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相约后湖

　　这一夜，都城里发生最大的几件事，都与皇宫的那场夜宴有关。而每件事都有一个人牵涉其中，那便是贺小安。

　　她的名字再一次成为焦点。

　　三日后的将军府，梧桐院中。檀演拿着书本来找贺小安。

　　“老师，你可知都城里的人，都在议论你吗？”

　　“议论我什么？”

　　“议论你的那首《天行九歌》，惊为天人。你写的词后来被太傅大人之子林涵公子带走，又请府上的乐师，重新编了曲。这首曲子如今在各府里流传，已经风靡了整个建康城。”檀演答道。

　　“那如果老师告诉你，那首曲子无论是编曲，还是作词都不是师傅写的。你信吗？”贺小安放下手里的书，问檀演。

　　后者摇摇头道：“自然是不信的。除了师傅，从未就没有人听过。”

　　“真的不是我写的，我不过是弹唱了别人的曲。所以，都城里的那些盛誉都跟我没关系的。”贺小安正色道。

　　“可是……”檀演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的说道：“都城里，还有许多关于老师的传言……”

　　“传言说什么？”

　　“传言说，陛下会纳你为妃。可是我却不信……”

　　“这传言当然是不可信的，我与陛下不过是泛泛之交，参与了一场晚宴，陛下又留下我谈了心，安抚我被谢晦迫害的心情罢了。那你为什么不信？”

　　贺小安就知道，陛下单独留下自己这件事情，虽然很隐秘，还是在整个都城传开了。

　　“因为老师跟我说过，你喜欢的人在朔北草原，他可是草原上的大英雄，景穆的父亲。所以，你不会喜欢陛下对不对？”

　　“你说的不是最重要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其实是，陛下不喜欢我。他是皇帝，这世界上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人和物，除非他不想要。”

　　“哦，檀演知道了。”檀演笑着道，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虽然贺小安也觉得刘义隆这个人性格有些难以捉摸，有些喜怒无常。但是他可是亲口说过，对自己不感兴趣。

　　最要的事情是，贺小安也觉得他不仅仅是嘴上说说的。他看自己的眼神，没有光，波澜不惊。可是，他看皇后的眼神，贺小安同样觉得有些清冷。平静得没有一丝炽热的爱意。不同于自家相公看自己的时候，那眼神中是充满了爱意的，眼眸都会更亮几分。也许是刘义隆身为帝王要克制自己的感情吧，贺小安只能如此理解。

　　这件事，也没有探究下去的必要。虽然贺小安还是会想起，那一日刘义隆衣袖上的那朵祥云。觉得有些诡异，但也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第四日，朝廷颁布旨意，中领军将军谢晦因管教不严，纵容恶徒欺压百姓。被免去了中领军将军及禁军统领一职，贬去江陵郡任刺史。

　　诏书速度之快，超乎想象。皇城禁军在朝廷旨意下发之时，刘义隆的亲信护卫到彦之接替了中领军和禁军首领一职。

　　许多人想不明白，少年皇帝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竟然处罚了先帝的托孤大臣，军方实力第二的中领军将军。然而，只有那些浸润朝局多年的老臣，才真的看懂了局势，陛下替佳人鸣冤是假，要收回禁军兵权是真。

　　可怜的贺小安，就这样成了别人口中的红颜祸水。谢家权势影响大，不少人上书求情，而贺小安自然成为被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幸好她躲在将军府内，远离所有的风波，否则早已被谢氏一族的人，敲打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中书令傅亮联合重臣上书，请求陛下将中领军将军一职另行安排。却被刘义隆当场就否决了，到彦之也就顺利的到任。

　　区区两个月，整个皇城的兵权，就已经轻松被皇帝收了回去。天子的雷厉风行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而贺小安这个烟雾弹，确实迷惑了大部分人的判断。以致大家没有及时阻止皇帝的出手，这场天子与四大辅臣的第一场博弈，便以刘义隆的胜利而告终。

　　又过了几日，刚好碰上休沐。贺小安也不用去学堂里上课，就坐在院子里侍弄花草。景穆虽然不会走路，可是已经体现了活泼好动的一面，小小的摇篮，他是不愿意待的。欣儿和乳母只得抱着他在院子里跑个不停，他才不哭不闹。

　　仆人来报，说司空大人徐羡之登门拜访。走的侧面，贺小安便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

　　于是赶紧让人请进屋子里来，又让人备了茶水。

　　“欣儿，你让乳母将景穆带下去玩吧。”

　　乳母不一会儿就上前将孩子抱走了，徐羡之随后也已经走到院子里来了。

　　“徐大人，你怎么有空来这里？”贺小安起身，请客人入座。

　　“今日冒昧前来，不算打扰吧。”

　　“当然不算，司空大人能来，也让这院子里蓬荜生辉。”贺小安笑着道。

　　后者，收敛住笑容，认真道：“贺姑娘，一直叫我司空大人，可是太见外了。上次见面，你还叫了我的名字。这样感觉更亲切一些。”

　　“那我以后就叫你羡之兄如何？”贺小安问道，后者与她相视一笑，没有反对。

　　“我今日来找你，是问问你现在有没有空，宋老板刚好在都城里，再过几天他又要去魏国了。”徐羡之低声说道。

　　贺小安随即明白对方这次来的目的，上次在马车里，贺小安曾经求着徐羡之带自己去见宋大龙。没想到这事情，他一刻也没耽搁。

　　贺小安随即叫来欣儿，与她叮嘱了几句要紧的话，又去房里换了一身衣服。十月末的都城，稍微有些凉。她很久没有外出过了，这也算是她到建康城第一次正式出门。

　　刚准备出门，檀演也来到梧桐院，但见贺小安要外出，便问了几句。

　　贺小安想着，这个朝代的人，思想封建，自己孤身一人若就这样与徐羡之一起出门，恐怕会遭人非议。

　　虽然她自己并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可有刘义隆的前车之鉴，自己现在可是这都城里最引人注目的女人。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拿出来议论。

　　于是贺小安便问檀演，愿不愿意一起出去走走。檀演自然是欢喜的答应下来，他原本就因为哥哥没有时间陪自己，而特意来梧桐院找贺小安。这下又能够出去逛逛，便叫来随从，将自己同贺小安一起出去的时候，告诉了哥哥。

　　檀演虽然是孩子，生性而爱玩，可做事情却十分稳重妥帖，从不叫人担心。

　　徐羡之的马车就在门外，贺小安便与檀演一起上了马车。去往建康城往北的集市，靠近后湖，在皇宫的西北面。

　　御道上都是官宦府邸，门口自然是有士兵守卫，相对比较安静。走过了御道再往北，人就多了起来，街上人潮攒动，也热闹非凡。

　　若皇宫御道是建康的权贵聚集地，那北面的后湖就是最具有市井气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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