厅里的人都知道小公气坏了,这虞叔也太大胆了。

  周书灿指着槐问:“你没有得到讯报吗?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槐自感自己这次判断失误,也不为自己辩解了,低头沉默握紧拳头。

  子核咬牙切齿的说:“这个虞叔到底想做什么?城里来了农桑官员为什么不提前报到村里!幸亏现在是春耕时节,如果是夏收季节我们岂不是被一下子逮住,想隐瞒我们的粮食产量都不行!”。

  还嫌不解恨,继续说:“不行,我得回家跟我祖好好说说,让我祖逮住他揍他一顿,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再这样做!这就是典型的吃里扒外嘛,非要我们多交田租他就高兴了!”

  周书灿感觉乱哄哄的也不是办法,制止说:“好了,现在想想再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怎么应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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